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濤的意識漸漸蘇醒了過來。他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茂密的樹冠,還有從枝葉間灑落下來的金色陽光。

寧濤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環視四周。沒有老宅,也沒有陳平道,他站在一片山坡上,到處都是樹木、荊棘和雜草,就連一條路都沒有!可陳平安給的醫書和那份轉讓合同卻都還在他的手裏,真真在在,不是幻覺。

“對了!”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麽,“陳平道身上的氣味和那黑狗一模一樣,他還說那一口給我渡了一點什麽修為,他就是那條黑狗!難道……難道我真遇見鬼了?”

短暫愣神之後寧濤打開醫書翻看。

醫書非常簡單,僅有四篇內容,依次是望術篇、聞術篇、丹藥篇和針道篇。四篇內容加起來也不到千字內容,惜字如金。

“望、聞、丹、針?中醫不是望聞問切嗎?”寧濤的心中一片好奇,細看內容,醫書上的古文內容卻生澀難懂,一時之間辨別不出真假。

寧濤又打開了那份合同,他昨晚看見的內容一字不差,他簽下的名字也赫然紙上。

合同裏放著一把鑰匙,是那種非常古老的鑰匙,烏黑的顏色,沉甸甸的,不是鐵也不是青銅,不知道是什麽材料製造的。

鑰匙上刻著“天外診所”四個繁體小字。

寧濤困惑了,古老的宅院憑空消失了,狗陳平道也不見了,難道那家診所是真實存在的?

一股惡心難聞的氣味突然飄進了寧濤的鼻孔,他慌忙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剛從地溝油裏撈起來的一樣,滿身都是黑色的粘稠的油汙。他頓時被惡心到了,差點就吐了出來。

他想到了昨晚陳平道給他喝的那碗茶湯,還有……

“糟糕!今天要去醫大附屬醫院報到!”寧濤忽然想起了這事,再也顧不上什麽古老的宅院和陳平道了,拔腿就往山坡下跑去。

山坡無路,地勢陡峭,到處都是岩石和藤蔓。

寧濤也顧不上什麽危險不危險了,大步飛奔。

一塊差不多兩米高的山石擋在了寧濤的前麵,他下意識的一跳,呼一聲風響,他的身體嗖一下從那塊山石上麵躍了過去!

寧濤忽然想起了陳平道說的那些話,他的心中一片震驚,“難道那顆什麽小涅槃丹也是真的?那陳平道究竟是什麽人啊?不對,他究竟是什麽狗啊?去醫院報到之後我一定要去那家診所看看!”

一路狂奔……

兩個小時後。

山城醫大附屬醫院人事科辦公室外,寧濤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領口都洗發毛了的短袖襯衣,抬手準備敲門,忽然一個嗲嗲的女聲從門後傳來。

“馬叔叔,這是楊海的檔案,你看看吧。”

寧濤的手頓時停在了空中,這個聲音他似曾聽過,好像是唐玲的。他心裏很奇怪,楊海的成績很差,這次根本沒有獲得醫大附屬醫院實習的資格,他的檔案怎麽送到人事科來了?

這時門後又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楊海沒來啊?”

“他家裏來了一個很重要的客人,他得陪著,所以讓我把檔案送過來了,沒問題吧?”女人的聲音回答道。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他就是混個資曆而已,以他家的關係,他遲早要進入衛生係統當官,到時候還得指望小唐你多關照啊。”

“馬叔叔,你就會取笑人家……那個要被取代的人……”

寧濤的手敲了敲房門,他不想再聽這惡心的對話了。

“進來。”那男人的聲音。

寧濤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一男一女。那女的果然是唐玲。至於那男人,顯然是附屬醫院的人事科科長馬福全。

在馬福全的辦公室裏遇見唐玲,寧濤多少有點意外,不過他的臉上保持著平靜,客氣地道:“馬科長,我是山城醫科大學的四年級學生寧濤,我來報道。”

馬福全看了唐玲一眼,唐玲點了一下頭。

“你就是寧濤啊?”馬福全站了起來,不冷不熱地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寧濤知道現在是幾點,他硬著頭皮說道:“現在……十點。”

馬福全的語氣頓時變了,“既然你知道現在十點了,你怎麽還有臉站在這裏?你遲到了整整兩個小時!第一次報到你都能遲到兩個小時,那你就能在手術的時候遲到兩小時,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走吧,我們這裏不需要你這樣的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寧濤忙解釋道:“馬科長,我遇到了一點特殊的情況……”

馬福全粗暴地打斷了寧濤的話,“你閉嘴,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

怎麽會這樣?

寧濤的頭嗡嗡直響,疼得厲害。

唐玲幸災樂禍地看著寧濤,“有些人臉皮真厚,還賴在這裏幹什麽?”

寧濤的視線忽然落在辦公桌上的一張表格上,他看到了他的名字被劃了橫線,卻又填上了楊海的名字。他頓時明白了門外聽到的對話的意思,被取代的人是他,這其實不是他遲到不遲到的問題,而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馬科長!”寧濤憤怒地道:“你把我的名額給了楊海是不是?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給我一個解釋!”

唐玲橫移兩步抓起楊海的檔案袋壓住了那張表格。

“你算什麽東西?我憑什麽給你解釋!你給我滾出去,不然對你不客氣了!”馬福全向寧濤走去。

轟!

寧濤的腦袋仿佛被鐵錘重擊了一下,兩眼發黑,他的身體也搖晃了一下,差點倒在地上。這疼痛的感覺隻持續了一秒便消失了,雙眼重新恢複視覺後,他發現看到的景物就變了。

他的視線裏,馬福全和唐玲的身體被一團氣包裹著,五顏六色,形成了一個蛋殼形狀的氣場。不同的顏色對應不同的部位,皮膚有皮膚的氣,胃有胃的氣,肝髒有肝髒的氣,大腸有大腸的氣,等等。

甚至就連他的身體也有氣場,而且非常詭異,一半白,一半黑,白的純潔,黑的深邃。

寧濤感覺剛剛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蘇醒。

“我讓你給我滾出去!”走到寧濤身前,馬福全一掌推在了寧濤的肩頭上。

轟!

怒火徹底爆發!

“混蛋!”寧濤一聲怒吼,一拳轟在了馬福全的臉上。

砰!

拳與臉的衝撞,馬福全的一隻鼻子頓時歪了,鮮血噴湧而出,一顆門牙也崩了,合著血水飛了出去。

“啊——”馬福全的慘叫聲殺豬一般淒厲。

“人渣!”寧濤的吼聲如野獸,不等馬福全倒地,又一腳踹在了馬福全的小腹上。

嘭!

馬福全整個身體都飛了起來,連帶辦公桌一起翻倒在了地上。電話、文件夾、筆和墨水什麽的稀裏嘩啦地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這一腳,馬福全直接昏死了過去。

“啊——”唐玲尖叫了一聲,直接被嚇昏了過去。

寧濤看著地上的兩人,眼神由冰冷轉為平靜,轉身離開向醫院外走去,他要去陳平道的診所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