滾地龍回到家裏跟老婆孫大腳說道:“小八站發生爆炸,我們警察都被派去設卡檢查。我站在後麵看見那個錢小寶跟著一個日本上尉穿過封鎖一直朝著小八站去了。”

“這麽說兩個人都穿著軍服?錢小寶是什麽軍銜?”孫大腳問道。

“好像是個曹長。”滾地龍答道。

滾地龍在滿洲國軍的時候是一個排長,給了一個少尉軍銜。

可是一個排裏麵日本人就有四五個。雖然軍銜都比滾地龍低卻把持著整個排的事務。

這不隻是個別現象,整個滿洲國國防軍都是如此,全部由日本人把持。

這也是滾地龍不願意在軍隊裏麵幹下去的原因。

在軍隊裏麵發財基本上有兩種途徑:一是喝兵血吃空餉。二是倒賣軍用物資甚至是武器。

可是這兩樣都被日本人掌握在手裏,滾地龍就是一個光杆司令。

“是嗎?我看喝酒的那天他就很沉穩並沒有吹牛。看來以後還要跟他多交往。上一次喝酒不是傻彪請的客嗎,這一次我們回請再把錢小寶請來。”孫大腳說道。

滾地龍剛到哈爾濱缺少人脈。最好使的當然是直接懟錢了,可是即使是懟錢也要找對門路。

這年頭收錢不辦事或者根本辦不了事卻厚臉皮收錢的人太多了。

所以還是先拉關係比較好。完全靠錢那得懟多少啊。如果有那麽多錢直接養老算了。

表麵上少尉比曹長軍銜高。可是大家都知道滿洲國軍的少尉跟日本特務機關的曹長相比根本不值錢。

孫大腳的父親爺爺都是幹土匪出身的。要論能力比滾地龍強多了,不過沒有辦法誰讓她是一個女人,隻能待在家裏。

不過拍板出主意的事情還是要孫大腳來。

“好,快過年了,年前二十一請他們到家裏喝酒正好!”滾地龍翻了一會黃曆說道。

常大姑從南崗警察署特務主任大塚滿的辦公室裏出來。

她剛才又舉報了兩個有危險思想傾向的人。有兩個人在喜樂茶樓裏麵聽戲的時候交談稱日本人為小日本兒。這就是對抗日滿協和,對日本友人的輕蔑。

任何汙蔑天皇,宣統皇帝,對大日本帝國和大滿洲國不敬的人通通有罪!

警察署馬上就會派人把那兩個人抓來。

常大姑過去在保安局做密探的時候對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顧。保安局對真正的情報人員感興趣而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常大姑受傷之後就不能在保安局幹了。她現在是南崗警察署特務主任大塚滿手下五十多個密探之一。

她不光是為了幾個賞錢還有那種被人怕的感覺。現在連喜樂茶樓的老板看見她都嚇的渾身發抖。

茶樓裏的生意也比以前差了很多。可老板就是不敢開口把常大姑和白牡丹娘倆趕走。

其實在滿洲國裏像常大姑這樣的人非常多。日本人在滿洲國織了一張大網讓每一個人都處在監視之中。

很多地痞流氓和遊手好閑的人就是靠吃這碗飯活著。或是檢舉揭發領賞錢,或是以要檢舉揭發敲詐勒索。

滾地龍這一次請吃飯是在家裏準備。這與在飯店吃飯不一樣,請到家裏更顯得親熱。

看過滾地龍家新買的房子錢小寶搖搖頭。這跟他現在住的房子差多了。

哈爾濱的好房子大多都是俄國人在這裏的時候蓋的小洋樓。牆體厚實,地麵到天花板超過四米都不稀奇。寬大的玻璃窗讓室內顯得寬敞明亮。再在壁爐裏用木頭點火取暖,住的是非常舒服。

而滾地龍住的就是普通的磚瓦房,低矮灰暗已經不入錢小寶的法眼了。

“萬大哥,你這房子可不怎麽樣啊。”錢小寶說道。

“為了從滿洲國軍出來到哈爾濱,我一路打點把這些年的積蓄都花光了。再說,哈爾濱的小洋樓怎麽會是我能買的起的。”滾地龍說道。

每一個人都是站在這山望著那山高,到了那山又把腳翹起來望更高的山。換句話說就是永遠不知足。

錢小寶和滾地龍都曾經待在山上睡在四麵漏風的馬架子裏麵。那個時候如果有一間遮風擋雨的土坯房,睡在熱乎乎的炕頭上就能讓他們高興壞了。

可是現在錢小寶除了小洋樓已經看不上別的房子了。

看著滾地龍尷尬苦澀的表情,錢小寶同情的點點頭。

現在實行配給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日本人成立了專賣品會社和生活必需品會社。而且生活必需品按等級發放,滿洲人處在第三等隻能吃高粱米玉米之類的東西。即使是這樣的東西也要定量供應。

像錢小寶那樣通過傻彪從黑市上購買也行,可是需要大把的錢才行。

“警察還搞不到錢嗎?”錢小寶問道。

“我剛到哈爾濱摸不到門兒。再說喪良心的事情我也下不了手啊。”滾地龍說道。

這時候孫大腳帶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她已經聽見了錢小寶和滾地龍的對話所以就對錢小寶說道:“兄弟,將來有什麽好處千萬不要忘了帶著我們!我們都是知恩圖報的人!”

錢小寶點頭說道:“好說,好說。”

女人把身後的孩子推到麵前說道:“這是你小寶叔,快一點叫人!”

那個穿著一身黑色的日本學生服背著書包的孩子先對孫大腳說了一聲嗨然後站到錢小寶的麵前規規矩矩的深深一鞠躬說道:“小寶叔叔好!”

在哈爾濱有好幾所專門給日本人辦的學校。

如果不是知道麵前站著的是滾地龍孫大腳的兒子,錢小寶一定認為這孩子是日本人。

穿戴,說話的語氣和動作與日本人一模一樣!

滾地龍是在日本人占領東北之前念的書,所以也能看出來區別。

“再在學校裏麵待幾年就更像日本人了。是不是,乃木英雄?”滾地龍問道。

滾地龍的語氣裏帶著戲謔和不滿。

“等等!乃木英雄?這個名字我聽著怎麽耳熟呢?我好像聽好幾個日本人跟我說過。再說這明明就是一個日本名字,可是他不是也姓應該萬嗎?”錢小寶納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