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夕夜,大家好好玩,開開心心的。老黯也要吃飯去了,明天見清晨時分,清新得令人心曠神怡。

唐昕雲三人在吞日台上,找到了盤坐一夜的談未然,不禁擔心道:“老幺”

似乎一夜未動彈的談未然,艱難的動了動,關節發出哢哢聲:“我沒事。”

嘴上說沒事,談未然心情頗為傷感,畢竟是宗門,畢竟是他生活過的地方,畢竟是他,是師父是大家為之奮鬥的集體。

對宗門的感情淡薄,不等於沒有。好比他對談家感情也淡薄,今次照樣托付王鐵帶了書信過去,在力所能及的範圍,提醒並告訴談家最好立刻撤離。

唐昕雲等人想安慰,發現不知從何說起。說起對宗門的感情,他們比談未然強十倍,也要難受十倍。

談未然終歸是經曆無數的人,不會輕易被情感擊倒理智,反過來安慰師姐三人,又道:“明心宗來了。”

“你不是說過嗎。”唐昕雲三人奇怪道,早些日子,老幺就說過,明心宗來了。

談未然啞然失笑:“我的意思是,明心宗抵達了。”

唐昕雲等倒抽一口寒氣:“這麽快,老幺,你不是說相隔一百多個大千世界,怎都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抵達嗎。”

傅衝緩緩而至:“他說的是神照境的速度。”他微感三分疑惑,這位年紀輕輕的新首座。憑什麽判斷強者的速度

唐昕雲三人的臉色一下子就煞白了,一下子就懵掉。

比神照還要快,那難道是破虛

談未然烏雲密布,沉聲道:“至少是破虛”

傅衝喃喃自語:“如果明心宗有渡厄境強者,那就不必抗爭了,索性有多遠就逃多遠罷。”

談未然麵色難看,隻因為他心知肚明。傅衝的擔心是真的。

明心宗有渡厄強者

渡厄境,是所有修士能向往的最強,絕對是屹立最巔峰。至少在現在。依然是縱橫無敵的代名詞,是一個不可撼動的權威,是一個不可企及的神話。

直到裴東來石破天驚的一戰。以神照修為斬殺渡厄境,才打破這個神話。

宗門危難之時,談未然絕不甘心就這麽撒手一走了之。他不甘心,唐昕雲等人都不甘心。

明心宗再強大,隱脈已出世,未必不能一戰。未必不能令明心宗鮮血淋漓,得不償失。

談未然輕輕吐了口氣,傅衝問道:“你的消息,可靠”

“可靠。”談未然點頭,狠狠的揮手一斬:“挖一個陷阱給明心宗鑽。也令他們知曉,行天宗絕對不是好惹的。”

傅衝沉吟半會,抬頭毅然道:“我來。”

唐昕雲等神色大急,不等他們說話,傅衝就灑然一笑道:“隱脈。始終是宗門的一份子。宗門危難之際,隱脈也應出力。”

隱脈,能一走了之,能放棄宗門。但,隱脈總歸是人組成的,人不一定就能輕易割舍情感

“我們隱脈就是走。也要走得光明磊落,也要走得堂堂正正。在走之前,也要展示自己的力量,也一定要明心宗吃個大虧。”

唐昕雲三人還要再勸,談未然製止了。除了傅衝,沒人有實力執行這麽凶險的任務。情感上,談未然無法接受,理智上,他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

傅衝微笑道:“放心,我一定會盡量活著回來,新宗門還需要我。”一頓,又灑脫笑道:“何況,渡厄境是一個揣測,不一定是真的。”

放心,定然不會令您的心血白費。談未然鏗鏘道:“有勞太師叔祖,引開其中一部分,剩下來的,就交給我們。”

談未然取來一件九階器具,慎重其事的交給傅衝

這是最頂尖的,也是隱脈庫存中唯一的九階器具,是載人飛行的速度類器具,放在庫存中,顯然是給隱脈弟子在必要時逃生用的。

若然撞上渡厄強者,傅衝的任務必定九死一生。

一番合計完畢,各自有條不紊的都在做最後的準備。談未然更是一臉肅穆的焚香沐浴,更衣。

各自都準備,各自都收拾妥當。談未然轉臉問道:“都準備好了”

唐昕雲等人心情緊張,卻都堅決的點頭。不論願不願,都已成必然。該做的,始終是要做,該承擔的,始終不能推卸給旁人。

老幺年紀輕輕,就扛起這等沉如山嶽的責任,他們又有什麽好怕好緊張的。

談未然微微點頭,率眾人一並來了本峰祖師殿,一起在祖師爺神像之前磕頭,低沉道:“第六十四代弟子談未然,今日有所冒犯,請列代祖師爺恕罪”

談未然叩頭不起,低沉道:“宗門創立一萬二彩虹,盛極而衰,難逃大道規律。而今宗門朽敗,隱脈出世。”

“弟子談未然誓將延續道統,涅槃重生,重立道統沒人知道,封子霜之前的一晚,是在本峰祖師殿渡過。一晚沒閉眼,顯出三分疲乏。

焚香,沐浴,更衣。

一係列的前奏,充滿了肅穆氣氛。封子霜動作一如既往的簡練而有效,又不失莊重的完成,再換上一身嶄新的首座禮服。

莫要小瞧一件禮服,實則規製中有許多講究在裏邊,是各種禮製的體現。禮服的華麗和繁瑣,乃至沉重,盡顯隆重和盛大,也彰顯出肅穆和莊嚴。

禮服穿著在身上,絕對是一種累贅,非隆重大典,是不會穿出來的。

創立支脈的典禮,足夠重大了。何況。今日本就是封子霜的大好日子。

封子霜神色莊嚴的率數名真傳弟子,其餘數十名內門弟子,一並在本峰若然長輩和弟子的目光中,也包括了魏錕這個寧如玉的真傳弟子,來到本峰祖師殿。

寧如玉身為見勇峰首座,正在祖師殿等待。封子霜要從見勇峰拆出去,怎麽都要親自來向本峰祖師爺謝罪。率領麾下弟子們一起來,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等一應種種步驟完成,寧如玉意味深長道:“封師兄。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封子霜的冷臉,居然浮現一縷淡淡微笑:“謝謝師妹多年的容讓”

“請。”寧如玉笑了笑。隱隱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請。”封子霜作勢,顯得坦蕩。

等眾人陸陸續續都來到主峰,各峰首座大體都已來了,便是對外邀請來觀禮的賓客,也來了不少。尤為值得注意的是,今次來的賓客,多數是靈遊修為。

北海荒界三大宗派,和行天宗並列的廣林宗,明池宗。有本土諸侯,大趙和北關王。劉家和王家。均是本土最大世家。

以上各家各派各自都有一名,最多三名神照強者坐鎮,是本土最強大的第一檔次勢力。

武寧侯等各路諸侯,以及各大世家,各大小宗派。均無神照強者,有多名靈遊強者,算是本土第二檔次的勢力。

此等,便是行天宗邀請來觀禮的各方勢力。再差一些的,連被邀請的資格都沒有,當然。也有主動湊上來的,行天宗也並不拒絕。

行天宗在北海荒界的輻射力和影響力之大,從此可見一斑。

氣氛隆重,暗流湧動,從宋慎行親自主持宣告典禮開始,見性峰一直沒有出現過。從宋慎行,到莫飛鵲,到封子霜等,似乎一個都沒注意。

見性峰的缺席,似乎沒有被注意,也似乎絲毫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繼續這一場華麗的演出。

所有賓客心中若幹揣測,各懷心思的冷眼旁觀隆重典禮在繼續。

典禮正在進行的時候,數人悄然無息的登上見性峰,互相錯愕的看了彼此一眼,發現彼此來意相似。

“人呢”

見性峰上靜悄悄,唯有鳥語花香,卻是半點人聲也沒有。這幾人神色大變,搜索一番,發現竟然一個人都不在。

峰上十一個庭院,赫然被收拾得幹淨利索,從書籍到其他,似乎能帶走的東西,都已被帶走。

峰上寂靜得令人毛骨悚然,似乎人和事物都已不翼而飛。

當這幾人來到見性峰祖師殿的時候,當場就肝膽俱裂,駭然腿軟跌坐地上。

見性峰的曆代祖師神像和畫像,竟然都已不見,整個大殿空空如也,宛如被賊洗劫了一樣。

這幾人魂不附體,驚惶的飛馳趕去主峰,不顧大庭廣眾分別湊向幾名首座,傳音低語

見性峰的人,統統都悄然走了,連祖師爺神像畫像都帶走了。這意味什麽,簡直太明白了。

宋慎行神色不動,莫飛鵲泛著一縷冷笑,何平垂首歎息,寧如玉麵無表情。將將成為一條支脈創始人的封子霜,居然微笑不變,居然始終顯得坦然。

各方**起來。

宋慎行站上前,抱拳向四方致意:“今日,宋某代表行天宗多謝各位前來觀禮,此時,本宗另有有事,不便招待諸位。諸位,請回”

不一會,諸多賓客多數心知肚明,也無意卷入,更無心顧及行天宗逐客的不禮貌之舉。

宋慎行餘光掃視,令他意外的是,他貿然打斷封子霜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封子霜居然微笑不變,渾然不在意。

各路賓客各自如潮水一樣,漸漸退去。賓客們多數是各方人馬派來一窺究竟的人,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走了,多在行天宗地界以外,等待著消息和結果。

若幹個地方小家族小世家,都曾有人是行天宗弟子,乃至各大勢力曆代都有人拜入行天宗,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影響力和輻射力之強大,人脈關係的複雜,絕對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行天宗的生死存亡,絕對是一場震撼性的地震,將會直接引起整個北海荒界各大小勢力的大規模洗牌。

當賓客都走了,若幹弟子茫然無措,這時發現今日到場的長輩,比往日要多要齊全。

宋慎行微微一笑道:“莫師兄,請”

莫飛鵲早有預料,緩緩道:“宋師弟,不論你相不相信,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宗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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