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

這裏安靜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可是空氣中卻流淌著詭異和神秘的因子。

寧濤拿著一截疑似纖維的小線,心中卻在想著無說過的一些話。

無說符文空間之上是一台機器,當時他覺得荒誕可笑,可是手裏的這根疑似電纜纖維的小線卻又把他引到了這個奇詭的猜測上。

難道這個所謂的真實世界,它真的是一台機器?

如果這所謂的真實世界真的是一台機器,那麽上天又是什麽?這許多的種子在這裏爭奪一個新生的就會,那又是怎麽回事?

好複雜,怎麽也想不明白。

就在寧濤想著這些的時候,碧明珠又蹲了下去,一雙手褥羊毛似的拔扯著細纖維。那指頭細的纖維一層又一層,她拔扯起來也不費勁,她的身前轉眼就堆了一小堆。

寧濤好奇地道:“明珠,你這是幹什麽?”

碧明珠露齒一笑:“我剛剛想起怎麽利用這些東西了。”

“它們有什麽用?”寧濤更好奇了。

碧明珠笑著說道:“我可要把它們當成毛線織成衣服,你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好。”

寧濤這才明白她所說的用處,心中卻生出了一點失落感。

其實,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碧明珠瞅了寧濤一眼,又說了一句:“老送,你要是不喜歡我織衣服的話,我就不織,不過下次遇到敵人的時候,我要和你一起戰鬥,你不要再叫我躲起來。我知道,你除了關心我和保護我,你也不想讓別人看見我,是不是?”

寧濤笑了笑:“織吧,給我織一條褲衩就行。”

“嗯,我給你織一條短裙吧。”碧明珠笑著說。

“短裙就短裙。”寧濤也不講究,他也蹲下去幫碧明珠拔扯那些細細的纖維。

那些纖維韌性很好,用來編織衣服倒是可以,但也不會存在什麽柔軟舒服的穿戴感受。不過在這個所謂的真實世界裏,即便是用電纜纖維編織出來的簡易短裙,或者褲衩什麽的,那無疑都是奢侈品了。

小線差不多的時候碧明珠開工製衣了,她先將指頭粗細的纖維再分解,分成數股更細的纖維,然後連接起來,最後才進行編織。

看她那嫻熟的動作,平靜自然的神態,不難看出來,在她所主宰的宇宙世界裏,在那漫長而無聊的神生裏,她不知道織了多少件毛衣。

寧濤看著他的女人織衣服,心裏卻還在琢磨著無說的那些話。

真實世界、機器、新生的機會。

新生的機會、機器、真實世界。

這幾個關鍵詞在他的腦海之中翻來覆去的蠕動,對他搔首弄姿,對他招呼:“大爺你來解密啊!”

可是,寧大爺不行啊。

碧明珠忙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織了三件衣服,兩條短裙,一件小背心。那小背心顯然是給她自己穿的,寧濤就一條短裙就合適了。

寧濤將短裙穿上,又用一條帶子係上,不讓它掉下去。他前後看了看,這短裙還挺合身的,但就是穿著不是很舒服,而且網眼太大,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是金子始終都會發光,就算埋在沙子裏也不例外,更何況是放在網布裏。

碧明珠也將短裙和背心穿在了身上,她的情況也差不多。

大燈太亮,燈罩怎麽也罩不住。

不過她的情況要比寧濤要好一些,機密文件至少是得到了良好的保護,不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查閱的了。

“怎麽樣?”碧明珠在寧濤的麵前轉了一個圈,笑盈盈地問道。

寧濤笑了笑:“你真漂亮。”

就沒有女人不喜歡這句話。

碧明珠笑得更甜美了,她讓寧濤回到了二十歲,寧濤讓她回到了十八歲。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寧濤說。

碧明珠點了一下頭,然後與寧濤手拉著手往下走。

一段斜坡被甩在了身後,那所謂的水潭也出現在了眼前。

看見它的時候,寧濤的視線一下子就定格了,整個人也都僵住了。

呈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個什麽水潭,而是一個漆黑如墨的深淵。

他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他。

所有的“纖維”都是從這個深淵之中冒出來的,可這深淵既有血色濃霧籠罩,又深不見底,完全看不見下麵的情況。給人的感覺,這是一根巨大無比的電纜,被抽走了銅芯,就隻剩下了膠皮和纖維布。

“明珠,你能看見下麵有什麽嗎?”寧濤問了一句,他已經嚐試過了,可是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麵有什麽。

碧明珠俯首看了看,然後搖著搖頭:“我就看見了這些樹根一樣的東西往下延伸,看不見底。”

她的超強視力也不是萬能的,這深淵下麵沒有光線,而眼睛能看見東西卻是因為吸收了物體折射的光線。深淵底部沒有光線折射上來,她又怎麽能看見東西?

寧濤想了想,就地從腳下扯斷了十幾根手指粗的纖維,然後擰在一起,往深淵之中扔了下去。

這是一個簡單有效的辦法,這深淵有多深,從回音上就能判斷出來。

然而,寧濤倒是把那一團纖維扔下去了,可是隔了好幾分鍾都沒有回音傳上來,哪怕是一絲聲音都沒有。

“這麽深?”碧明珠咋舌道。

寧濤說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上麵等我。”

“不,我們一起下去。”碧明珠說道:“你把我留在上麵,萬一來一個人,我怎麽辦?”沒等寧濤說話,她又補了一句,“萬一來的是一個團夥呢,我怎麽辦?”

寧濤歎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們就一起下去吧,不過你要跟緊我,千萬不要走散了。”

碧明珠幹脆從地上拔了一根拇指粗的纖維,一頭係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將另一頭係在了寧濤的腰上,最後她笑著說道:“這樣你總放心了吧,隻要繩子不斷,我們就不會走丟。”

寧濤笑了笑:“我們下去吧。”

兩人抓著大大小小的纖維往深淵之中爬去,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看見光,往下爬了百十來米之後就看不見光了,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氣潮濕而陰冷。

不過,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樣的黑暗和陰冷還不至於把兩個三界之主嚇到。尤其是送子神,地獄裏的死神都是他孩兒的媽。

寧濤一邊往下爬,一邊跟碧明珠說話。

“明珠,你能看見下麵嗎?”

“看不見,要是有火炬就好了。”

“對了,這些纖維應該能點燃,我用石匕鑽木取火,應該可以做一支火炬。”寧濤停了下來,從腰間取下了石匕。

那石斧報廢了,兩人現在就兩把石匕。

寧濤將腳固定在了纖維之間,然後摸索著扯淡了一根細的,一根比較粗的。他將細的纖維纏在了石匕的柄上,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拉繩裝置,然後再粗的纖維上鑽孔,鑽木取火。

若是以前,隨隨便便一個火之法印,要多大火就有多大火。可在這所謂的真實世界裏,堂堂三界之主卻要鑽木取火,這落差真的是讓人難以接受。

失敗了兩次,第三次成功了。

一團火苗在纖維上冒了起來,火光驅散了黑暗,由近而遠,由上而下。

接著火光寧濤發現,這深淵越往下直徑越小,一根根大大小小的纖維往下延伸,一直到深淵的底部。

他終於看見深淵的底部了,深淵的底部也鋪著不知道多厚的纖維。一側有一個圓形的通道,一直往前延伸,他現在的位置根本就看不見那通道的盡頭在那裏,裏麵又有什麽。

“我們下去吧。”寧濤舉著“火炬”往下爬。

碧明珠跟著寧濤往下爬,眼神之中滿是困惑的神色:“老送,這地方好奇怪啊。之前,在山頂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座火山。這山穀裏的深淵就是岩漿的噴口,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你覺得這是什麽地方?”

寧濤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呆了一下。碧明珠就在他的頭頂,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網眼裝備很美。

峽穀生碧林,秋潭一線天。

那美景真的很感人。

“嗯?”碧明珠移目瞅了寧濤一眼,卻發現寧濤正目不轉睛的仰望著她,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微嗔的樣子,眼神之中卻藏著一絲歡喜。

寧濤這才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道:“我之前也以為是火山,可顯然不是。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但我相信答案一定就在下麵,我們會找到答案的。”

兩人到達深淵底部。

寧濤舉著火把仰望天空,可他隻看到頭頂血霧繚繞,根本就看不見天空。

碧明珠解開了係在腰間的繩子,然後來到寧濤的身邊,將係在他腰上的那一端也解開了。隨後她在地上扒拉了一小捆指頭粗的纖維,捆在一起,做成了一支簡易的火把,然後湊到寧濤手中的火把上引燃。

這下,兩人的手裏都有了一支火把,而且還是情侶版的。

兩人舉著火把往深淵一側的圓形通道走去。

雖然有兩支情侶版的火把照著,可是依然看不見盡頭。通道的內壁全是粗粗細細的黑色纖維,火光照在上麵被吸收了一大部分,以至於即便是近處,也有點景物模糊的感覺。

前麵有什麽?

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