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刀疤臉和光頭男死了,兩人都是頸動脈被割斷,血流了一地。不難想象出當時的情況,那個“猛哥”進了門看見人質不見了,兩個手下卻躺昏死在地上,他幾乎沒有考慮和猶豫,拔刀就割了兩個手下的脖子。

這是殺人滅口。

“你看見你在跟什麽樣的人鬥了嗎?這多危險啊,如果不是你運氣好,躺在地上的就會是你和那個女孩!”江好打破了她和寧濤之間的沉默。

在這樣的環境裏聽這樣的話,寧濤的心裏卻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他是天生的善惡中間人,他的身上有善的靈根,也有惡的靈根,他適應這種場麵的能力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到的。

“答應我,以後不許再自己貿然行動了,好嗎?”江好說。

寧濤點了一下頭,“有查到這兩人的身份了嗎?還有那個猛哥的。”

江好說道:“這兩人的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件,目前山城警方技術部門正在根據兩人的相貌和DNA進行比對排查。至於那個猛哥,山城警方也正在排查監控錄像,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寧濤又問,“那個王耀陽呢?”

江好說道:“他是一個進出口貿易商,家人都在美國定居。他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記錄,看上去是一個正當商人。如果不是你給我提供的情報,我們很難懷疑這樣一個人。我相信,在他的背後應該還有一個買家,有人或者敵對勢力已經盯上林清華的返祖項目了。”

寧濤說道:“這麽說來我豈不是立功了?”

江好微微愣了一下,不過她轉眼就明白寧濤的動機了,她白了寧濤一眼,“如果我說你立功了,你是不是跟著就要用你的功勞來替那個叫蘇雅的女孩求情?”

寧濤苦笑了一下,“她並不壞,相反的是一個心地特別善良的女孩子,你去陽光孤兒院看看你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看在我給你提供了這麽重要一個情報,還有幫你完成任務的份上,請不要追究她的盜竊行為,行不行?”

“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不肯幫我了?”

寧濤說道:“不幫。”

“你行啊你,為了一個女孩要挾我,她是你什麽人?”江好有些火了。

寧濤說道:“我也是一個孤兒,我將她看作是我的妹妹,她又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吧。”

“隻是妹妹嗎?”江好的語氣和眼神裏都帶著點猜疑的味道。

寧濤有些無語地道:“當然是妹妹,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係?人家還那麽小,你的思想怎麽……”

江好及時打斷了寧濤的話,“好,我幫你。”然後她轉身往門外走,“我們去看看你的妹妹吧,這會兒她的傷口應該處理完了,我還得跟她談談,了解一下她所了解的情況。”

寧濤笑了笑,江好將“妹妹”這個詞咬得很重,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夜晚降臨,千盞萬盞燈火匯聚成河。

一輛別克商務車來到了嘉陵江畔的一家高檔的西餐廳旁邊,然後緩緩停在了路邊。

駕駛室裏,江好看了一眼手機剛剛收到的信息,她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王耀陽跑了,山城警方的人撲空了。”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寧濤說道:“一定是那個猛哥給他報信了,那個猛哥的底細查到了嗎?”

江好點開了一張照片,然後遞到了寧濤的麵前。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證件照,照片中的人就是寧濤在幸福小區旁邊遇見的那個出租車司機。

江好說道:“他就是你所說的那個猛哥,他的真名叫邱猛,戶籍所在地涼山洲,可十多年沒回去了。他在東南亞當過雇傭兵,他的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案子,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可惜被他跑了,要是我再早一點給你說就能抓住他了。”寧濤說,他的心裏多少有點後悔沒有及時告訴江好。邱猛一日不落案,蘇雅一日就不會安全。

“你也不用擔心,蘇雅暫時有我安排人保護,我擔心的是你,你從他的手中救走了蘇雅,而他沒有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你不管做什麽事都要小心。”

寧濤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進去吧,林清妤快來了。”江好收起了手機。

“那我進去了。”寧濤打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等一等。”江好叫住了寧濤。

寧濤看著她,“還有什麽事?”

“領帶有點歪,我給你整理一下。”說話的時候江好已經伸手過來給寧濤整理領帶,根本就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寧濤很尷尬,脖子繃得緊緊的。

“好了。”江好仔細打量了一下寧濤,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你穿正裝還挺好看的。”

寧濤說道:“這套西裝多少錢啊?”

“三千八。”江好說。

“啊?”寧濤頓時被嚇了一跳,“那麽貴!”

江好瞪了寧濤一眼,“你這是什麽反應?這是我給你申請的工作服,不用你掏錢,報銷的。”

寧濤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還差不多,我進去了,等我消息吧。”他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向餐廳走去。

江好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給你一百萬你不要,一套西裝就把你嚇成這樣,怪人。”

第二巴黎,山城最高檔的西餐廳,能來這裏消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也是林清妤約寧濤來這裏吃飯,江好非要給他準備一套西裝的原因。

江好看著寧濤的筆挺的背影,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來,“給你一百萬你不要,隨手就把支票撕了,一套三千多的西裝就把你嚇一跳,你一點都不覺得你很奇怪嗎?”

寧濤剛走到餐廳大廳門口就接到了林清妤的電話。

“林小姐我到了,你在哪?”寧濤說。

林清妤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路上有點塞車,你先進去,我定了餐桌,你說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恐怕還要一刻鍾才能到。”

“好的,那我進去等你,不著急,你小心開車。”寧濤掛了電話走了進去。

報了林清妤的名字,一個服務生將寧濤領到了一張餐桌前,並給寧濤上了一杯加冰的水。

餐廳旁邊就是嘉陵江,兩岸的燈光和月光灑落在江麵上,山水燈光,自成一幅瑰麗的山水畫。

寧濤看著江景,心裏想著事情,“林清華的尋祖項目研究的究竟是什麽東西,竟然引來了境外的敵對勢力來搶?還有,賬本竹簡給林清華的診斷是新妖,這個妖的定義究竟是什麽?”然後他又歎了一口氣,“陳平道啊陳平道,你個坑貨,你把天外診所塞給我,讓我也變成了一個修真者,可與修真有關的事情一件都沒跟我講,如果再見到你,我非得和你好好算一算賬。”

然而,能不能再見到陳平道,這一點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咦,那不是我們班的寧濤嗎?”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寧濤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中,移目看去,一眼便看見了四個人。其中三個是他的同學,梁婷、田夢嬌和楊海。此刻,楊海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撲上來將他吃了一樣。

發現他並表現得很驚訝的叫梁婷,她正挽著楊海的手。她和楊海,顯然是背著唐玲出來幽會了。不過就楊海那種男人而言,這也算是常規操作,他不可能永遠守著唐玲一個女人。

還有一個田夢嬌,因為長得漂亮,班裏的男生都說她是班花,追求她的人也多。她心高氣傲,從來不曾正眼瞧過他,大學四年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二十句。此刻她正挽著另一個青年的手臂,那青年衣著得體,戴著了一隻價值幾十萬的勞力士表,特別顯眼。不難猜到,她總算是找到她的“真愛”了。

這四人突然出現在麵前,給寧濤帶來一點地球太小的感覺,可他還是打了一個招呼,“幾位同學,吃飯?”

梁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寧濤,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在這種地方來還說什麽吃飯,你不覺得土得掉渣嗎?”

寧濤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楊海湊到了那個一身名牌的青年的耳邊低語了一句什麽。

那個青年點了點頭,他的視線再次移到了寧濤的身上,這一次他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狠勁兒。

“寧濤,混得不錯呀,居然也會穿西裝打領帶來這麽高檔的餐廳吃飯了,中彩票了啦?”梁婷又說了一句,說話的時候還可以去看了一下楊海的反應。

這動作,她顯然是或多或少知道點什麽,然後用這種方式去討好楊海。

“是就餐,不是吃飯,我可以土,但你不能土,你要是土了就不值錢了。”寧濤說。

“你……”梁婷被噎到了。

“跟他廢什麽話?別人還以為我們和他很熟。”田夢嬌又用溫柔的聲音對那個青年說道:“沈軍哥,我們走吧,沒必要跟這種人浪費時間,好好的氣氛不要因為一個騙吃騙喝的人給破壞了。”

“你說誰騙吃騙喝?”寧濤真生氣了。

“你管我說誰?”田夢嬌一臉的輕蔑和不屑,“你就算穿西裝打領帶坐在這裏,在我的眼裏也還是那個守大門的人。工地和物業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不要坐在這裏裝模作樣裝什麽成功人士了,別人不知道你是什麽人,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嗎?”

寧濤站了起來,聲音冰冷,“那你說我是什麽人?”

被稱作沈軍的青年忽然開口說道:“你就是寧濤?你很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