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院之後,兩人雙雙入座,戚繼光看著燕若穀臉上露出了一絲悲色,燕若穀見戚繼光這番表情,忙問道:“賢弟,何事憂愁?”

“大哥,家父不久前已駕鶴西去,今日和大哥再聚於此,小弟我不免想去了當日家父在此讓我二人結拜時的情景。”戚繼光悲傷著說道。

燕若穀聞言大吃一驚,轉而也麵帶傷感,幽幽地看了看周圍的一切,想起了當日戚景通讓二人結拜的情景,觸景傷情,他歎了口氣,安慰道:“賢弟,一切皆有定數,你也別太難過了,節哀順便吧,明日我隨你去伯父的墳前拜祭一下他。”

“大哥有心了。”戚繼光感激地說道。

燕若穀微微含首,隨後正色道:“賢弟,此次我來是有些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大哥你盡管問,隻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恩,賢弟你可聽說過中川俊一這個人?”

“聽說過此人,據說這中川俊一乃扶桑第一高手,但目前一直逃亡在外,長居於福建海域之上。此人殺戮極重,常派人騷擾我東南沿海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還與我朝的一些商賈互有勾結。而且此人不但武功高強,連他的手下也各個都是狠角色,不少流亡忍者,落魄武士都拜在了他的門下,如今他的勢力非同小可,朝廷曾多次派兵圍剿這夥倭寇,但派去的士兵卻沒有一個回來。”戚繼光將中川俊一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燕若穀聽過之後,沉思了片刻又問道:“如此說來,這中川俊一可就不太好對付了。”

戚繼光好奇地問道:“大哥,為何你這麽在意這個中川俊一?”

“賢弟你有所不知,當年我五歲的時候,我和我娘曾遭遇了扶桑武士的偷襲,我娘為了救我,和對方同歸於盡,事隔這麽多年,前些時候他們又再次找上了我,據我爹分析,這次襲擊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中川俊一派來的。”燕若穀向戚繼光說了自己的原因。

“大哥那你自己一切小心。”戚繼光關心地囑咐著燕若穀。

“恩,放心吧,賢弟。對了,另外我還想問你件事,是關於嚴嵩的。”燕若穀話鋒一轉又繼續問道。

戚繼光聞言怔了怔,說道:“大哥,這嚴嵩也惹了你?”

燕若穀輕搖了一下頭,笑道:“嗬嗬,那到沒有,是他的親侄子嚴世芳在分宜作威作福,被我和朋友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我不太了解朝廷的事,但看這嚴世芳為人囂張跋扈,欺壓百姓,所以我想問問嚴嵩這人如何?”

“大哥,嚴嵩這人不好惹,自從三年前嚴嵩設計將夏言倒台之後,接替他做了當今首輔,這三年時間裏皇上對他恩寵有加。所以嚴嵩更加有所恃,他獨攬朝政,千方百計打擊異己,並結黨納賄,如今的他簡直可以說是一手遮天。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嚴嵩的親戚見他位高權眾,便也橫行鄉裏肆無忌憚了,沒有一個當官的敢去得罪嚴嵩,而嚴嵩也偏偏是一個極重親情之人,對親人在外麵的所作所為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所說的嚴世芳便是如此。這些親戚還算好的,隻是橫行鄉裏。嚴嵩的兒子嚴世藩則更是無法無天,此人奸猾機靈,仗著其父在朝廷的影響,斂財無數,而且還肆意**樂,可以說簡直是荒**到家了。”戚繼光忿忿不平地說著嚴嵩父子。

燕若穀聽後輕輕搖頭說道:“這父子二人,真是我大明的禍根啊。”

“對了,大哥,你將那嚴世芳教訓之後,那嚴嵩沒派人來找你麻煩?”戚繼光緊張地問道。

燕若穀想了想道:“沒有”

“不可能啊?以嚴嵩父子的為人,對自己親人看得極重,此次這嚴世芳受辱,他們一定不會就此罷手,怎麽會沒有動靜呢?真是奇怪。”戚繼光心中好奇不已。

“賢弟不必去想啦,要來的始終會來,躲也躲不了,想那麽多隻會讓自己受累,來,我們兄弟倆好久沒喝一杯了,上次也是匆匆見了一麵我便離去,今天可要好好幾杯。”燕若穀端起杯子敬了戚繼光一杯。

“啊,好酒,哈哈~痛快,來,滿上。”燕若穀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

“大哥,我還是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還是要小心一點,畢竟現在錦衣衛的指揮使陸炳也是嚴嵩的心腹,錦衣衛中也是高手如雲,你平時還是要防著一點。”戚繼光擔心地說著。

燕若穀心中感動,拍著戚繼光的肩膀道:“賢弟,放心吧,朝廷我都沒放在眼裏,別說一個小小的錦衣衛了,奈何不了我的。”

戚繼光用力地點著頭,在他眼中沒有什麽事能難得住燕若穀。見燕若穀如此自信,戚繼光心中也頓時生出了一股豪氣,舉起酒杯,大聲說道:“說的好,賢弟我就是佩服大哥的這股英雄氣概,來,這杯我敬大哥。”

放下酒杯,燕若穀問道:“對了,賢弟,這段時間你的武功有沒有進步?”

“大哥,沒你的指點又怎麽會有進步呢?”

“哦?那好,我們兄弟倆好好切磋一下。”燕若穀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園中。

“好啊,大哥,把你就接招吧”說著,戚繼光便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直奔燕若穀而去。

另一邊,蘭碧兒和燕若穀分開之後,朝著天陰宮的方向急速而去。經過數日地奔波,這一晚她再次來到了分宜,她有來到了之前住過的那家客棧,跑堂的小二一見是她,忙上前迎道:“呦,姑娘,今兒個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來來來,快進來,對了兩位公子怎麽沒來?”

“他們沒和我一起,我一個人,今天剛好路過,見天色已晚就過來住上一晚,給我準備間上房,再弄幾個小菜到我房間。”蘭碧兒嬌聲吩咐著小二。

“好嘞,那我先帶您上樓。”說完小二便將她引到了房間裏,隨後掩門而去。不多時,小二端著飯菜來到了她的房間。

“姑娘,那您慢用,有事的話就請盡管吩咐,我先下去了。”小二轉身要走。

“等等,這個你拿著。”蘭碧兒叫住了小二,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塞給小二。

“不不,姑娘,我們老板說了,不收您的銀子,上回的事都沒好好感謝你們。”小二將銀子還給了蘭碧兒。

蘭碧兒笑道:“這是給你的打賞,拿著吧。”

小二嘿嘿一笑,便將銀子揣入了懷中,高興道:“姑娘有事盡管吩咐,小的我隨叫隨到。”小二收了銀子開開心心地退出房去。

“小二,給我們準備三間客房,要幹淨的。”小二剛下樓,門外就進來了幾個大漢,其中一個長相俊朗的年輕人正衝他說著。

小二急忙迎上前去,說道:“客官快裏邊請,我這就給你去準備。”

那年輕人笑道:“不急,先給我們幾個弄些酒菜來,要快,大會兒都餓著呢。”

“好嘞,幾位客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小二笑嗬嗬地跑了下去。

“掌門,這次你其實不用親自來的,我們兄弟幾個過裏就行了。”一個黑臉大漢對那年輕人說直到。

年輕掌門搖搖頭說道:“嚴世芳畢竟是嚴嵩的親侄子,我親自過來顯得我對此事的重視。”

“哎,掌門,這事要是被武林同道知道的話,恐怕會被同道中人所不恥啊,畢竟武林中人向來與朝廷沒有任何瓜葛。”一旁的一個中年大漢歎道。

年輕掌門皺眉道:“你懂什麽,有朝廷做靠山,我唐門便可以在武林中永遠屹立不倒,到時候我們還需要怕扶桑人?怕飄渺天宮?甚至是魔域?誰敢與我唐門為敵,就是與朝廷為敵,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永遠在江湖中消失。我不像其他幾大派的掌門,固步自封,總以為這個武林是由他們幾個說了算,他們也不想想,這個天下是誰的天下?這是大明的江山,難道你們以為朝廷願意看到這些事情延續下去?”說話之人正唐門的掌門唐俊峰。

“掌門,難道說朝廷想對武林……”中年大漢小聲問道。

“菜來咯。”這時小二突然端著酒菜走了過來,唐俊峰朝中年大漢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

等小二將酒菜放下離去後,唐俊峰才道:“目前我還不知道朝廷的想法,但從他們對我所說的話來判斷,你剛才的想法也不是沒可能,或許眼前還不會,但難保將來就不會發生你所想的事情。”

“哦,我懂了。”中年漢子若有所悟地點著頭。

唐俊峰歎口氣道:“唉……總之跟嚴嵩建立好關係對我們唐門沒壞處,日後萬一真的有那麽一日,最起碼我還能保住我唐門的基業。”

“掌門忍辱負重,令屬下佩服。”幾名大漢一臉欽佩地說道。

唐俊峰笑了笑說道:“好了,事情先說到這兒,我們喝酒,吃菜,來,我敬大家。”

“幹了”

“小二,幫我把碗碟給端出去。”正當唐俊峰仰麵而飲的時候,忽然一個甜美的聲音從他對麵的二樓傳了下來,他舉目望去,一張嬌俏而又熟悉的容顏映入了他的眼簾,這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蘭碧兒。

“蘭姑娘,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到你,真是有緣呐。”唐俊峰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衝著對麵二樓的蘭碧兒喊道。

蘭碧兒尋聲望去,心中煩道:怎麽是他?但她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瞥了唐俊峰一眼,敷衍道:“哦,原來是唐掌門,幸會,幸會。”

唐俊峰見蘭碧兒搭理了他,心中一喜,順杆往上爬,說道:“姑娘,既然今日有緣在此相見,不如賞臉下來與我們一起用膳?”

“不了,多謝唐掌門好意,我剛已吃過,明日還有事要趕路,要早點休息,今天就算了,改日吧。”蘭碧兒推辭著。

唐俊峰聞言不禁失落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吧,姑娘也早些休息。”

蘭碧兒不再多言,此刻小二也將他的碗碟拿出了房間,她轉身便走進房間,將房門輕輕掩上。唐俊峰癡癡地看著房間窗戶上晃動的倩影,心中浮想聯翩。

“掌門……掌門。”黑臉大漢推了推正在發呆的唐俊峰。

“哦,什麽事?”

中年漢子見唐俊峰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搖頭歎道:“算了,掌門,此女子早已心屬燕若穀那小子了。”

“燕若穀?”唐俊峰聽到這三個字,猛得整個人如同被電了一半。他想起了,九華山一役,燕若穀力挫三大高手,與蘭碧兒互生情愫。而萬劍宗上蘭碧兒竟然為了救燕若穀替他擋了一劍,差點喪命。而他唐俊峰,則兩次都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蘭碧兒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他。這無疑也是給向來都是眼高過頂的唐俊峰一個沉重地打擊。但這事實卻又讓他無可奈何。燕若穀,玄天山莊的少莊主,易天行的得意弟子,又與蘭碧兒的師門天陰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複雜關係。他如何能掙得過燕若穀,一向自信滿滿的唐俊峰,此刻已是滿臉的沮喪。

“唉……掌門,別多想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中年漢子歎道。

唐俊峰定了定神,再次恢複了已往自信的容光,催促道:“快點吃,我們還得去找嚴世芳。”

“恩”

一個時辰後,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帶著幾個大漢出現在了嚴府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