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神這話問得含蓄，講究。
不明真相的人聽見了，怎麽也不會想到那什麽方向去。
可東山波麗卻明顯羞澀了，她吞吞吐吐地道：“偉大的送子神，你……怎麽問我這樣的問題？”
寧濤恨不得伸手進她的喉嚨裏把她沒說出來的話掏出來，可他還是耐住性子說道：“說說嘛，聊聊也沒什麽。”
東山波麗這才抬頭看了寧濤一眼，怯生生的樣子：“也對，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不應該這麽不好意思。”
寧濤：“……”
他其實可以動用神念捕捉她的腦電波的，甚至直接闖入她的大腦翻出答案，可他還是忍了。
這人啊，活到一定的境界就會明白，結果往往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是，吃山珍海味會拉屎，吃糠吃草也會拉屎，那為什麽人人都想吃山珍海味？手指也是好夥伴，可人們卻創造出了那麽多的愛情故事，比如潘家的女子與西門家的男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過程，過程決定一切。
可過程對於送子神來說，這次簡直就是一個看不見的坑啊！
他都沒有跳進坑裏的感覺，卻造就了跳進坑裏的事實，就問你冤不冤？
不過，東山波麗還是猶猶豫豫的說了出來：“一般人可開不了神啊，他們那不叫開神，叫……”
她還是說不出口。
“叫什麽？”
東山波麗的臉頰紅了一下，聲音微小：“他們那叫湊合。”
湊合？
寧濤明白了。
東山波麗又小小聲的補了一句：“我們剛才才叫開神，那非得是法力無邊的蓋世英雄才行。開神了，那就是大造化。”
不知道為什麽，這話聽得寧濤很舒服，他就是法力無邊的蓋世英雄，為了拯救宇宙才來這裏的，然後給她開了神。
可他還是覺得冤。
“我隻是用神念進入了你的那個法印。”寧濤伸手指了一下東山波麗額頭上的那隻潔白如玉晶瑩剔透的小巧獨角，然後又補了一句，“我都不知道給你開了神，你說的大造化又是什麽？”
東山波麗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那法印叫真命法印，開了之後就會獲得真命之力，擁有感應天地力量，操控天地力量的無邊法力。我們東山族的曆史上隻有兩個先祖開神成功，他們是一對夫妻，然後他們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句話裏包含的信息太多，一時間寧濤有點吸收不了，他問道：“真命法印是什麽？”
東山波麗抬手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晶瑩剔透的小獨角，然後說道：“就是這裏麵的法印，它正在進化和蛻變。”
寧濤心中一動，忍不住想再進去看看，可這個念頭還是被他壓製了下去，如果那個法印真的正在進化和蛻變，他貿然闖入或許就會壞事。反正也不急這點時間，等她的法印進化蛻變完成之後再進去研究研究也不遲。
那法印進化蛻變成真實法印，那麽她的符力能量自然就會變成真實之力，這個倒好理解，不用去問，他提出了下一個問題：“你剛剛說你的那兩個先祖去了另一個世界，你說的是成了神，上了神山吧？”
東山波麗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麽神山，我說的是真實世界。”
寧濤頓時愣在了當場。
在他的認知裏，這個世界是由三界構成，最底層的是凡間，其次是仙界，最高級的是神山，那是眾神的世界。可現在一個蝸居在這小小的由天之符文構成的方盒子裏的東山族女酋長卻告訴他，她的兩個開神了的先祖去了一個什麽真實世界，他的宇宙觀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人也糊塗了。
“那個，你說的真實世界是什麽樣的世界，在哪？”短暫的愣神之後寧濤追問道。
東山波麗說道：“我也不知道，那隻是個傳說。”
原來隻是個傳說。
這世上的傳說又有幾個是真的？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了一句：“你說無創造了一切，包括你們東山人，無豈不是恒古就存在了，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信仰他的？”
東山波麗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隔了好半晌才說道：“我不知道，那畢竟是那麽久遠的事，族裏也沒有相關的記錄留下來。”
寧濤心中有些失望，在東山波麗的獨角裏的時候，他猜測無並沒有在這個空間之中創造萬物，包括東山人也不是無創造的，現在看來很難找到證據來證明了。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是無，他也會動用一些手段抹除相關的記錄，甚至是東山人的集體記憶。
卻就在這個時候東山波麗又說了一句：“不過我聽族裏的老人們說起過，以前我們東山部落好像還信仰了一個神靈……”
寧濤心中一動：“什麽神靈？”
東山波麗輕輕拍了拍腦袋，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每次想到這事的時候，我的腦子就有點不對勁……”
無果然動了手腳！
“啊！我想起來了！”東山波麗激動地道：“那個神靈叫真神！”
寧濤的腦子也動了一下，可他搜遍了自家的記憶，卻沒有一個叫真神的神靈存在，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可聽到她說真神的時候，這名字卻給了他一下直達靈魂深處的觸動。
真實世界？
真神？
難道她說的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靈？
“你接著說。”寧濤催促道。
東山波麗卻又搖了搖頭：“我就想起一個名字，其它的就沒了。”
寧濤的感覺並不好，他被勾引起了興趣，卻得不到滿足，不過他的心思很快就轉移了：“你剛才說開神之後你就會得到大造化，那什麽本源之力，你能施展給我看看嗎？”
“還不行，還差一步。”東山波麗說。
寧濤瞅著她，他真的想動粗了，直接進她的腦子挖答案。
卻不等他真個動粗，東山波麗自己就說了出來：“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那對開神成功的先祖是一對夫妻，那差的一步就是……”
她又不說了。
寧濤卻懂了。
東山波麗忽然爬了起來，跪在寧濤身邊：“我乞求偉大的送子神成全，給我火種，讓我得到那個大造化。”
火種是什麽？
寧濤覺得他已經沒必要去弄懂了，但東山波麗在求什麽，他卻是心知肚明的。
他沒有回應，木然端坐，眼神澄清，多麽的正義。
可他的心中卻仿佛有一百零八匹梁山純種草泥馬奔騰而過，撒著歡兒，還唱著歌。
天命送子神為什麽總是會遇到這種事情？
這恐怕會成為宇宙恒久之謎。
寧濤委婉的拒絕了：“我不能……”
東山波麗搶著說道：“偉大的送子神，你不是要尋找解決問題的法子嗎？傳說中的那兩位先祖就是開神之後，洞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然後才去了真實的世界。你給我開了神，卻留著一步不走，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遺憾，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遺憾呀。”
寧濤心中一動：“此話怎講？”
東山波麗說道：“我給你舉個例子，你給我開了神，就像是你播下了一粒種子，這顆種子發芽成樹，結出了果實，現在果實成熟了，可你隻是看著這果子，不摘來吃，那不是可惜了嗎？”
寧濤直盯盯的瞅著女酋長，他覺得她舉的這個栗子很好，達到了通俗易懂的效果。
東山波麗又說道：“偉大的送子神，那個大造化也有你的一份啊，你不吃這果子就得不到它，你要讓這果子爛掉嗎？”
她這麽一說，送子神的心裏就有些猶豫了。
他是無心播下了一顆種子，然後這顆種子發芽成長，還結出了一顆造化之果，那麽問題就簡單了，他要吃這顆果實嗎？
“關於那個大造化我知之甚少，可它是真實的……對了，我想起一件事！”說到這裏，東山波麗臉上的神色頓時不對勁了，給人的感覺她似乎很激動，有那麽一點突然醒悟了的感覺。
寧濤心中一動：“你想起了什麽？”
東山波麗說道：“兩千多年前，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無從我們東山族帶走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名叫東山霓裳，她是我們部落之中最美的女人，也是我們部落的上一任酋長。無將她帶上至高天神廟，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忽然想起這事，我在想……”
寧濤接過了她的話頭：“你在想我是不是也給你的前任開了神，對不對？”
東山波麗點了一下頭。
她的這一下點頭讓寧濤也忽然有了一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這個空間五行不存，一切都是天之符文構造。而天之符文又通過無和希米亞的手傳遞到了神山和仙界，神山上的兩個岩石神靈，還有仙界的捕仙者，他們的腦核之中都有天之符文。
而在這個空間之中，他明明掌握了殺死無的刀，卻還是無法殺死無，無可以借助這個空間的力量無限重生。
種種跡象都表明，無來這個空間不隻是為了躲避三界毀滅的殺生之險，他還在這個空間裏研究什麽東西！或者，他在尋找什麽東西！
連無都在研究和尋找的東西就擺在麵前，送子神怎麽能視若無睹？
寧濤的視線移到了東山波麗的臉上，直盯盯的看著她的眼睛，好半晌之後才說出來：“你說的那果子要怎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