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沐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是茗兒,這丫連夜收拾好了行禮,一並帶過來,隻等著和我“遠走高飛”了。

“你姐姐呢?”我問道。

她答道:“她有事情,所以今天可能來不了,讓我先過來陪你,怕你一個人寂寞了。”

這話,自然是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又問我什麽時候走,得知我暫時不走的打算,很是不情願,纏著我立即走才行,直被我說了一通,這才不得不放棄。

沐嬌打電話來,說她現在在店裏幫雨緋打理一下,可能要晚點過來,茗兒接的電話,喜道:“不著急,要是很晚的話,就不用過來了,我陪何從哥哥好了,你放心吧。”

沐嬌冷笑道:“本來是不打算過去的了,正是因為你在那裏,所以我才非要過去不可。”

“為什麽?”

沐嬌繼續冷笑,道:“小狐狸精似的,我要不在那裏,不知道你會幹了什麽見得人的事來。”

“什麽!”茗兒氣得要死,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喝道:“過份!居然這麽說我,嫉妒我的年齡也不用這樣吧。”

我聽了不覺好笑。

見時間差不多了,讓茗兒去接佳佳,她偏要我陪著,雖然是開車,但我還是想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家裏,何況至茗兒踏進家裏的第一步起,就一直說個不停,心裏不由有些麻膩,正好想乘此時間安靜一會,不想她又纏著我。

結果在學校門口,當著佳佳的麵,被一些無知家長的孩子罵作瞎子,甚至還加了一個“死”字,我倒還好,對這種事情的承受能力已經大大加強,幾乎可以免疫了,隻是佳佳佳幼小的心靈哪能經得起這樣的侮辱,一時就哭開了,茗兒也氣得要死,可他們也隻是些孩子,罵,罵不得,打,打不得,隻是感歎父母的教育無方,俗稱沒教養的孩子。

佳佳直哭了一路,讓人好不心煩。

她這一弄,我也沒有什麽心情了,本來是打算路途中去婚紗店看看沐嬌的,現在一個陌生人也不想見,茗兒見我煩的不行,也不好強求於我,隻得送我回去,在家陪著我,豈不知道我是不需要人陪的,不禁更煩。

眼見學琴的時間到了,要打電話過去說今天不去了時,正好曉棋打電話過來,說她今天有事,陪一個朋友,今天就不讓我和茗兒過去學琴了,她此話,正合我心意。

茗兒見我十句有八句話對她愛理不理,自己也無趣的很,隻得去和佳佳玩,兩個人一直在鬥口,聽著不由讓人好笑,然後又起動畫片來。

我獨自上閣樓,悠然撫琴,以排心中抑鬱之感,想起撫琴時的錯覺,當下沉心,先彈了一曲靜心曲,再彈琴姬曾彈過的那首曲子,果覺煩惡之感少了許多,隻是到後來,仍是難以堅持下去,頭腦發漲,雙耳翁翁作響,不得不放棄。

沐嬌在吃飯的時候回來,順便叫了外賣,我問雨緋他爸的事情,沐嬌好像也不是太清楚,道:“她隻說情況不太好,我估計是——”她隻說了一半,我已全我明了,按道理來說,我得到場的,就算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我也應去一趟的,隻是現在——不知道他人見隻雨緋一人前往,不知道會怎麽說。

沐嬌知道我的心情,安慰良久,並願意陪我出去走走。

此時已是近晚間十時的樣子,因為是冬天,街上行人已很少,又飄著雪,閑走了會,心情略好了些,不再那麽煩躁,欲回進,沐嬌道:“前麵就是曉棋的家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點頭,其實心裏也正有此意,隻是怕沐嬌說些什麽,才沒有說出來,她這一說,正合我意。

在山路,經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我不禁略停了停,起想當日青雅曾在這裏攔過我的車,因為想救我,所以才那麽做,可我當時竟還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記得當時還著著大雨,她全身被淋濕,跌倒在雨裏,風,立即把傘吹向別處。

那樣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連她當時的表情都記得很清晰,可現在——我正想著,隱隱竟聽到有人在彈琴,心裏一驚,趕緊止下腳步,側耳傾聽。

山上果然有人彈琴,隻是這琴音不是青雅的,雖然我在琴方麵還沒有很高深的造詣,但還是可以分辨得出是不是青雅在彈。

不過山上隻有青雅一戶人家,莫不是青雅所彈?隻是琴聲裏似有無奈之意,有幾分蕭澀之色,倒不像是曉棋的風格。

對此,沐嬌也感覺有些奇怪,待近前時,沐嬌訝了一聲,道:“她好像有客人。”

“客人?”

沐嬌道:“因為多了輛車。”

見有客人,我立即止步轉身,道;“那我們回去吧。”說著要走,沐嬌趕緊止住我,道:“怎麽了?我們這麽在老遠的來了,而且還是走過來的,都到了,就不進去看看嗎?”

“我不想見陌生人。”我回答道。

沐嬌見我很嚴肅,也不知說什麽好,隻道:“要不我們等會吧,說不定客僦要走了呢,這總可以吧?”

我想了想,本要點頭,又想此時已經很晚了,可見那客人大有留夜的意思,而且曉棋已說過今天有事情,不讓我來學琴了,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客人,隻不知這個客人是誰。

想到留夜這一層,若等了會,又不見客人走,豈不是空等,反倒更是傷心,於是道:“不用了,我們走吧。”

“真的不想見她了嗎?你不是因為想見她才來的嗎?”沐嬌不願意走,隻拉著我不放。

“見與不見,有什麽重要,何況我現在隻是個瞎子,就算她站在我麵前,也已經見不到了。”不知為什麽,本來心情還是好好的,隻是話一說出來,給人感覺明顯是在生氣。

我在生氣嗎?我自己都感覺有些奇怪,心裏暗暗地道:自己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壞了。

沐嬌見我說這樣的話,歎了口氣,道:“現在對我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隻是因為需要,所以才讓我陪著?”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我沒有好氣地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還好我不會像茗兒那樣和你計較,要不早就被你給氣死了,好了,我們現在離開這裏,這總可以了吧?”沐嬌無奈地要拉著我走。

這時聽到傳來開門的聲音,似乎那客人要走了。

“哎呀,下了這麽大的雪。”

這聲音——怎麽如此耳熟?雖然還未分辨得出她是誰,我已經顧不得一切地想躲起來,隻是我什麽也看不見,又怎麽躲。

“晚上住在這裏吧,隻有我一個人的。”這是曉棋的聲音。

“不用啦,已經訂好飯店了,而且明天就要走了,怎麽好再打擾你。”她說著走過去開車門,然後,無意中,在刹那間,發現了一丈之外的我,見我大雪天,戴著墨鏡,不由一驚。

她向我走開,我能感覺得到,心跳得厲害,我緊拉著沐嬌的手,乞求地道:“帶我走,快帶我走,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見她不願意,沒有行動,我不得不放棄她的手,倉皇失措地轉身奔跑起來。

逃,在有些時候,人總想逃,但命運,卻怎麽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