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小子？那是誰？
柳嬤嬤之前都沒有聽榮寧公主說到這個人, 這個人是榮寧公主的親戚？
“原本瞧著他不錯……”林老太太嘀咕了一句，她以前沒少見陸元卓找林玥的，陸元卓還總是給林玥吃食, 林玥也會給他準備一些東西。
饒是那樣, 林老太太當初還是想著得多瞧瞧，孫女年紀小, 總不能那麽快就定下。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陸元卓和林玥就是那樣，林老太太沒有過分阻止，很多鄉下的姑娘小夥子也有接觸，隻要掌握好分寸就行。特別是同一個村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柳嬤嬤是從宮裏出來的人精，她稍微一想, 就知道這個陸家小子多半就是一個跟榮寧公主關係不錯的小夥子。
“那就帶上。”梁玥讓人把包袱帶上, 她差點就親自去抱過包袱, 又不想讓別人覺得她太過在乎陸元卓，不能讓陸元卓受到影響。
梁玥心知她的親爹會培養吳寶林，不代表親爹就會對陸元卓好。
陸元卓的身份低，梁玥年紀又小, 她可不想這麽快就被人棒打鴛鴦。
柳嬤嬤瞧見了梁玥微微勾起的唇角, 年輕人就是藏不住心思。榮寧公主從鄉下來，那個陸家小子多半也是鄉下的小夥子，一個鄉下的人, 又怎麽匹配得上皇家公主。
少女的心脆弱又敏感, 柳嬤嬤擔心梁玥會受傷。太後和景王必定不可能給梁玥找一個鄉下的泥腿子當駙馬, 一個沒有本事的男人, 就算靠嶽父獲得一官半職, 這樣的男人遲早還是會對妻子不好，他們會認為妻子太強了。
男人的自尊心就是那樣強，能忍受得了一時，忍受不了一世。
秦家，秦二夫人得知李側妃被送了放妾書之後，她非常高興。李側妃就是一個惡心人的玩意兒，秦二夫人當年在景王府的時候就有在李側妃的手裏吃過虧，她和秦二爺的事情早早就被發現，也跟李側妃有關係。
李側妃根本就不是多好的一個人，這個人早年就想要王妃之位。嗬嗬，李側妃早年沒有從王府出來再嫁又怎麽樣，李側妃還是比不上她，她已經有了兒女。
縱然秦二夫人在秦家的日子沒有表麵上好過，當初跟她恩恩愛愛的夫君總是去妾室那兒，兒女對秦二夫人也有怨言。
可隻要李側妃沒有被扶正，還被放妾，秦二夫人就很高興。
“母親。”沒等秦二夫人高興多久，她的女兒就來了。
“怎麽了？”秦二夫人見女兒一臉不高興，就問，“誰讓你受氣了？”
“那些人真是可惡，原先說好一塊兒玩的，還給帖子。如今，還有人要把帖子要回去的。”秦三姑娘不能理解，就沒有聽說收回帖子的，這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她的身上。
秦三姑娘的年紀比梁玥小一些，小了不到一歲。
“她們就是耍我玩。”秦三姑娘不滿，“她們一定又是因為母親你。”
“……”秦二夫人沒少聽到這話。
“您當年怎麽就不在景王府生下我，我怎麽就不是王爺的女兒？”秦三姑娘想如果自己是景王的女兒，自己就是公主，哪裏還輪得到梁玥那般得寵。
“沒辦法的。”秦二夫人是在梁景軒不能人道之後懷孕的，禦醫能把脈出來，她無法作假，不能把肚子裏的孩子說是景王的。
秦二夫人當年和景王和離之後，她很快就嫁入秦家，也是因為肚子要藏不住了。
景王那些年是沒對付她，可秦二夫人的娘家人跟她就像是斷親了一樣，不準她回去。秦家的人又覺得她害得秦家沒落，秦老夫人總是跟她的兒女說她的不是。
娘家和婆家都沒落，秦二夫人就隻能打碎牙齒往下咽，兒女們都不知道她的苦，他們就隻知道她不守婦道。
“您真是不爭氣。”秦三姑娘咬牙，“您要是在王府就有我，早早有了我，我們母女不還得被他們捧在手心疼啊。”
秦二夫人看著女兒，女兒敢在她的麵前大聲說話，跟那些人兒女們麵前多說她的壞話有關係。她又不可能天天跟兒女解釋，也顧不了這些。
“您先生下我，再改嫁，也可以啊。”秦三姑娘就是覺得親娘不好。
“等下一輩子。”秦二夫人隻能這般說。
“等下一輩子，黃花菜都涼了。”秦三姑娘翻白眼，“算了，我去祖母那兒。”
“怎麽又去你祖母那兒？”秦二夫人皺眉。
“帖子都沒了，當然得找祖母。”秦三姑娘道，“祖母能幫我，您呢，您一年到頭都沒參加幾次宴會，總不能指望您帶我出去。”
京城裏的那些貴夫人基本不請秦二夫人，她們都知道秦二夫人是原來的景王妃。如果景王妃是先跟景王和離，再跟秦二爺好上，其他人未必就會這樣對秦二夫人。
關鍵就是秦二夫人在還沒有跟景王和離的時候就紅杏出牆，又想要王妃的位子，又想跟男人廝混，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秦二夫人看著女兒離去的身影，她緊緊地抓著手裏的帕子。
兒女不跟她親近，夫君又厭倦了她，她的後半生仿佛就是一個笑話。
秦二夫人不能讓別人笑話她，她怎麽著都得擺出一副開心的模樣，嫁給秦二爺，她有孩子。對，她有孩子，她就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景王府，梁玥帶著陸元卓送的東西回到住處。她看了看柳嬤嬤，心知柳嬤嬤多半會懷疑。
“村子裏的一個小哥哥。”梁玥道，“他是外地到林家村的，沒有什麽的。”
柳嬤嬤不覺得沒什麽，道，“您是公主，你們身份地位不同。”
什麽少來信之類的，柳嬤嬤沒說。
梁玥在京城，那個小夥子在鄉下。
時間長了，就算那個小夥子對梁玥有心思，也會歇了。除非那個小夥子科考進京，他還有機會見到梁玥。
“懂得的。”梁玥點頭，就因為懂得，她才不想柳嬤嬤他們深究。
柳嬤嬤隻想著等梁玥見到京城的那些好兒郎，梁玥也就不想著什麽陸家小子。
至於告狀，暫時沒必要，柳嬤嬤要是把什麽事情都告訴太後和王爺，榮寧公主必定也不高興，這也容易讓他們之間有矛盾。當下人的，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說的。
包袱裏有一些皮毛，這些東西對鄉下姑娘或許很好，對身份高貴的公主而言，這些東西自是不合適出現在公主的身上。
梁玥在王府得到的東西都極好的，即便如此，她還是讓人把東西都收起來，就是把放在裏頭的信件拿出來。
“你們先出去。”梁玥沒打算讓這些人知道信裏的內容。
柳嬤嬤隨即就帶人離開，公主就隻是跟人通信，幾封信倒是還好，又不是一個月好幾封信，那人也沒在京城。這也算不上私相授受，柳嬤嬤盯著，絕對不可能讓自家主子亂來。
陸元卓在信裏說梁玥生辰的事情，他今年沒辦法陪著她，她又去了京城，禮物送得晚了。陸元卓沒有說他在戰場上多麽苦，就是說一些輕鬆的事情。
梁玥看著信裏的內容笑了，明明都是一些簡單的內容，她就覺得很好。
柳嬤嬤站在屋外，沒有進屋，她盤算著那個小夥子是不是有點能耐。若是一個沒有一丁點能耐的小夥子，又怎麽能入榮寧公主的眼。
哪怕榮寧公主以前就是一個鄉野村姑，那也是一個識字的姑娘，她不可能找一個目不識丁的人。
梁玥打算給陸元卓寫信，隻是她沒打算寫自己的身世，就說在京城很好，再讓人把東西寄出去。
整個王府都在梁景軒的掌控之中，他不是細無巨細地過問梁玥的事情，也有給梁玥一些自由。即便柳嬤嬤沒說，他安排在梁玥身邊的其他人也有告訴他。
“陸家小子……”梁景軒坐在院子裏看著一旁的大樹，低語，“都是過眼雲煙。”
梁景軒不可能讓女兒嫁給鄉下的泥腿子，他得把一切都安排好。
這世上就沒有幾個男人靠得住，梁景軒是男子，他也這樣認為。紅顏易老，男子也容易變心，梁景軒就是想給梁玥找一個妥當的人，那個男人得敬著梁玥，寵著梁玥。
時間一天天過去，等到差不多十一月，陸元卓才收到梁玥寄過去的東西，他也看到了梁玥寫的信。他發現信紙不普通，而是造價昂貴的宣紙，便知道梁玥的家裏一定很有錢。
當陸元卓得知梁玥的父親就她一個女兒之後，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擔心林玥被親生父親送去給老頭子。
如此一來，陸元卓還得努力，要是沒有一番事業，又怎麽讓人把獨女嫁給他呢。
“收到你心上人送的東西了？”老兵道，“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到了年底，可能是因為京城比林家村更北更冷，所以梁玥的鼻子總是紅的，耳朵還被凍得發燙。她穿了厚厚的衣服，走出去還是覺得冷，還有打噴嚏。
景王也就不讓梁玥到處去，而是讓她多待在家裏，她去宮裏的次數也少了。
太後和皇帝又往景王府送了很多藥材等物，送了又送。
當太後跟皇後坐在一起的時候，還道，“榮寧小時候還是沒養好。”
太後倒不怕那些權貴知道榮寧身體不好，他們就不娶榮寧。榮寧是皇家公主，哪裏需要擔心這些，他們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還是得讓榮寧好生養著。
“可惜沒有早早知道，就算是再早幾年都好。”太後感慨。
“如今，也不算晚。”皇後勸慰，“榮寧也是畏熱畏冷，讓下人們好生伺候著就是。要有伺候不上心的下人，便換過。”
“你說說，大的要吃藥，小的身體也弱些。”太後道，“怪讓人心疼的。”
“禦醫說了，就是多注意一點，沒事的。”皇後道，“太子前些日子送給兒媳一件狐裘，厚實，兒媳差人送去了景王府。”
“太子送你的，怎麽還送出去？”太後沒想著讓皇後送這些。
“兒媳的衣服多，放在那裏沒穿也是舊了。”皇後笑著道，“狐裘，什麽年紀，都適合穿。昨兒還跟太子妃說了，太子妃還說她手裏頭幾張好皮子，要送給榮寧。”
“哦？”太後看向皇後。
“誰家嬌嬌柔柔的小姑娘不惹人疼呢。”皇後道，“太子和太子妃都極喜歡她，都說要把她當作親妹妹疼。兒媳生的女兒，早就出嫁了，又是個性子強的，他們還就想要個可愛的小妹妹。”
皇後想但凡看過榮寧的人，又有幾個人不疼榮寧的。小姑娘從小就在鄉下長大，身體弱，還努力地活著。
小小的姑娘，早早就學著打絡子織布賺錢，不像是那些貴女從小到大就是學習琴棋書畫之類的，她們也沒受苦。
“你們念著她就行。”太後很滿意，“哀家就兩個兒子，太子他們和榮寧多親近親近也好，他們的親叔叔就這麽一個女兒。”
“正是如此。”皇後點頭。
林老太太的身體倒是還健朗，梁玥少出來還特意讓人跟她說，老太太也沒有不高興。在鄉下的時候，梁玥在冬天就很少出門，林老太太一向都懂得。
年底了，溫雅如詢問林王氏給林老太太送什麽年禮。
“隨便送。”林王氏道，“要我說，你做的糕點就很不錯。如果糕點能放長久一點，能送到京城，就行。你們阿奶在京城享福，她哪裏缺這些東西。我們才缺！”
林王氏始終都認為老太太不帶林清澤是一個錯誤，老太太不留下一些錢，那更是一個大錯誤。
“那我問問夫君。”溫雅如哪裏敢什麽都不送，她和林清澤還要去京城，送點東西去老太太那兒，他們明年也好去找老太太。
讀書人都要好名聲，溫雅如能做的就去做。
可以說，很多當家主母都是像溫雅如這般有各種盤算，難免就把親情當作了可利用的存在。這不怪她們，而是人情往來，有時候就是這樣。
林清澤本想讓溫雅如準備衣裳，又想著林老太太在京城必定不穿他們這邊的衣裳，還是京城的款式好，梁玥也不可能不給老太太準備。
“你做的星星糖不錯。”林清澤吃過。
“行。”溫雅如點頭，之前，陸無霜和林清澤同窗成親的時候，他們就買了一些星星軟糖。
溫雅如打算再做其他的軟糖送去京城，一種單調的星星軟糖，看著也不好看。他們沒給老太太做衣服，倒是可以做一雙厚實一點的鞋子。
雪地靴，裏麵帶有絨毛的靴子，特別保暖。
溫雅如讓人做了幾雙，還給林清澤準備，也送給家裏的長輩。就是林老太太遠在京城，溫雅如才沒先做。
帶有絨毛的鞋子不是多難設計的款式，溫雅如也就沒有賣鞋子的款式，她不擅長設計鞋子衣服。外麵的人看到她的鞋子，他們也就知道怎麽做那些鞋子。
“再添一些其他的東西。”溫雅如道，“做一些餅幹。”
溫雅如時時刻刻想著林家這些人，讓林家的人都對她很滿意。
等林家人送的東西到京城，已經臘月二十六。時間也不算晚，東西送到了，林老太太也就知道老家的人過得還好。
林老太太還特意去了一趟景王府，她瞧著溫雅如做的東西還算不錯，京城還沒有這些花樣。
“嚐一嚐。”林老太太道。
“餅幹比較熱，少吃點。”梁玥不知道餅幹過了這麽多天是不是還算熱，在前世的時候，他們總喜歡說餅幹熱，為了避免喝藥，她還是注意一點，“吃其他的。”
在林老太太要說溫雅如準備的東西不好的時候，梁玥又道，“這些糖好吃。”
“這些都給你，家裏還有，剩下的給你弟弟。”林老太太道，“我也不大愛吃糖了。”
“寶林還小，吃太多糖不好，您留著吃。”梁玥自己都怕蛀牙，她當然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吃太多糖壞了牙齒。
林春梅等人也收到了梁玥讓人寄回去的東西，吳老太太還真覺得梁玥不錯，好多東西呢。
“比我們一年賺的錢都還要多。”吳老太太道，“日子要過不去，賣一下這些東西，都還能過活。”
“我們送的少。”林春梅道。
“你女兒孝敬你的，她多送一點，這不是挺好的嗎？”吳老太太道，“別人也就不對她指指點點，不說她不孝順。瞧瞧，林家村那邊人現在有幾個說她是野種的，一個個都說她命好，說她是千金小姐。”
“……”林春梅就是笑笑，那些人就是看中梁玥的生父有錢。要是梁玥的生父沒有錢，他們又是另外一個態度。
女兒以前姓林，卻不是真正的林家人。
林春梅都記著，有時候當親戚就是得糊塗一點，不能什麽事情都計較。有點磕磕碰碰的，過去就過去了，可她就是無法忘記他們說自己的女兒是野種。
京城飄起了雪花，梁玥都想賴在床鋪上不起來，好在屋子裏有燒炭，還算暖和。梁玥怕冷，宮裏宴會的時候，她還靠著太後身邊，太後還伸手碰碰梁玥的手。
“怎麽這麽冰”太後問。
“剛剛從外頭回來。”梁玥道，“就冰一點，一會兒就好。”
本來宴會還算順利，就是宮裏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情，不是有人刺殺皇帝，也不是有皇子走錯了地方睡了妃嬪，而是一位妃嬪在宴席的時候見紅，有流產的跡象。
梁玥也嚇了一大跳，怎麽是在這個時候？這算是她第一次麵對如此殘酷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