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為什麽是我？不不，符晨曦並非因為赤將子暝選擇了自己而惴惴不安。而是，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成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天命者”。
符晨曦總是在反複地捫心自問，看少年漫畫、打冒險遊戲時，他總覺得這些主創選擇主角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憑什麽那些少年就成為主角了呢？落到自己身上時，芸芸眾生中，一個二十六歲四處奔波的大齡男青年，雖然長得帥了點，但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為什麽偏偏就是他？
這裏頭一定有某種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然而他無法追究，進入九霄後，正如同走進了一個曲折往複的迷宮，一時山重水複，一時柳暗花明，也許隻有走到盡頭，才能得到最終的答案。
如果我不是什麽“天命者”，而隻是九霄裏一個普通的人呢？那麽很明顯了，無論是徐茂陵還是赤將子暝，都不會在他身上浪費多少時間。於是這才是決定他最終判斷的關鍵。
“你居然拒絕了他。”曹靖霏十分詫異。
“是啊。”符晨曦漫不經心地喝著竹葉青茶，銀貉將早點擺上。廳堂下步光、麟嘉、曹靖霏、嶽霆分坐兩旁。
步光淡淡道：“奔雲商會裏沒一個好東西。”
步光的地圖炮開得甚為豪邁，符晨曦為之一頓，偷瞥曹靖霏，曹靖霏卻答道：“一個連祖訓都是利益的門派，能有幾個好東西？世人熙熙，皆因財來；眾生攘攘，俱為利往。”
“咱們還欠著他們錢呢。”麟嘉擔心地說，“一千多萬的銀貝，要怎麽還？”
“再說吧。”符晨曦提起這茬就頭痛，但旋即銀貉的燒賣早點治愈了他。果然，人在美食麵前，心情都會好起來。
“嶽霆？”符晨曦說。嶽霆正在出神，被符晨曦點到，抬頭看了眾人一眼，點了點頭，又看曹靖霏。
“曹小姐也是奔雲的吧？”嶽霆問道。
“我是參天的。”曹靖霏說，“你的手套從哪兒來的？我記得參天裏沒有你的名字。”
嶽霆一笑，眼中閃爍著暖意，注視曹靖霏，說：“有人給我的。”
“誰？”曹靖霏不解道。
嶽霆沒有回答，轉而看符晨曦，問：“接下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符晨曦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黑潮來了就打，沒來嘛……”
沒來怎麽辦？符晨曦也不知道了。
“你得去洛邑一趟搬救兵。”嶽霆說，“森羅一定是淪陷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曹靖霏沒好氣說。
“就算不是我。”嶽霆半點不生氣，答道，“卿玨也會感染其他人。”
這話倒是不錯，若那夜不是嶽霆變換為呂嶽，進去的應當是青女，卿玨實際上並沒有昏迷，在他的體內還潛伏著一團黑氣，而那團黑氣，就是符晨曦通過卿玨雙眼，所看見的熔岩池中，在開會的神秘種族成員之一。
它就像個寄生體一般，能選擇“呂嶽”，自然也能選擇海棠、薛荔，又或者是森羅曆明青。
嶽霆雖以儺術令呂嶽降神，其修為終究有限，撐不了太久。若是曆明青被控製，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你把卿玨放走的。”曹靖霏又說，“符晨曦為了救你，還被冤枉了，你就這麽不管了？”
“好了。”符晨曦說，“算了，你讓他上哪兒找卿玨去？不是找死麽？我這輩子天天被冤枉，這點事兒算什麽？”
步光撲的一聲笑了出來，無奈搖頭，麟嘉哈哈大笑，顯然是想起了符晨曦在青峰派中的遭遇。
但這話提醒了符晨曦，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說不定能解決掉眼下所有的問題。然而去哪裏找，這才是難點。卿玨現在一定躲在黑潮的某個地方，接受總部傳來的消息，打算攻陷整個蒼霄
。“今天咱們得分頭出動。”符晨曦想到此處，朝眾人說，“去尋找黑潮的線索。”
“線索？”步光皺眉道。
符晨曦快速地吃了點心，將茶一飲而盡，在廳堂中央鋪開地圖，說：“赤將子暝告訴我，洞天福地中黑氣爆發，才導致大範圍的妖獸被感染。但這些妖獸並非各自為戰，它們行進方向有非常強的目的性，而且從四麵八方趕來，匯集為軍隊，所以在後陣裏一定有個指揮官，所以隻要我們逮住那個指揮官，黑潮就好對付多了。”
曹靖霏最先反應過來，說：“可它絕不會這麽容易被抓到。”
“所以需要你們參天的情報。”符晨曦在蒼霄地圖上畫出一個中心點，代表夢魘瘟疫的核心範圍，說，“先是木精殿墜落在這兒……然後開始擴散，第一道黑潮來到銀瀑鎮……”
符晨曦再畫出線，示意銀瀑鎮遭遇的黑潮，以及在逃亡路上的妖獸群進攻方向。
“如果沒猜錯的話，第二道線應該是逼近森羅。”嶽霆稍一沉吟，接過筆，在地圖上畫了另一條線。
“不錯。”符晨曦說，“每一群妖獸的推進，都是有方向的。隻要找到這些方向，延長後交叉，尋找它們的源頭，就能大致確定指揮官卿玨的所在範圍……”
曹靖霏說：“各地的參天弟子興許已經遇難了，試試看聯係他們吧，再不行通知木甲、奔雲與錐隱，但也得有村落被攻擊，才能獲得情報……”
就在此刻，外頭響起一陣嘈雜聲，眾人馬上抬頭，符晨曦預感到大事不妙。
“什麽事？！”符晨曦快步出去，隻見靈牙與大白站在門外，與昨天遷到公司派的一眾銀瀑鎮百姓。
大殿外則是源源不絕的人，全是梓陽村逃難過來的，各自帶著家當，有人喊道：“符掌門！妖怪們來了！”
符晨曦：“這下好了，情報主動送上門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