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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身影快如閃電,來回縱橫飛掠,來無影去無蹤。

一名年輕武者冷汗嗖嗖直冒,站在這山巒之中,驚慌發現自己很難捕捉那條身影,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是抱真境,他以為自己能嚐試一下。不求能做到徐未然那一步,但求能交手一番,他錯了,他和眼前這個女子的差距,真的很大。

不愧是八大靈遊之一的燕獨舞。

燕獨舞人如其名,身法如同舞蹈,卻是一種令人難以捕捉的極快身法。戰鬥當中,給人的錯覺,就像她一個人在獨舞,這名字真是一點沒錯。

一道光影交錯,燕獨舞得意洋洋的麵容,飄忽不定的詭異在這年輕武者麵前一尺出現。輕輕晃動一下,就出現在其身後。

這年輕武者瘋狂的拚命轉身,一轉再轉,竟然怎都追不上燕獨舞挪動的速度。簡直就形成了憧憧影子,拖曳著一層模糊的光影,根本無法捕捉其身法。

這年輕武者愈看就愈是混亂,漸漸在專注中心神消耗過度,眼冒金星的並天旋地轉的張口就惡心得嘔出來:“哇”

燕獨舞早有準備的閃身退去,恰好躲掉噴濺的嘔吐物,伸手在鼻翼前扇風,在遠處的樹梢上傲然昂頭,充滿戲謔道:“又吐了一個。哈哈。”

她露出白亮的牙齒,想起連續憑高速繞暈了第四個人。就不由眉飛色舞,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覺得自己幹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除了她,誰做得到

蘇宜在場地外輕輕歎了口氣,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而是人家不會這麽做。她這個徒弟,天賦沒得說,就是太貪玩太任性。

許多觀戰者有人讚有人彈,有人覺得燕獨舞是藝高人膽大,也有人覺得這姑娘太過分了。贏了就贏了,何必次次充滿羞辱味道的把人搞得嘔吐。

燕獨舞興高采烈的看著繞暈的對手,充滿自得,忽然驚呼一下:“啊,這是第九個了那我就不來了。”

連續擊敗十個,就能進入演武的第二階段。燕獨舞才不急,她想好好的玩一玩。她想試一試能不能再靠高速繞暈十個八個,試一試其他的新奇想法。

也許下一次做鬼臉,看能不能嚇暈兩個燕獨舞很激動,很受鼓舞的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肯定是天才,不然怎麽想得到這麽好玩的事情。

觀戰人群中一名年輕人,蒼白無多少血色。臉帶有三分憔悴,唯有一雙眼睛如啟明星明亮,仔細認真看著,就能在這雙眼睛裏發現一種令人動容的內斂力量。

這人就是談未然,心中凜然不已:“好驚人的變線速度。真沒想到,她居然隱藏著這種技藝。看來。倒不能小看了她。”

談未然啞然失笑,他其實沒小看過誰。別人會小看年輕人,他不會,沒人比他更明白,從這兩三代,年輕武者究竟帶來了多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這姑娘凝練拳魄,走近戰路線,那就可怕了。”談未然神色一凝,在腦海中推演一二,暗暗駭然:“這種變線速度在近戰中太可怕了。”

“這次順路過來,是有點意思了。”談未然暗暗惋惜:“可惜,我不能參加,不然就能較量了。”

參加小不周山演武沒好處。

在個人來說,各有利弊,在宗門來說,就絕沒好處。

談未然也好,宗門也好,基本不會在小不周山這三百個世界活動。在這邊名氣再大,影響力都主要隻在這一帶,而對其他九個地方影響不大。

新宗門的落腳地點了,不外是三個。不論三個地點中的哪一個,都絕對不會在小不周山這邊的三百世界。

一個浴火重生的宗派,最缺乏的是什麽也許會有很多很多的答案。而最標準的答案是:缺人

缺弟子

缺名聲,缺影響力,統統都缺。然而,最缺的,就是新弟子。

選擇拜入一個宗派的時候,名聲從來是一個很重要的衡量標杆之一。就像行天宗在北海荒界名聲很響亮,帶來的好處就是從來就沒缺過弟子。

在許存真來看,談未然能參加演武,但絕對不能參加小不周山演武,就是出自這個很樸素的打算。

其實對演武大會有一個誤區,有人以為年輕武者是代表家族和宗派來的,其實大錯特錯。那些年輕武者代表的僅僅是自己,輸贏都是自己的事。當然,成績好表現出色,附帶的也會給其家族和宗派帶來矚目光芒。

弟子若然輸了,某家某派會覺得沒麵子了憤怒了惱羞成怒了,那肯定也是常見。不過,那就不是演武大會的問題,而是性格和氣量的問題。

如果談未然參加演武,以絕對的姿態帶回一個公認的演武第一。未必能代表行天宗善於栽培弟子,但這份光環是肯定會有的。

此前,談未然沒考慮這一點,是許存真到來,才令他恍然大悟。

加上落霞宗這一檔子事情,那就肯定是參加不了的。

才把落霞宗揍得腦漿子都快爆了,參加演武除非他想自己的腦漿子被人揍出來。

不一會,談未然便來到了一處人山人海的荒原。圍在這裏的人們,竟然不比演武少太多。

荒野中,是三三兩兩的少年在一起切磋。從氣息來判斷,很顯然多數是觀微境和禦氣境,偶爾也有通玄境。在四周觀看的人,有老沒小,有男有女。

乍然一看,和演武大會很像,其實這不是。

這些年輕人。或者說少年郎,是沒資格參加演武大會的。或者說本來就沒打算參加的。這些人是想來這裏撞運氣,比如被某個強大修士看中收徒之類的事。

少年們是和長輩一道來的,能來到這裏,說明其天賦還算不錯。好比通過了一個宗門的入門考核,已經被大浪淘沙過一次了,多少有點可取之處。

此地缺組織性,場麵略顯亂哄哄,談未然環顧一眼。找幾名本地人打聽一二,就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你是找東籬先生,他在那裏”

沿著此人所指,談未然眯眼,便見到遠處一名充滿書卷味的男子。那東籬先生仿佛感覺到什麽,扭頭回來。恰恰是和談未然一眼交錯。

算了,山不來就我。我且去就山。

談未然略微整理一下儀容,大步上前去,向這東籬先生躬身行禮道:“晚輩周大鵬,久仰東籬前輩大才,今日晚輩冒昧前來拜見”

陸東籬是一個充滿書卷味的男子,有一種很舒服的氣質。打量道:“你若然想拜師,那便是找錯人了。”

“晚輩已有師尊。”談未然恭敬道:“隻是晚輩此來,是有事要請教東籬前輩。”

一頓,談未然抬頭環顧一眼:“不知前輩能否給晚輩一個機會”

陸東籬打量一眼,轉身就走:“還等什麽。換個地方說話。”

“走。”

談未然微微張嘴,還真是一位幹脆利落的主。

陸東籬給談未然的第一印象。很鮮明。很少見這麽不拖泥帶水的人,尤其是書卷氣息如此濃鬱的人。

和陸東籬一道來了茶樓,悠然招呼夥計上茶,茶香悠悠飄搖。

談未然沉吟,若不是發生同名同姓,乃至同一個地方的這種難得一見的巨大巧合。那麽,眼前此人就是後來晴空王的頭號文臣。

據說,這個陸東籬作為晴空王的頭號文臣,將其勢力範圍中治理得蒸蒸日上。正因此,晴空王得以把心思放在征戰上,進而雄霸五十世界。

究竟是不是真的,談未然不知道。因為他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晴空王早已經敗亡,而陸東籬當時就隨之殉難了。

最滑稽而悲哀一部分是,陸東籬活著的時候,為晴空王效力的時候,外域名氣基本沒有,沒有多強的存在感。

是陸東籬殉難之後多年,某位儒家大人物在某次談起此人,讚許陸東籬“治大國如烹小鮮”,將其大為推崇。從此,這個名字才一躍有了名氣,被很多人研究,認為此人的確是有大才,可惜是死得早了。

後世對此人的研究不少,評價非常高。

尤其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晴空王崛起很快,擴張很快。在這種前提下,為晴空王治理地盤的陸東籬居然能維持下來,其實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都像是一個奇跡。

須知,晴空王最後的敗亡,純粹是硬實力上的慘敗。和陸東籬無關,更和他的能力無關。

電光火石之際,快如閃電的回想起陸東籬的一生。談未然沉吟,端著茶杯細細品茗,吐了口濁氣:“東籬先生,晚輩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陸東籬神情平和:“說就是,無須客套。”

輕柔摩挲茶杯,談未然沉聲道:“晚輩家中有長輩”細心斟酌遣詞道:“自立王侯,誌在天下。”

談未然直視過去:“晚輩知東籬先生大才,不知先生有沒有考慮出關擇人效力,也不枉了滿腹經綸。”

陸東籬颯然站起來,淡淡的目光凝視過來:“恐怕不是誌在天下,是野心勃勃。”

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談未然神色不變,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凝視背影,一字一頓道:“晚輩來自北海荒界,一年前,曾親眼目睹黃泉道三生道大舉入侵。”

“黃泉道三生道來勢洶洶,必令烽火席卷三千荒界。”

陸東籬渾身一震,那一步就再也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