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拜我為師吧!”那人又央求道。

“不,我已經有了一個師傅了,她叫無湮。”奕雲天毅然決然道。

“無湮?”那人眯縫著眼,似乎是在記憶力搜尋著關於這個名字的信息,“我沒聽說過有這號人啊!”

“哼!我師傅厲害的很,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十幾歲的樣子,實際上已經有兩百多歲了,哪能是你這號人能認識的?”奕雲天斷不允許任何人詆毀自己的無湮師傅。

“哈哈哈哈!”那人竟是大笑起來,“我當為何,原來還是個黃口小兒,難怪我未曾聽過了。”

奕雲天白他一眼,也不多言,自當這人是個愛吹牛的瘋子,他目前比較感興趣的,倒是這粒珠子,通體透著晶瑩的寒光,究竟是不是他所說的龍珠呢?又怎麽會在自己體內呢?奕雲天不由得細細回想起來,那日在燕都,那座天橋下……

“啊!”奕雲天忽然驚呼,“難道就是那個?”

“怎麽怎麽?”那人忙不迭好奇的問道,一舉一動全不像個成年人,渾然就是個孩子,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樣。

“沒怎麽,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不起眼的事,你要是不提起,我幾乎快忘了。”奕雲天說道。

“那說啊!”那人又追問。

“其實就是這個東西啊。”奕雲天指著那所謂的“龍珠”說,“好幾個月前,在我還在燕都做乞丐,那天我還在生病,睡在橋洞裏,忽然外麵不知發生什麽事,地動山搖的,所有的人似乎都死了,橋也塌了,灰塵彌漫的時候好像我嗆到了,一個東西嘣進我嘴巴,我就吞了下去,會不會是這個呢?”

那人疑惑地看著奕雲天,似乎是在看一個天外來客一般:“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我奕雲天從不會說謊的!”奕雲天瞪了他一眼,“否則我也不會被你困在這裏。”

“哼哼。”那人哼哼唧唧說了句什麽,奕雲天也沒聽清楚,他把珠子收好,又跑到那石床邊,看著那字,看著看著,那些龍飛鳳舞的字體似乎又在他眼前活動起來,一撇一捺全部散落開來,又組成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在他麵前活生生舞動起來,奕雲天的神誌又進入了虛空狀態,四周仿佛就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天也看不見地,隻有他和那老頭。

“長生第一重:玄道!”那老頭竟開始說話起來,聲音飄渺不定,如真如幻,似真似假,但是那一招一式,奕雲天看起來竟是如此奧妙無窮,竟忍不住跟在後麵比劃著。

那怪人睜大眼睛看著奕雲天,奕雲天做的動作無比精妙,竟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他心內暗暗吃驚:自己在這裏這許多年,為參悟這,不知道想了多少種可能,竟從未想到過這般,不由得歎息連連,也想跟著做時,卻隻得其形,而不能知其神,比劃兩下便放棄了。

奕雲天虛空幻覺裏的老頭,一邊念著口訣,一邊做著示範,以往奕雲天是最怕背誦口訣的,通常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而這一次竟如有神助,隻聽一遍便牢記心中,一時間舞動的忘乎所以,完全不記得自己身在虛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老頭倏地一下不見了,處在興奮狀態的奕雲天隻感到意猶未盡,自己在手裏比劃著,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個人存在。

“喂!小子!”那人連叫了幾聲,奕雲天都沒聽見,不由得急得抓耳撓腮起來,跑到他身邊大喊一聲,“喂,小子!”這一聲聲如洪鍾,直震得那洞頂撲哧撲哧往下掉落一些小石塊。

一顆石子啪的砸在奕雲天的腦門上,他感覺疼痛了,才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

“啊!”奕雲天發現自己竟然渾身是汗,暢快無比。

“小子,你……你練的是什麽?”那人喃喃問道,聲音裏透著無盡的好奇,還有無比的羨慕。

“就是你說的什麽長生啊,我練的第一重,叫什麽玄道的。”奕雲天撓撓後腦勺,對他說道。

“啊?”那人怔住了,什麽玄道的他從未聽說過,而那石**刻著的字裏也從未說過關於玄道的事,那些字雜亂無章,數以萬計,他曾經拚命的想把這些字體組合起來,發現竟有無數種組合的方法,卻從未有玄道這一說。

奕雲天吐了口氣,隻感覺腹中一股熱乎乎的氣息在湧動,自己渾身猶如吃了瓊漿玉液一般通暢無比:“好累,我要去坐一下。”

奕雲天走到那灶坑處,重新點起篝火,坐在火堆旁望著熊熊火焰,在回味著方才那白胡子老頭教的口訣。

“那個,小子,你到底是看到什麽了?”那人訕訕的湊到奕雲天身邊,問道。

“一個很奇怪的世界。”奕雲天笑著說。接著他把剛才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一幕告訴了那人。

“啊?”那人驚奇道,“竟有這等玄機?也難怪是上古獨一無二的功法了!”

奕雲天正回味時,忽然那人翻身,向他跪下,不停磕頭,口中說道:“師傅,請您收我為徒!”

“啊?”奕雲天給他弄得哭笑不得,這人好生奇怪,一會說要收自己做徒弟,一會又要拜自己做師傅,他不是瘋子誰是瘋子?

“師傅!”那人也不管不顧,望著奕雲天便眼淚汪汪的叫起師傅來。

“等!”奕雲天擺手躲開,“第一,你年歲比我長好多,是我長輩,你這一跪我受不起;第二,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怎麽收你做徒弟?第三,我自己啥都不懂呢!”奕雲天無奈道。

那人一臉委屈道:“師傅,這師道無所謂年紀,隻在乎修為;而且我是真的忘記自己的名字了,連我什麽時候出生的都忘記了。你也別說自己什麽都不懂,隻憑你能參透這長生,便是這世上獨一無二之人了。”說罷又是一番磕頭如搗蒜,奕雲天簡直是躲都躲不開。

“好吧好吧!”奕雲天生怕自己再不答應,這人的腦袋就要磕碎了,“我就收了你,不過總不能沒有稱呼啊……”奕雲天苦笑。

“你是師傅,我自然就是徒弟了,你就叫我徒弟嘛。”那人耍賴道。

“不好不好。”奕雲天沉思一下,說道,“既然你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我就給你取一個吧。”

“好啊好啊!”那人又開始磕頭,“謝師傅賜名!”當真是個孝順的好徒弟!

奕雲天沒讀過書,哪裏能夠想得到什麽像樣的名字呢,想了半天,不外乎阿貓阿狗阿大阿二之類的,將來叫出去實在也不像樣子,於是幹脆說道:“你以後就叫無名吧!”

“無名……”那人重複一遍,想了想,竟開心地說道,“好啊好啊,師傅在上,請受徒兒無名一拜!”這一下是真的規規矩矩叩了三個響頭,拜了師。

“好吧……”奕雲天無奈道,“我說無名,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呢?我還在思過崖受罰期間呢。”

“什麽思過崖?誰敢罰你?”無名眼睛一瞪,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模樣。

“說了你也不懂的,反正你早些把我送出去就是了。”奕雲天歎口氣道,“我師傅把我留下療傷,如今我寒毒未去,倒先惹了禍出來。”

“師傅你沒有寒毒了。”無名正色道,“已經去掉了。還有,你要在這裏一直把這石**的功法修煉完畢才能出去啊,我想怎麽也要三五個月吧。”

“三五個月?”奕雲天吃了一驚,“莫說三五個月,就是三五天也不成啊,別忘了之前我們的約定,隻三天啊!”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之前我還不是你徒弟呢!”無名又開始耍無賴了,“你放心吧,我會每天出去打獵,不會餓到你的,你就安心練功,然後傳給我,嘿嘿嘿……”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委實精妙。

奕雲天雖然老大不樂意,但也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出去的,也隻好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在崖底深淵的這段時間裏,奕雲天每天吃飽了練,練累了睡,睡醒了吃,吃飽再練……有道是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他這樣無憂無慮的在深淵裏過著,全不知山上太和門已經炸了窩。

“什麽?”張守正聽了送飯弟子的回報,氣的竟一掌劈碎了一張桌子,“那小子跑了?”

“正是,弟子去送飯,起初沒注意,連續三日,發現飯菜竟紋絲未動,便進去看看,結果發現裏麵一個人影都沒有,奕師弟不見了。”送飯弟子回道。

“造反了!”張守正氣的胡子一顫一顫的,怒道。

“師弟,為何你就認為是那孩子造反呢?”劉道明慢悠悠地說,“那思過崖地勢險惡,這幾天山風又大,我懷疑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哼!”張守正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他能出什麽事?他本事大著呢!輩份比他的記名師傅都高!”張守正對兩派之間的恩怨糾葛,始終無法釋懷。

“師弟,一碼歸一碼,不要把上一代的事情再拿到這裏來說了,畢竟是我們……”劉道明緩緩道,“不管怎樣,我建議派幾個藝高點的弟子下去查看一番,我是認為他掉落深淵的,那裏深不可測,若真是掉下去了,斷無生還道理的,到時候無湮姑娘來要人時,隻怕又要一番折騰了。”說罷他連連歎息,仿佛看見無湮來索人不成後的糾纏。

“怕她作甚?”張守正冷笑,“劉師兄你也太過膽小了,竟連一個女娃子都要害怕。”

“掌門駕到!”就在他們倆在思過堂爭論不休時,外頭傳來一陣陣通報聲,不多時,張無意便出現在了門口。

“我聽說那奕雲天出事了?”張無意麵上鐵青一片,顯然是震怒不已。

“吳山,你把那些事情跟掌門師伯說一遍吧。”張守正顯然對張無意很是敬畏,見他來了,也不和劉道明爭論了,反把自己徒弟推了出來。

“是!”那叫吳山的送飯弟子於是又把自己在思過崖上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張無意說了一遍。

“什麽?”張無意震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