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王允,還有他的女兒閉月。

這個小名知道的人很少,但她的大名卻是無人不知,那就是貂蟬。

上次見她也在這裏,就在那小橋之上,一襲白色的留仙裙,戴一鬥笠,黑紗遮麵。這一次還是戴了一隻鬥笠,黑紗遮麵,隻是白色的留仙裙換了一襲青色的,樣式更複雜,搭配更講究,在一群男人拱衛之下,猶如淤泥之中的青蓮,倍顯突出。

走在最前麵的是王允,穿了黑底紅邊的漢朝官服,頭戴進賢冠,非常正式。隊伍後麵跟著兩個挑夫,一人挑了一擔禮箱。

這陣仗,顯然也是來招納“賢才”來了,就那兩個挑夫的步履沉重吃力的樣子,那兩擔禮顯然不輕,很重。兩邊一比較,劉關張三兄弟的禮就輕了太多太多了。

這時雪未央提了一壺茶出來,丁玲跟在她娘後麵,小手裏捧著幾隻粗瓷碗。雪未央還沒有走到桌前便瞧見了往這邊走來的一大群人,她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夫君,有……貴客來了。”

前呼後擁,穿朝服,在她的眼裏就是貴客。

這個家裏何曾來過這樣的貴客,以致於她有些緊張了。

丁玲站在她娘身邊,也變成了呆瓜,連碗都不知道放了。

劉關張兄弟三人這才移目過去。

張飛的濃眉頓時豎了起來:“那不是王允那老兒嗎,他來這裏作甚?”

劉備說道:“三弟不可無禮,少說話,隨我去迎接一下。”

張飛誰的話都不聽,但劉備的話卻是要聽的。書上是這麽寫的,這個過去時空裏的真人也是這樣的。

劉關張兄弟三人起身往門口走去。

寧濤也攜著雪未央和丁玲來到門前。

來者是客,當然要迎接一下。

看到劉關張三兄弟,王允微微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料到劉備也在這裏。不過也隻是轉瞬的意外,一轉眼他便進入了狀態,老遠便作揖道:“沒想到劉皇叔也在這裏,幸會幸會。”

劉備作揖道:“本想作夜與王司徒煮酒暢談,卻不了在此間相遇,真是幸會幸會。”

寧濤也客氣了一句:“王大人登門,真是蓬蓽生輝,請進,請進。”

客氣了幾句,王允和貂蟬了進了院門,兩個挑夫將禮擔挑了進了,放下之後也出去了。

雪未央給王允與貂蟬安了座,並上了茶。

貂蟬隔著黑紗打量雪未央,卻看不見她的表情眼神。

張飛和關羽也不坐了,站在劉備身後。

這個時代尊卑觀念是很重的,這個時期的劉關張還隻是創業板的無名新股,蜀國遙不可及,甚至連大勢力都算不上,全靠劉備用他的皇叔身份刷臉混飯吃。兩人作為連官職都沒有的武將,肯定是不能跟王允這樣的朝廷大員同桌的。

寧濤也不坐了,與雪未央還有一直呆瓜的丹靈站在桌邊。

這倒不是寧濤自低身份,或者自知之明什麽的,隻是因為關二爺和張三爺都站著,他要給這二位爺麵子。尊敬這二位爺,等於是尊敬祖先,他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另外,坐著或者站著與他而言並無什麽區別,他不認為坐著是高貴的,站著就是低人一等的。

又是幾句閑聊。

王允便不想跟劉備說話了,看著寧濤,一聲歎息:“如此英雄人物,怎麽能在山野之間埋沒時光?好男兒當為國效力,建功立業。寧濤,現在正是朝廷為難之際,你這樣的英雄人物應該出山為國效力。昨日老夫留下地址,本以為你會來,苦等了一夜你卻沒來。今日老夫厚著臉皮登門拜訪,一定要請你出山,為國效力。”

劉備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不是當著麵搶人嗎?

關張二弟兄也麵露怒容,隻是忍著沒發作而已。

寧濤早就知道王允的來意,心中也早就準備好了回答:“王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個人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做官,也不喜歡當兵,我隻想陪著我的娘子和孩子過安穩日子,所以……”

不等寧濤說完,王允便打斷了寧濤的話:“我已經備好大院和仆人,自有仆人照顧你的妻子和孩子。隻要你出山,我就會為你謀一個安遠將軍之職。”

劉關張三兄弟的視線聚集到了寧濤的身上,似乎都認為寧濤會答應。安遠將軍是三國時期的一個雜號將軍,但好歹也是一個將軍,從四品。一個草民一入行伍就是四品將軍,這已經是大造化了,誰能不心動?

雪未央和丁玲也都看著寧濤,母女倆都很緊張。她們並不稀罕住大院,也不稀罕什麽仆人伺候,她們隻想和寧濤在一起。可眼下,這事似乎已經不是她們能決定的了。

所有人都等著寧濤的決定。

寧濤並沒有考慮,他笑了笑:“多謝王大人好意,我不想做什麽安遠將軍,我隻想留在這裏陪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王大人隻為此事而來,還是請回吧,你的禮我也不能收。”

雪未央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一片溫暖和感動。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劉關張三兄弟平靜了。

王允的臉色卻很難看了:“你就不再考慮一下嗎?”

寧濤說道:“不用在考慮了,王大人請回吧。”

王允歎了一口氣。

忽然……

一支羽箭貫空而來,直奔寧濤的胸膛紮來!

關張兄弟二人有所察覺,卻來不及出手,那支箭矢就那麽一閃便紮在了寧濤的胸膛上。

然而……

那支箭矢隻差了那麽一點點便停止不動了,因為它的箭杆在寧濤的手上。

它沒有箭頭。

沒有箭頭的箭矢也射得這麽準,這麽狠,這箭術在三國時期也就兩人,一是百步穿楊的黃忠,再就是轅門射戟的呂布。

果然,一匹紅色大馬疾馳而來,騎在馬背上的人高大魁梧,相貌英俊,披銀色戰甲,威風凜凜。射箭的弓已經還鞘,他的手裏提著一支長杆兵器,正是那赫赫有名的方天畫戟。

這駿馬、這方天畫戟,還有剛才的箭術,無一不指向了一個人——呂布!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被人這樣射一箭,雖說取了箭頭,可也算是無禮至極的事情。可寧濤卻還愣在那裏,心裏也想著一個眾人不知道的問題。

這貨怎麽來了?

“夫君,你……沒事吧?”雪未央這才回過神來,著急地湊到寧濤的身前去看他手中的箭矢。

寧濤將沒有箭頭的箭矢扔在了地上,溫聲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你和孩子回屋去吧,這貨固然還要動手。”

“那你……”雪未央哪裏放心得下又哪裏肯離開。

寧濤笑了笑:“我是你的蓋世英雄,誰也傷不了我。”

這話,這笑,雪未央總算是放鬆了一些,拉著丁玲就往屋裏走。

雪未央和丁玲前腳剛進屋,呂布便在院門口勒停了赤兔馬,翻身下馬,提著方天畫戟便走了進來。他的視線鎖定著寧濤,殺氣騰騰。

劉備起身,與關張二人一起作揖致禮。

王允、貂蟬起身行禮。

這人可是三國第一猛將飛將軍呂布,董卓的義子溫候,他的勢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這院裏的幾個人都得罪不起。

呂布隻是簡簡單單地拱了一下手,算是回應:“王司徒,你說要給本候舉薦一員猛將,可是這人?”

王允說道:“溫候,是這人,他就是寧濤。”

呂布看著寧濤:“聽說你能力舉千斤,是嗎?”

寧濤淡淡地道:“是又怎麽樣?”

剛才他驚訝居然還能與遇上三國第一猛將呂布,可那股興奮激動的勁兒一過去,腦子裏想的就是被呂布射了一箭的事了。雖然事先摘了箭頭,可這終究是一種傲慢無禮的行為,他心裏有些不爽。

呂布說道:“你若能接下本候十招,本候便將你納入賬下聽命,給你一個撫遠將軍之職,如何?”

寧濤笑而不語。

王允說道:“溫候,此事暫緩,小女一直仰慕將軍威名,今日碰巧也隨行來了,容她給將軍見個禮吧。”

呂布的視線總算是從寧濤的身上移到了貂蟬的身上。

貂蟬給呂布行了一個萬福禮,脆生生地道:“貂蟬拜見將軍。”

呂布隻是淡淡地點了一下頭。

貂蟬站直,伸手揭下了鬥笠。

呂布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寧濤也微微呆了一下。

那貂蟬,真的是一個羞花閉月的絕世美人。就臉蛋而言,比雪未央還要精致漂亮,甚至比他家裏的五虎也要漂亮一些。可是,她的身上沒有雪未央的清新可人的味道,也沒有那淡淡的仙味,比之寧家五虎,也是少了點妖味。

一眼的印象,她就像是一朵開在金碧輝煌裏的宮殿的花。上不接仙氣妖氣,下不接地氣,好看是好看,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可畢竟是四大美人之一,僅僅是她那絕世美顏就足以迷倒這世間絕大多數男人了。

呂布就是那絕大多數中的一個。

劉關張三兄弟反應淡淡,這三人從來就不是迷戀女色之人,是真英雄。

王允的嘴角浮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寧濤卻是另外一種感受,他的心裏暗暗地道:“我了個去……這和曆史書上的說法不一樣啊,呂布和貂蟬怎麽在我家裏相遇了呢?不是在王允的家裏先許了呂布,然後又送給董卓的嗎?不過……也正常啊,我介入了,我就是那變數,他們的軌跡也都變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現在就是曹操挑著擔子過來賣燒餅,他也不會感到奇怪了。

他就是變數。

如果他能在這個過去時空之中停留幾年,那麽三國莫名其妙提前統一,那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他能停留幾年嗎?

“哈哈哈!”呂布忽然大笑了起來,手中的方天畫戟忽然捅向了寧濤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