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光膜之外。

“似乎隋枯榮死了。”

“他死了。”

三百裏外的神秘人道:“你不懊惱”

“為什麽懊惱”對隋枯榮的死,厲人狂表現得十分平靜。

“你們失敗了,沒殺了宗長空,難道還不惱”神秘人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跟一個老朋友在無所事事地聊天。

“殺宗長空為什麽要殺。”厲人狂居然毫無火氣地笑了笑,如果這一笑給當年被他擊敗擊殺的人看見,隻怕打破腦袋也沒有一個會相信他就是那個桀驁驕狂的厲人狂:“失敗哪裏失敗。”

“也是,滅的反正是星鬥宗,死的索性是隋枯榮,和玉虛宗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換了我,也不會著惱。”聽起來,神秘人像是認真想了想厲人狂的話:“最多白跑一趟而已,小小地蝕本一把,對玉虛宗不算什麽。”

聽起來神秘人像是和宗長空不是一夥的,因為他好像不知道“無量道諭令”。如果知道,就該明白玉虛宗一點沒白跑,賺是沒賺,不過這次是道門諭令,麵對的是宗長空,沒賠進去兩三個渡厄境,理所當然可以當成大賺特賺了。

於是,厲人狂又笑了笑:“閣下想多了。倒是要問一下,此行閣下失不失望”

外表看來一塊塊一團團糊在一起,根本看不清的神秘人,似乎做了個一個抬手撐下巴思考的動作。然後才說道:“還成。”

倘若隨意一個人來這裏,想必是聽不明白兩人這番看似平淡交談背後的試探與交鋒。

遙遙三百裏之間,那份淺淺的若有若無的敵意似乎在一番話後,隨風飄散不少。不知是誰開始,或是雙方一起開始。厲人狂與神秘人同時感到鎖定力量減弱一份。

誰也看不到,這個時候,神秘人擦拭掉額頭的細細汗珠,輕輕地吐了口氣

旋即,對對方的鎖定漸漸減少,直到同時完全撤掉。為時不久。然則令雙方都感到壓力如山的對峙,至此結束。

“此人究竟是誰”

兩人同時在心裏問了一句,深深地看了空氣一眼,盡管因位置距離等原因根本看不見彼此,這一眼卻異曲同工地給人一種穿過空間,直接觸及對方的感覺。

一縷玩味在眼底一個浮沉,厲人狂一句話沒說,踏足化光沒入不到百丈開外的光膜之中。

“咦,那人怎麽他進入裏麵了。”

有神秘人與厲人狂對峙。明空主要注意力放在光膜裏。這時,陡然察覺那份沉寂得暗流湧動的對峙結束,厲人狂突入光膜之中,頓時大吃一驚。

反是談未然不以為意,玉虛宗真要動手,之前的多個機會就不該錯過。不管玉虛宗是不是想殺宗長空,有什麽打算,到了這時都不該。也不可能再來動手。

人多勢眾的時候不出手,宗長空被牽製分心的時候不出手。這時候才出手,那豈不是腦子有毛病。

若說談未然這一番判斷,其實九成九是對的,唯一不對的,是人

厲人狂可以懶得等宗門動員力量,就直接單槍匹馬找上光明道大打出手。更加可以隻為一句話。就挑釁玉京宗擊敗玉京宗上一代第一人,放出狂言差點激起兩派大戰。

用常人的思路來判斷厲人狂,卻是難免有大錯特錯的時候。

比如,這時

厲人狂衝入光膜,看也沒看鍾嶽幾人。瞄都懶得瞄明心宗的數千人,隻目不轉睛地隔空盯著宗長空,氣勢如虹地轉瞬即至,一聲狂嘯直衝雲霄:“廢話少說,接我一招”

厲人狂的到來,氣息全開,簡直就像是一人屁股後麵拖拽著漫天滾滾的烏雲,那份氣勢之浩大之絕強,足以教人膽子小的嚇到尿褲子。

如斯洶洶來勢,宗長空氣勢瞬間震爆,推得方圓十裏飛沙走石:“來得好”想也不想,就在厲人狂一招隔空轟擊的同時,翻轉一掌隔空碰撞。

一刹那,爆出震耳欲聾的音浪。

不知是真氣碰撞,還是精魄碰撞的緣故,竟在半空中爆出一朵恐怖的蘑菇雲。可怖的是,蘑菇雲擴散開來,伴著一餘威蕩漾而去,幾乎隻在不到兩息時間裏,就填充了光膜裏大半空間。

一個宗長空,一個厲人狂

兩個生於不同時代,活躍在接近於同一個時期的超級強者,僅僅是第一次照麵之下的一擊之威,就可謂先聲奪人

無數太高太孤單的高山轟然崩塌,距離近的山丘直接被夷為平地,這一幕幕根本就是毀天滅地。

明心宗靳紅雪曹金鵬等無數人幾乎窒息,若不是鍾嶽等三人守在明心宗門人之前,隻怕這一擊光是餘波就能殺滅明心宗無數抱真境弟子。

光膜之外,談未然和明空亦看得目瞪口呆,內心震撼不已。

別看後來渡厄境頻頻亮相,常常出麵戰鬥。可其實,談未然前世真的沒看到多少次渡厄之戰,要說近距離觀戰,可謂一次都沒有,因為他根本承受不起。

反而是今生,遇上了幾次,當中最近距離最清晰的,當屬宗長空與寇雷之戰。

今次宗長空和厲人狂,兩人均是屹立一個時代最巔峰的超級強者。雖則兩人都不曾贏得“荒界第一”之名,實際上恐怕是有這個實力的,要怪也隻怪兩人差不多活躍在同一個時期而已。

有趣的是,厲人狂的活躍期卻僅隻有一千年上下,宗長空的活躍期則斷斷續續持續了幾千年,直到萬法城之戰,方才宣告徹底沉寂。而萬法城之戰,大破光明道之戰,卻是世所公認的兩個人各自的巔峰之戰。

雖然彼此的存在,阻擋了對方登頂“荒界第一”。可最有意思的是,兩人由始至終都沒有碰上過,十分巧合地。總是一個在活動的同時,另一個閉關或不在荒界。

今天,是兩人的第一次照麵,第一次交手

兩人相隔數百裏,每一拳每一掌對轟,強硬得超乎想象。轟轟隆隆

一波又一波震音席卷而過天空。從談未然的角度赫然可以看到,光膜之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如有一點又一點激蕩八方。而幾乎不分先後地,又有另一朵蘑菇雲冉冉升空。

這時,才有石破天驚的駭人震爆聲衝擊耳膜。

凡是能看見的,能感應得到的,無一不是震駭得幾乎呻吟:“這太強大了”

很多人口中的“強大”,跟談未然,鍾嶽等人口中的“強大”。顯然是不同的。因為,他們都見識過渡厄境的強大,甚至自己就是渡厄境,知道這一點就愈能明白,那兩個人的強大,是淩駕於其他渡厄境之上的。

一拳一掌,一刀一劍

隻得不到十息的時間裏,兩人便一邊互相欺近。一邊隔空激戰交手了七八招。使人嘖嘖稱奇的是,兩人各自之招法竟無一招是重複施展的。每一次出手均是與先前不同。

最讓世人震驚而羨慕的是,兩人出手即是十成拳魄

連續七八招之後,又雙雙不約而同地提升為真魂

一次次碰撞形成更為天崩地裂的場景,談未然這一刻隻想,如果兩人之間還有別人在,哪怕是渡厄境。這會兒隻怕也被打成肉泥了。

這,儼然成了兩大超級強者遲來了兩千多年的較量

當宗長空與厲人狂互相接近到百裏內,驟然再提升到兩成真魂力量。所有人心頭猛然一震,雖判斷不出,卻察覺得出餘威衝擊力更強大。更猛烈了,駭然知道不妙。

在一根本永無停息的餘威衝擊裏,鍾嶽三人猶如置身於狂風暴雨裏,苦苦頂住那恐怖的真魂,一邊放聲狂吼:“走,走所有人立刻出去”

隻是想走帶著這麽多明心宗門人,卻又哪裏來得及出去。

須知,就在鍾嶽喊出這一句話的當口,宗長空和厲人狂兩人又拉近到五十裏了,再出了一招。這時,赫然已是三成真魂

再是轟轟烈烈的三招碰撞,放眼荒界也難得一遇的真魂力量,竟在這裏被雙方一而再地提升。直到這一刻,拳與劍在不到二十裏內激蕩而出,無與倫比的真魂再次肆虐,將光膜都轟得色澤飛快暗淡震顫不已。

就在這時,厲人狂與宗長空從間隔數百裏,已是來到數百米近身戰的距離上。

砰砰登峰造極的氣息狂卷,把大地都掛掉了一層又一層,隻有那酣暢淋漓的笑聲,便是那呼吼聲裏,也充滿了快意。

能遇上一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對手,實在太難了。可以痛痛快快用盡全力放手大戰一場,也許對兩人來說就是一種難得一遇的快活事。

“哈哈哈”厲人狂一聲狂嘯直衝九霄雲外,直直充滿桀驁,仿佛每一個音符都在跳躍著屬於他的自信與驕橫:“再接我一招”

“大碎玉刀”

轟整個世界仿佛在一刀之下崩碎。

宗長空氣勢雄渾萬分,幾如巍峨不倒的鋼鐵山嶽:“我也有一招光明自在劍請接招”

一音未落,彈指之際,猶如無窮盡的光明驟然閃耀。

四成真魂

光明籠罩世界,世界崩潰瓦解,沒有人能看見裏麵發生了什麽。隻有談未然知道,這一刹那令人永生難忘。

十階光膜無聲無息之間崩潰於無形,無窮盡的光明投映而往八方,無數計的世界碎片鏟平四麵。

轉瞬之後,所有光明與世界碎片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人狂化成一道光遁去無蹤,隻留下一聲激嘯回旋:“打得高興,走了”

宗長空出現在談未然二人身前,哈哈一笑豪邁過人:“痛快明空,談小子,我們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