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推進急救室後,我才發現自己滿身是血,這麽多血全是從曉棋的傷口裏湧出來的?我幾乎暈過去,我隻記得她全身在冰冷下去,心口上的血不斷是湧出來。

現在,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去了,樸香一直陪在我身邊,她隻看著我,也不敢說話,一副很驚恐的樣子。

手機響起來,樸香接了,然後問我:“公司的電話,找你?”

我道:“不接。”

樸香道:“是人事部經理齊健仁的電話?”

我不耐煩地道:“不接!”

樸香哦了一聲,回了他,說我不在什麽的。

電話才掛了,我的手機響起來,我拿出來,才想關機,一眼瞟見是小軒打來的,隨時接了,道:“有什麽事嗎?”

也許是我語氣不對吧,小軒愣了一下,才猶豫地道:“沒什麽事,你——現在能出來一下嗎?”

我道:“有什麽事情你直說吧,我現在沒有空。”

小軒“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我道:“到底什麽事?”

小軒道:“那沒什麽事了,不打擾你了。”

持掛了電話,我想給她打過去,說明一下情況的,想想還是算了,現在心裏煩得狠,曉棋進去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我一直心跳不已,真怕等到的是一個可怕的結果。

至於小軒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護士進進出出,每次進去都帶著血袋,我終於忍不住,拉住一個問:“裏麵的人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還在流血?”

護士掙開我的手,看了看我,道:“你是她什麽人?”

我道:“我是她丈夫。”

她道:“她傷了大動脈,一直止不住血。”

我道:“那會怎麽樣?”

她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最好是有心理準備。”

我身子一冷,隻覺腿一軟,差點摔倒,幸好樸香扶住了我。

“姓何的呢?”不知怎麽,我突然想起何帝王來。

樸香沒明白我的意思,道:“也在急救,還沒有醒來。”

“急救?”我喝道,“給他還救什麽,直接打死拉倒!”

樸香嚇得不敢說話,緩了一下,怯怯地道:“我是說何經理。”

我“哦”了一聲,道:“她也在急救嗎?你去看看她吧。”

樸香搖了搖頭,不願意去。

我道:“他個人呢?”

“誰?”樸香看著我問。

我瞪了樸香一眼,真懷疑她是有意的,還是真的不明白我指的是誰,心裏不由有些生氣。

我沒好氣地道:“那個混蛋。”

那個混蛋?這下樸香完全明白了,道:“被李警官帶走了,聽說——他好像殺了人,可能會判死刑。”

我道:“他罪有應得。”忽然又改口,道:“不,如果曉棋有了什麽意外,我不會讓他死,死了太便宜了他,我要讓他活著,把他的手指頭全剁下來,四腳給砍了,做成人棍,我還要給他吃世界上最好的營養品,讓他好好地活下去,不然怎麽對得起生他養他的父母。”

聽了我的話,樸香嚇得麵無血色,隻是驚恐地站在一邊,不敢再說話。

這時有醫生出來,拿著單子讓我簽字什麽的,說是心脈好像受到了傷害,要進行手術,這種手術的風險性非常大,我停下筆,道:“可以不作手術嗎?”

他好笑似的看著我,道:“除非不你想讓她活了。”

我知道,在醫生的眼裏,人的生命和草木沒有什麽兩樣,不想和他說什麽,趕緊簽了字,希望可以快點手術,將曉棋從死神手裏拉回來。

簽了字,他又讓我去交保證金,告訴我在哪裏什麽的,一點兒也不緊張,我道:“求求你,能不能立即動手術,錢我有的是,什麽手續我都會辦的,先進行手術行不行?”

他道:“這是醫院的規定,我也沒辦法,再說,能進行心房手術的我們這裏隻有一個人,但他現在出去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估計一會就到了。”

對此,我徹底無語了,但轉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轉眼兩個小時過去了,難道到現在為止,所進行的的僅僅是止血和不斷的輸血嗎,而且止血還沒有成功?

看著他冷默的表情,甚至陪我去交保證金的時候還吹了幾下口哨,我真想一拳打死他,然後將他給閹了,醫生,在我看來,這世上最低賤的職業除了教師就非它莫屬了,他們除了調戲性感的小護士之外,幾乎什麽也不會,視人命如同兒戲,中國的事件,就是極好的證明,若不是威脅到黨中央的地盤了,沒人會那麽在乎的。

交完保證金後,我問他還有什麽要需要我做的,他道:“不用了,你又不是醫生,我知道你有錢,可人的生命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得到的。”麵對他這句似充滿哲理而又飽滿教訓意味的話,我再一次湧起想狠狠揍他一頓的想法。

然後我就到醫院大門口,等著那個該挨千刀的醫生來做手術,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十五分鍾過去了,我已經不知道在院前的台階上走了多少個來回,而他,始終沒有出現。

當我回到急救室門口,要衝進去抱走曉棋轉院的時候,幾個護士和醫生強烈地攔住我,喝道:“你這是饒亂秩序,再這樣我叫保安了。”

我道:“你們的醫生還不來,我的女人要死了,我要抱她走,我要轉院。”

不知誰說的,說醫生已經來了,正在裏麵做手術,我過去問樸香,她點了點頭,道:“真的來了,不過也是剛到的。”

醫生和護士們用憤恨的眼睛看著我,我隻得抱以笑臉,連聲說“對不起”,這些人真得罪不起,我可真怕任誰對我有一點恨意,在曉棋的心口上再插上一刀。

我感覺自己的神智有些混亂,看看現在已經是五點多了,中午飯還沒吃,可現在又怎麽吃得下去,樸香出去買了瓶礦泉水,我喝了一點,感覺心裏不再那麽慌了,安定了一些。

不過安定後的反應就是,我現在有點害怕結果了,不敢再等下去,寧可希望這手術不要停下來,這樣,至少曉棋還是在活著,我怕她是用白布蓋著推出來的,那樣,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我告訴樸香,說我想出去走走,讓她在這裏等著,她不肯,道:“她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想見的人一定是你,你走了要是她醒了怎麽辦?”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隻知道心裏很怕,怕見到結果,我道:“不礙事的,你在這裏守著就好,我出去走走就回來。”說著不等樸香再說什麽,大步走出去。

前院來來往往的人,我不想看見人,見了人心裏就煩,我直接往後院走去,我知道太平間就在後院,但我不怕,至少那裏安靜。

太平間外是桃林,我不知道這裏為什麽種這麽多桃樹,也許是因為桃木有鎮鬼的功能吧,不過我隻感覺這裏很安靜。

我伸手去摸煙,可惜身上沒有煙,想出去買,走了一半又折回來,隻覺心緒不寧,而我知道,每當我心緒極不寧之時,就會有什麽不祥的事情發生。

我努力鎮靜下來,可怎麽樣都不行,我略深呼吸了口氣,靈台清靜一些,想起佛經裏的幾句謁語來,隨口念起來;揭諦揭諦,波蘿揭諦,波蘿僧揭諦,菩提煞婆渴。

念了數遍,心裏略為安靜了些,隻是在我折回頭要往回走的時候,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