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推幽穀之帝為仙盟十二位長老之首?”

“此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幽帝陛下,一千五百年前,便是北域共主,而今他自西荒歸來,準備與帝尊再戰,正是我北域洗去冤恥,重振仙威之際,以他的身份,修為,地位,便是重回北域之主的位子,也不是不可,更何況,他自己都推脫了別人請他重登帝位的身份,隻是願做一位仙盟長老,就算論年齡與修為,如今的十長老,誰有資格,排在他上頭?”

“嗬嗬,一千五百年前,棄北域而去的,難道不是他?”

“還說什麽幽帝可以帶北域逐退尊府,重振仙威,那設下仙盟的幾位前輩又是什麽?”

“閉嘴!”

有人厲聲喝斥:“你年紀輕輕,又懂些什麽,幽帝陛下,當年一心參悟道卷,這才被帝尊所趁,但就算在那時候,他也未必沒有與帝尊一搏之力,隻是若真那麽做了,怕是整個北域,都要被打的千瘡百孔,他老人家心憂天下,不忍看百姓流離,這才避走西荒,本是悲天憫人之舉,孰料後人無知,編排了多少無禮言語,倒是將你們這些年青小輩都騙了……”

“這……”

“我們固然是小輩,可我們終究也有自己的判斷,當年他敗走,將偌大北域留給了尊府,難道不是真的?尊府高居北域之上,敲骨吸髓一千五百年,難道不是真的?一千五百年裏,他始終不曾回來,如今有人站起來對抗尊府,做下大好局麵,他卻忽然回來了,不是真的?”

“他要做仙盟長老之首,那太白宗主、息家家主、古通老前輩,又置於何地?”

“胡言亂語,論資排輩,這些人都是他的晚輩,難道還要排名在他老人家上麵不成?”

“北域荒脊,禮崩樂壞,爾等小輩,不知禮數至此……”

“……”

“……”

龍庭已經如時成立,但本該借此於天下人麵前亮相的北域仙盟,卻忽然起了無盡的亂象,類似的談吐與爭辯,不知在北三州多少人口中流傳,甚至是整個北九州之地,也同樣起了無數的爭執,有人覺得幽穀之帝成為仙盟長老之首,很合時宜,也有人覺得不妥。

此前幽穀之帝法駕仙盟之後,便與三位北域老祖相會,於殿內暢談半日,仙盟中人,無一有資格入殿聽他們的話,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在那一番談論之後,幽穀之帝,便召見了太白宗主、息家家主、古通老怪三個人,並一眾北域年長資老的老修士們。

老修士們見了幽穀之帝,仍高呼陛下,但幽穀之帝卻笑嗬嗬的言道,幽穀一脈,已經在北域消失了一千五百年,什麽帝王至尊,都已過去,自己此番回來,也隻是為了助北域對抗尊府,更要報當年的一敗之仇,無心帝位,因此隻得一仙盟長老之位,便足夠了。

即便是仙盟的這些長老,也無人可以拒絕這件事,他這仙盟長老之位,自然不能不給,但也在這件事情上,卻又出現了些讓人難堪的局麵,仙盟長老之位,亦有高下,便有一群人,要推幽穀之帝為仙盟長老之首,但也同樣有人不同意,上上下下,已然吵成了一團。

……

……

“嗬嗬,你們便給北域對抗尊府的將士們,配備這等符篆丹器?”

而在另一廂裏,自東土歸來的北域小天驕們,也對於對抗尊府之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陳康長老,自然位列仙盟長老之職,他倒沒有急著去奪上下名份,更關鍵是如何讓這些東土歸來的小輩,盡快在仙盟之中,起到應有的作用,這態度,倒是贏得了不少讚譽。

可是這些東土歸來的小輩,入了仙盟諸部之時,卻也起了不少的矛盾。

仙盟既要打造仙軍,分配資源,自然不能少了執掌符篆陣器的諸部,而其首領,亦是從精擅符道的神符息家、精擅丹道的丹火宗一脈、精擅器道的原鏡州古寶閣等等挑選,專司符篆陣器打造,分配於諸方仙軍,而最早與東土歸人起了爭執的,便也是他們這些人。

“對抗尊府,重振北域仙威,我們這些上頭的,後麵的,都隻是動動嘴皮子手指頭罷了,惟有那些前鋒拚殺的將士,才是真正見血拚命之人,最值得精心照顧的,也是他們,可你們看看,你們分配給他們的符篆丹器,都是些什麽樣的東西,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屢被挑出了錯來,這些執掌諸方部屬的仙盟修士,也皆動了怒,尤其是代了古通老怪執掌丹藥配備的明月小姐,已是怒氣衝衝的趕來,厲喝道:“北域曆來貧脊,就算是這些資源,那也是我丹火宗的底蘊,更有大部分是小聖君方貴從龍宮談判才得來的,我們無一苛扣,盡數分發給了諸方戰士,有什麽便分發什麽,哪裏容得你來又來多嘴,橫挑豎撿,亂我軍心?”

一位自東土歸來的丹藥奇才,白袍蔣清,冷笑道:“動不動便亂你軍心,大帽子扣的真是漂亮,我沒有懷疑你丹火宗克扣,也知道你們確實拿出了不少自己的底蘊,以充軍中,但有一說一,任何丹藥陣器的細節配備,都有可能在狼煙戰場之上,形成極大的影響,甚至決定將士的生死存亡,看你們的配備,亂七八糟,還不如烏合之眾,這豈不是拿人命做兒戲?”

旁邊有人插嘴,笑道:“我等在東土也見過仙軍配備,每一位仙軍身上,起碼也要有補血丹、解毒丹、壯氣丹各三丹,每人皆要有保命符篆起碼三道,每人也要有攻敵法寶一件,防守法寶一件,縛人法寶一樣,陣簡、玉器若幹,惟有如此,才既能將士們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又能在劣勢之時保命,可你們看看,你們分配的,簡直不足一成,這不是害人性命?”

明月小姐冷喝道:“北域如何比得東土,你們若非要如此說道,怎不見你有資源送來?”

那白袍蔣清冷笑道:“東土物資,不日便到,依著我們原計劃,本該是交由你等分配,但如今看來,爾等既不懂戰陣之道,亦不明仙軍物資分配之理,可不能交到你們手上!”

此言一出,便有人高聲叫道:“不錯,便有物資,也不能隨便交到外行人手中,還是我們自行安置的好,諸位將士,我等自東土歸來,也想為北域效力,自願上陣衝鋒,充作首將,若有人願投我等,那便直接由我們自己分配資源,打造仙軍,以免冤自送了性命……”

仙盟諸部本來就正在打造的軍中,立時亂作一團。

這些東土歸人,本來就在北域各有宗門世家,甚至名望,他們一放出了要自己打造仙軍的話,此前的諸部仙軍,便頓時一片嘩然,無數人來投,一來,東土確實也有自己的資源,追隨了他們,分得資源多些,將來與尊府開戰,受的損失自然也就少些,誰都會判斷。

可是北域仙盟裏麵,原有的許多人,則皆大感煩惱。

北域仙盟各方部屬,原本便是神符息家、丹火宗等諸方人馬擔任,可是這些東土歸人一來,便爭奪權勢,搶占要位,居然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形成了一股極大的力量……

能奪的職位與權柄,盡數奪了。

若是不給,他們便要自起爐灶,重新扯起一支支仙軍。

“難道所有要職,都被他們直接奪走不成?”

有人憤憤然,倍感頭痛。

……

……

“拜見叔父……”

龍庭一方,那位由南疆碧華神君護送而來的霧海敖嶙,也已經見過了比他更早一步來到了北域的敖心以及龍宮三傻。

若依了輩份,他確實要比敖心等人,高了一輩,彼此相見之後,敖心等人便皆行晚輩之禮,請他上座並奉茶,雖然此前不熟,但如今七海皆滅,他們又孤苦無依,偶一見了本族的長輩,心裏其實還是十分歡喜,對他有些親近之意的。

“既設龍庭,就連個像樣的大殿也沒有?”

敖嶙看過了這一方破敗大殿,冷哼一聲:“龍主何在?”

“這個……”

敖心麵露難色,道:“來寶弟弟,跟了吾師方貴,跑出去……玩去了……”

“荒唐!”

那位敖嶙忽然麵露怒色,狠狠橫了一眼敖心等人,又喝道:“愚蠢!”

敖心等人聞言,頓時麵露不解,更有些意外這位叔父,一見了麵,便要罵人。

“如今七海覆滅,龍庭便成了惟一的正統,而我等,便是僅有的王族!”

敖嶙將茶盞,憤憤的放在了案上,厲喝道:“看看你們,再看看外界的四十萬海族將士,這些,便皆是我龍族僅剩的力量,可你們呢,若說要設龍庭,倒是對的,但東南西北,哪方勢力,不會成為龍庭的大助力,誰想到你們竟偏偏選了北域,眼看著他們便要驅我龍族戰士,為其廝殺,借龍族殘存之力,作他們對抗尊府的炮灰,欺人之甚,當世莫有堪比者!”

敖心等人,皆皺起了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依叔父所言?”

敖嶙冷喝道:“若依我之見,速速將那小龍主接來,這等重要人物,豈能讓北域修士,說見就見,它尚年幼,吾等王族,正該代它決定,吾龍庭將士,更不可白白犧牲!”

敖心等人的臉色,忽然就變得有些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