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大廳裏,陳天昇將手機揚聲器的音量開到了最大,手機裏傳出了槐克兵的嚼提子的聲音。這聲音其實很小,隻是大廳裏很安靜,所以周圍的人還是能聽見。

“去台上,拿支話筒,我要講話。”槐克兵說。

“好的,槐少。”陳天昇邁過範鏵熒向舞台走去。

範鏵熒伸手抓住了陳天昇的胳膊,“你幹什麽?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讓你出去!”

陳天昇跟著將手機的攝像頭對準了範鏵熒,冷聲說道:“你看清楚這是誰讓我上舞台,你敢攔我?”

手機屏幕裏槐克兵又往嘴裏放了一顆提子,一邊嚼一邊說道:“範鏵熒,怎麽,非要跟我站在對立麵嗎?”

範鏵熒說道:“我隻站在正確的一麵。”

槐克兵說道:“你要想清楚,你隻是一個職業組局人,你是靠我這種人生存的人,你當真認為你可以和我作對嗎?隻要我打幾個電話,以後你在娛樂圈的關係就會清零。”

這正是上次在北都會所範鏵熒不敢與槐克兵正麵衝突的原因,這不是他膽小怕槐克兵,而是職業的性質使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槐克兵根本就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而他又不是一個可以以暴製暴的人。

“範大哥,你讓他過來吧。”趙無雙出聲說道,她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遞出來,整個大廳裏都能聽到。

範鏵熒點了一下頭,鬆開了陳天昇的胳膊。

陳天昇舉著手機來到了舞台上,站到了趙無雙的對麵。槐克兵能通過手機的攝像頭看見趙無雙,趙無雙也能從手機屏幕裏看到槐克兵。

“無雙,聽說你接了一部新戲,恭喜你啊。”槐克兵的聲音也通過舞台上的話筒傳遞,整個大廳裏都能聽見。

趙無雙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槐克兵,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槐克兵笑了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關心一下你不行嗎?”

“你胡說!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趙無雙的情緒一下就失控了。

槐克兵說道:“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得我說了算。我會來找你的,談談我們的將來。”

“無恥!”趙無雙快被氣哭了。

“無雙,我聽說這裏要舉辦一個慈善晚會,你是特邀嘉賓,是不是?”槐克兵的聲音在大廳裏回**。

其實,很多人的心裏都不舒服,可沒人會表露出來。在麵對惡人的時候,大多數人的態度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倒是的,被欺負的是趙無雙,又不是自己,何必為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女人去得罪一個能量巨大的惡少?

趙無雙轉身就走,她實在是不想再看見槐克兵那張讓她憎恨而又恐懼的臉龐了。

“那個誰,寧醫生呢?”槐克兵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聽說這個慈善晚會是拍賣他的什麽狗皮膏藥,天昇,待會兒你看著點是誰那麽有愛心,回頭我要請他喝酒,想他學習學習。這個世界需要正能量嘛,我們應該傳遞正能量。”

大廳裏鴉雀無聲,可誰都聽得出來,槐克兵這是在威脅人不要拍寧濤的美香膏,也不要找寧濤看病治病。陳天昇就是他派過來的眼線,如果有人拍了寧濤的美香膏,或者找寧濤看病治病,他就會報複誰!這惡霸,鬼扯什麽正能量?

“好的,槐少,我也想看看誰那麽有愛心,要向他好好學習。”陳天昇討好地道。

視頻通話結束了。

原本一個熱熱鬧鬧的慈善晚宴就這麽冷場了。

同一片夜空下,唐氏集團,鼎天大廈頂層。

槐克兵隨手將手機扔在了沙發上,然後用牙簽紮了一顆提子放進嘴裏。一秒鍾後,他將那顆提子吐了出來,那顆提子是爛的。

叮咚,叮咚。

槐克兵移目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監控電視。

門外站著一個穿唐裝的唐門弟子,虎背熊腰,麵相凶悍。那是他母親給他安排的保鏢,經驗非常豐富,功夫也很厲害。他記不清他的名字,隻聽他的手下叫他唐九。

唐九的手裏捧著一隻盒子,用膠帶封著,看不見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槐克兵心裏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去開了門。唐九畢竟是他母親給他安排的保鏢,又是唐門的人,他多少得給點麵子。

“裏麵裝著什麽?”槐克兵打開門的第一句話。

“不知道,是一個機車騎手送來的,我掃描過,裏麵是紙張,沒有裝危險的東西。”唐九說。

“機車騎手,長什麽樣?”槐克兵的心裏更好奇了。

唐九說道:“戴著頭盔,沒有看見。不過他說他老板想跟你交個朋友,他知道寧濤的秘密,就在盒子裏麵,你看了就會知道。”

“還真是有趣,給我吧。”槐克兵說。

唐九將盒子遞給了槐克兵,“我就在電梯口,有什麽情況按警報器。”

槐克兵點了一下頭,接過盒子之後關了門。他回到了沙發上,將盒子放在了茶幾上,然後用水果刀割開膠帶,揭開了盒蓋。

盒子裏放著一疊廣告單,什麽精英補習班、二十四小時全天放款、美人魚洗浴城開業大酬賓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槐克兵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媽的,誰敢跟我開這種玩笑?活膩了嗎?”

突然,他的視線落在盒底,一張廣告單下有一張白紙。他將那張廣告單拿了起來,視線落在盒底的白紙上,他的視線頓時無法移開了。

那張白紙上有一團血跡,那血跡看上去像是一個傳祺車的車標。

“這是什麽東西?媽的!真的是在惡搞我,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我弄死你!”槐克兵抓起那張紙,隨手就扔在了地上。

沒有任何預兆,地麵突然出現了一個漆黑如墨的窟窿。

槐克兵被嚇了一跳,驚恐後退,結果撞到沙發,摔倒在了沙發上。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漆黑如墨的窟窿之中冒了出來,抬腳一邁便到了沙發旁邊。

槐克兵的瞳孔陡的睜大到了極限,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他張開了嘴想叫,可那人手一伸,一根針就紮在了他的咽喉上,全根沒入,劇痛襲來,他的嘴裏能發出的隻是痛苦的抽噎聲。

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一個人敢這樣對他,那就是寧濤。

送來盒子的人是殷墨藍,槐克兵收到的東西不是什麽“寧濤的秘密”,而是天外診所的方便之門。

寧濤的腳上裹著保鮮膜,手上戴著做手術用的乳膠手套,就連頭上也戴著醫生的一次性手術帽。可他這不是來行醫治病的,而是防止身上掉下頭發或者皮屑為什麽的。

“你……你要……幹……什麽……”槐克兵很努力才擠出幾個字來,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從沙發上掙紮著爬了起來,眼角的餘光也移到了一張桌子上。

那張桌子上放著一部像是手機的電子設備。

寧濤也移目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想叫人嗎?想就說出來嘛,不要這麽靦腆。”

槐克兵突然拔腿就向那張桌子衝去。

嗖!

一隻飛鏢突然從寧濤的手中飛出來,紮在了槐克兵的大腿上,他的腿一痛,緊跟著下半身就麻了,身體也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寧濤走到了槐克兵的身邊,嘴角還是保持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唐門的毒鏢是個好東西,不是嗎?見血就見效。你說你死在唐門的毒鏢、毒針下,外麵的人會怎麽議論你的死?”

槐克兵拚命搖頭,嘴裏冒出沙啞的聲音,“不……不要……殺我……”

寧濤收起了嘴角的那一絲微笑,眼神冷漠,“我說過,天不收你,我收你。你這樣的惡霸活著,那就是對善良的人不公平。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兌現我的承諾,我來收你的命。”

“不……救我……啊……”槐克兵拚命的想叫,可是咽喉上插了一根飛針,怎麽也叫不大聲。他的喉嚨也開始麻痹了,越來越不聽使喚。

寧濤從褲兜裏掏出了一隻塑料袋,那袋子裏裝了十幾根淬毒的飛針,還有幾支毒鏢。然後,他將那些毒針和毒鏢都取了出來,塑料口袋則揣回了褲兜。

“不……不……”槐克兵已經預知到寧濤想要幹什麽了,他絕望了,眼淚奪眶而出。

寧濤搖了搖頭,“你那麽凶狠,惡毒,居然也有哭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讓人給無雙潑硫酸的時候,她的眼淚換到了你的同情嗎?沒有吧?那你的眼淚也換不到我的同情。”

話音落下,寧濤揮手就將一把淬毒的飛針投向了槐克兵,近距離投針,準心不錯,那些飛針都紮在了槐克兵的後背上。

槐克兵抽搐了起來,口吐白沫。

“下輩子不要做人了,你這樣的人不配做人。”寧濤說,又一揮手,幾支飛鏢也脫手飛出,狠狠的紮在了槐克兵的背上。

槐克兵又抽搐了幾下,然後就不動了。

寧濤看著躺在地上的槐克兵,心中沒有半點幹掉死敵的高興感,有的卻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那天晚上在藍圖生物科技公司的植物園裏他殺了不少人,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那一次是戰鬥,而這一次卻是處決。

看著槐克兵的屍體,他也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感覺,替天行道,真的就是正義的嗎?

可是,他已經沒有回頭的路。

這些思考和感受隻有那麽幾秒鍾的時間,寧濤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從另一隻褲兜裏掏出了一隻打火機,然後將那一疊廣告單放在地毯上,將畫有血鎖圖案的白紙放在了廣告單的上麵。這之後,他用打火機點燃了最下麵的廣告單,接著又用鑰匙打開了血鎖。

黑色的窟窿再次出現在了地麵上,他邁步進去,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方便之門消失,廣告單繼續燃燒著,熊熊的火苗轉眼就將那張白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