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生為天生的善惡中間人,遇到有人跳樓這種事情寧濤怎能不出去看看。

寧濤出了四合院,看見有人在往一幢公寓樓跑,一個大媽一邊跑一邊激動地喊道:“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寧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一些大媽大爺坐個地鐵公交,年輕人不讓座就大發雷霆,惡言相向都是輕的,甚至大打出手。看這個大媽肥肥胖胖,這刻卻跑出了馬拉鬆運動員的狀態。他就奇怪了,有人跳樓,那個大媽至於這麽激動興奮嗎?

青追也從院子裏跑了出來,好奇地看著往那幢公寓樓跑去的人群,愣了一下才說道:“寧哥哥,發生什麽事了,那些人往哪裏跑?”

寧濤說道:“有人跳樓,我們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出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也是你積功德的機會。”

“嗯。”青追應了一聲,跟著寧濤也往那幢公寓樓跑去。

寧老爺和天命之妾還沒跑幾步,江好就追了出來:“等等我。”

她已經換上了她的製服,可寧濤卻想念那套運動比基尼。

那幢居民樓下已經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片人頭,還有消防隊的消防車和消防員,場麵鬧哄哄的。

寧濤抬頭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一個坐在六樓空調架上的女孩,不過十多歲的年齡,身上還穿著一件校服,稚氣未脫。他的心忍不住一顫,這麽小的年齡就要自殺,這是為了什麽啊?

這時空調架上的窗戶口出現了一個消防員,他想爬出窗台,女孩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對他吼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

“小姑娘你別激動,我不過來,你小心點別掉下去了。”消防員一邊勸導女孩,一邊將抬上窗台的腳收回去。

女孩開始哭泣,傷傷心心,眼淚牽著線的往下掉。

寧濤本想讓青追上去救那個女孩下來,可看到消防員就打消了念頭。那個房間裏肯定還有別的消防員,處於封鎖狀態,青追上去肯定會起衝突。他湊到青追耳邊,小聲地道:“先看看情況再說,要是消防員能救下那個女孩,你就不出手,要是消防員勸說不了她,我們再想辦法。”

“嗯。”青追點了一下頭。

寧濤和青追說悄悄話的姿勢有點曖昧,江好就在兩人旁邊,不過她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吃醋的反應。青追都那麽大度,給她和寧濤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怎麽能小氣?

其實,三個人的關係潛移默化的發生著改變,隻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這時樓下圍觀的人群裏有人起哄:“你倒是跳啊,你不跳,我們看什麽?”

“就是,我們站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了,你倒是跳啊!”有人附和。

“快跳!快跳啊!”

“你到底跳不跳啊,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更多的人起哄。

消防隊的指導員著急地道:“你們別起哄,不要刺激她!”

“說話不犯法吧?又不是我讓她爬那麽高的,她有種爬那麽高,她就該有種跳下來。”一個中年男子理直氣壯地道。

“你……”消防隊的指導員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寧濤的心裏怒火燃燒,那個女孩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邁不過的坎才會走到這一步,她的心裏不知道有多悲傷,這些人卻還在起哄讓她跳下來。的確,在那些起哄的人看來,他們說話不犯法,可是他們的行為卻等於是在殺人!

有時候語言比刀子傷人傷得更深,更痛。

“跳啊!快跳啊!”那個中年男人更來勁了,聲音大得很。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在笑,然後更多的人笑了起來,場麵熱鬧,氣氛也很歡快。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悲傷絕望的女孩,而是一個為他們表演的小醜。他們是消費者,他們的欲望就應該得到滿足。

天空晴朗,秋日的陽光明媚,可寧濤卻感到寒冷。

是什麽讓人們變得如此冷漠?

是什麽讓人的人性變得如此可怕?

寧濤向那個帶著節奏起哄的中年男子走去,他的眼神冷得可怕。

江好似乎意識到寧濤要幹什麽,她伸手抓住了寧濤的胳膊:“你要幹什麽?”

寧濤什麽都沒說,一抖手就甩開了江好的手,繼續向那個帶節奏的中年男子走去。他的手中已經扣了一根天針。

江好看到了他手中的針芒,沒有再去攔阻寧濤。他擔心寧濤失控,衝上去將那些起哄的人暴打一頓,在這樣的場合裏施暴必然會惹上麻煩,可看到寧濤手裏扣著的天針,她就不那麽擔心了。

寧濤很快就靠近了那個帶節奏起哄的男子的身邊,然後從他的身邊擠了過去,也就在那個擦身而過的瞬間,他手中的天針帶著一絲惡氣紮在了中年男子的脊柱上。

“擠什麽擠?你懂不懂先來後到?”帶節奏的中年男子瞪著寧濤,凶巴巴地道。

寧濤微微低頭:“對不起,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趕著去投胎啊?”帶節奏的男子出言陰損。

寧濤又低了一下頭:“對不起,對不起。”

“滾開,別擋著我看戲!”帶節奏的中年男子罵道。

寧濤沒有還嘴,繼續往前麵擠去。他的這一手天針惡疾,這個中年男子不出兩天就會脊柱壞死,先是全身癱瘓,然後就是鬼差索命,他已經給與了最重的懲罰,犯不著再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你到底跳不跳啊!我還趕著去接孩子放學!”一個大媽大聲嚷道。

那個大媽就是之前嚷著有人跳樓的人。

那個女孩再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從空調架上站了起來。

站在窗戶裏麵的消防員慌忙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小姑娘,你還這麽年輕,你不要想不開,聽我一句勸,快回來,不要跳。”

女孩哭著說道:“叔叔,你別勸我了,我要去天堂了。”

寧濤的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安的預感。

女孩突然縱身從空調架上跳了下去。

“不——”消防員伸手去抓女孩的手,可是卻抓了一個空。

寧濤、青追和江好幾乎同時啟動,一起往女孩墜落的地方衝去。可是擋在身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時間也太倉促了,根本就不夠。從女孩縱身一躍的那一瞬間算起,僅僅兩秒鍾的時間女孩就墜落在了地上。

嘭!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女孩抽搐了兩下,然後靜止了,永遠的靜止了下來。她那稚氣未脫的臉龐貼著冰冷的水泥地麵,鮮血從她的嘴角、她的鼻孔,她的眼睛和耳朵之中流出來,染紅了她的校服,還有她身下的地麵。

寧濤也靜止了下來,不再奔跑。

女孩的先天氣場已經消失了,她已經死了。

他想救那個女孩,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他的麵前。一種無力的感受在他的身體之中蔓延,然後是悲傷,一個鮮活而年輕的生命就在他的麵前隕落,而他什麽都做不了。就在來的時候,他還信心十足的相信自己能救下女孩,血淋淋的事實對他來說也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

“哇……”站在窗口的消防員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一個漢子卻哭得如此傷心。

看熱鬧的人群又熱鬧了起來。

有人在拍照,發朋友圈。

有人在歎息,卻滿是假惺惺的味道。

那些起哄的人意猶未盡,說著風涼刻薄的話。

“哎喲,真跳了,怕是學習的壓力太大,承受不了吧,什麽家庭才培養出這樣沒出息的孩子啊,一點點壓力都承受不了,早解脫也好。”那個起哄的大媽與她身邊的人說話,臉上帶著笑容。也就是她剛才起哄讓女孩跳,她趕時間要去接孩子放學。

寧濤看了那個大媽一眼,眼神冷得可怕。他想過去,可那個大媽身邊全是女人,不便去擠。他心中一動,運起百步穿楊飛針術的心法,抖手將手中的天針甩了出去。

那根天針脫手飛出,一頭紮進了大媽的大腿上。

寧濤五指一抓,係在天針身上的一線靈力就像是風箏一樣帶著天針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成功了。

寧濤忽然明白了過來,他之所以在練習百步穿楊飛針術的時候失敗,那是因為他本身不在惡麵的狀態下。此刻的他在惡麵的狀態下,精神更加專注,意念磐石一般堅定,對天針的掌控也就更加穩固。

不過,那個大媽距離他並不遠,也就十步左右的距離,再遠一點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可十步成功,那距離百步成功還會遠嗎?

那個大媽似乎有點感覺,回頭來看,卻什麽都沒看到。她也沒在意,大概覺得是被蚊子什麽的叮了一下,又回過頭去與人聊著那個女孩的死。

寧濤在人群之中穿梭,對那些起哄得過分的人施以天針惡疾的懲罰。除了第一個起哄得最厲害的中年男子是手紮針,後麵的人都是近距離的百步穿楊飛針術施針。這個懲惡的過程也成了他俢練百步穿楊飛針術的過程。

“阿濤在幹什麽?”江好看不見寧濤施針,可對他在人群之中穿來穿去的行為感到好奇。

青追說道:“懲惡揚善。”

江好似乎明白了什麽。

青追也問了一句:“將來,如果他需要你幫忙才能懲治惡人,可你會犯法,你會幫他嗎?”

江好連想都沒有想一下便點了一下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