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和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老是恍恍忽忽的,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紫衣總是邊做事邊擔憂的看著她。有時候紫衣會放下工作要陪她聊天,說聊聊心情就會好了。而她隻是淡淡地搖頭。她什麽都不需要,不需要別人安慰也不需要別人陪。是罪惡感吧,太重太重的罪惡感,及悔恨,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還有,哀傷……她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唉。”歎氣的是紫衣,她見她仍然呆呆的趴在桌子上,輕歎口氣走了過來,“不要這樣好嗎?”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有精神一點,而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早知道那天就不讓你去了!”紫衣自責的說,“從那天回來後,你整天就這樣呆呆的。早知如此我說什麽也不讓你去!”

和箋仍趴著:“不關你事,是我自己……”她的聲音漸漸小了,沒有再說下去。

紫衣的聲音大了起來:“那到底是什麽事你說啊,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說不定就解決了啊!”

處了這麽多天,和箋還是第一次看見紫衣這麽大聲說話。但她仍沒回答她。

“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

和箋怔怔地抬起頭。紫衣的眼睛有點紅。

“你是我,無依無靠時最重要的朋友。”她輕輕說,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但紫衣卻聽得清晰。她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她:“好姐妹。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你說。”

和箋沉默了下,終於張開了口,卻被外麵撩開門簾進來的人打斷。

“親親紫衣,我來了!”這挺著個凸出的肚子,聲音油膩得讓人發狂的人,不消說,又是追著紫衣來的一號人物。

紫衣看起來也很厭惡這時候來的這個人,但隻是一瞬間,馬上又換上個笑容迎了上去:“何老板,來買燒餅嗎?”

“來看看你啊——”說話間那油乎乎的手已撫上紫衣光滑的臉。

“嗬嗬……您真愛說笑……”她一邊不動聲色地拂開那髒手,一邊領著他走了出去。

和箋趴在桌上繼續想自己的事。她知道紫衣會應付得很好。這些天她已看多了太多人粘著她,態度也從之前的憤怒轉成平淡。她習以為常了。紫衣不喜歡他們,但是需要他們經常光顧。她插手反而會搞砸。

為什麽不接受任何一個男人的追求?紫衣說,她喜歡的不會是凡夫俗子,她追求的,世間絕無僅有,也打算好了孤單過一生。

紫衣,是個獨特的女人。和箋打從心裏欽佩她。至少,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而她卻是一塌糊塗,從開始到現在。連優紀也因為她的糊塗……

不知過了多久,紫衣掀起簾布帶笑走了進來。

“他走了?”和箋至始至終保持趴著的姿勢,隻是頭稍微抬了抬。

“是啊,那傻瓜又給了我一筆錢。”紫衣臉上煥著光彩,點著到手的銀票,“和箋妹妹,明天我們出去好好的吃一頓!”

“嗯。”和箋默默笑了下。似乎也要被她的情緒感染。

“不過明天出去不知道合適不合適……”紫衣忽然又說,“明天王宮要派兵去法館抓人,聽說是辦竊珠案……這裏離那法館很近,怕會被波及到呢!……”

幽色珠的事件還沒落幕?難道那三個人真的沒回去?抓人到底要抓誰?她,繆沐哥?還是禰局廷?更或者是全部的人?滅館?

越想越害怕。如果那珠真是鎮國之寶,派來的使者又沒回去……滅館!和箋忍不住顫抖了下。她還能坐在這裏無動於衷嗎?

難道優紀一個人還不夠嗎???

她站起身。她不能再呆在這裏了,她必須回館裏去處理這件事,她是館主,她必須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紫衣明顯被她嚇了一跳:“怎麽?”她奇怪的問。

“紫衣,我有事要離開幾天。等我處理完後再回來找你,好麽?”她很認真的看著她,眼裏是真誠,以及……哀求吧……

紫衣輕輕說:“是法館吧。你是要回去那裏吧?”

和箋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她從沒告訴過她她的身份,一時間隻是張口問:“你怎麽知道的……”

“嗬……我早就猜到了。”紫衣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她說:“你這幾天這麽沒精神,一定也是在煩惱法館的事了。所以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關於王宮要派兵去的事。最終,我還是說出來了。”她笑了下,自嘲般的。

和箋絞著衣角,自己是虧欠了她。“我隻要把事情辦完了,就回來找你。”她信誓旦旦。

紫衣擺了擺手:“什麽都不用說了,你走吧。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再來找我。”

和箋感激地看著她。

“走吧。”紫衣隻是催促,“你再不走,我就要改變主意了。”

和箋淡淡一笑。這個女子,給了她流離時候一個棲息的地方。她會記得的,也會回來。

“和箋,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這是一個弱點,你要記住。”

她走出門的時候紫衣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她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什麽點點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