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道:“不用了。我也該回去了。”

又想到謝雨菲也沒吃東西,道:“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外賣吧。”

謝雨菲搖了搖頭,道:“吃不下。”

“那怎麽行,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東西身子會垮的。”

“那又怎麽樣?”

見謝雨菲神色暗淡,我不由地把雙手搭在她的肩頭(這人個姿式?是不是有問題?),道:“知道嗎,其實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他不要你了那是他的錯,你會遇到一個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

“你真的這麽認為嗎?”

她的眼睛含著淚,那麽迷離。

“真的,不騙你。”

“那你——”

“我什麽?”

“能再陪我一會嗎?我真的好難受。”說著眼淚又要落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應了。

肚子再次咕咕叫,我道:“留下來可以,不過你要聽話,知道嗎?”

謝雨菲點了點頭,道:“隻要你不走,我什麽都答應。”

我見時機成熟,道:“那好,我現在下去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不可以說不想吃。”

“外麵的東西髒。愛裏有菜,我做給你吃吧。”

謝雨菲說著轉身向廚房走去,忽然身子一晃向一邊倒去,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她一隻手摸著腦袋,道:“頭好痛。”

我把謝雨菲扶在沙發裏坐下,道:“那我做吧,不過不許說難吃。”

我道:“做菜給女孩子吃是每個男了應盡的義務。”(好像反了)

謝雨菲點頭應了,指了指廚房。

我這個半年沒做過東西的大男人終於要開火了。

謝雨菲捂著頭進來說要幫我切菜,她那幅弱不禁風的樣子能不倒下就不錯了,我當然不肯,硬推她出去,把她隔離在門外。

忙碌一番,做了三菜一湯,這時米飯也煮好了,我出了廚房時見謝雨菲正抱著軟枕倚在沙發裏津津有味地看電視,心想真是難得,如果這電視能讓她暫時從痛苦悲傷的陰影裏走出,那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謝雨菲見我做好了菜,起身幫我端菜,一邊聞著一這誇道:“好香喲,想不到你這麽大大大咧咧的男人還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菜來,誰要是能嫁給你真是天大的幸福。”

擺好菜盛上米飯,我們吃起飯來,謝雨菲不停地誇我菜做的好吃,我一時高興,道:“那我以後經常來做菜給你吃。”

謝雨菲聽了,停下筷子,道:“真的?”

見我一笑,臉上立即現出失望之色,道:“我哪有這個資格?”

吃完飯,我要收拾餐具,謝雨菲執意要我坐下,道:“這些活是女人幹的,哪能讓你做。”

她這麽堅持,我也隻好由她。

不一會她就把桌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把廚房裏的餐具也都洗了,然後往沙發上一倒,身子一歪,竟倚在我的肩上。

離開謝雨菲的家時已經十點多了,當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心裏有種莫明的失落,或許我應該找個女朋友了,也是時候從沐喬的陰影裏走出來了。

大街上人很少,地麵上鋪了一成厚厚的積雪,風吹得全身發冷,我把領子緊起來。

不想那麽早回去,點了支煙,沿著街道向前走,心裏回憶起往事來。

我和沐喬是七年的同學,戀愛的六年,本來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那時家裏把房子都買好了,隻等著裝修,可我覺得那麽錢不幹淨,我不想用他們的錢,我對自己說是男人就要自己闖一番天地,幹一番事業,於是我就到這個城市來了,想成一番事業哪有這麽容易,起初做推銷,結果連續兩個月業績為零,在臉色比豬肝還難看的主管麵前我主動遞上了辭職信。後來去報社混,從小記者開始,在做小記者期間終於體驗到狗仔隊的辛苦,一聽到哪個大明星在哪家飯店露麵,半夜裏也要爬起來去采訪,因為那直接與金錢掛鉤,結果是常常被人臭罵還要強顏歡笑。損人格傷自尊的事實在是做不了,隻作了半個月跟前輩跑了幾趟就再也做不下去了,這次連辭職都沒有就直接消失。實在沒辦法,人總是要吃飯的,在人才市場逛了N天的我終於被中介公司發現了,在幾個美人的鼓勵下交了200塊錢,然後就是充滿希望地等,一直從失望等到絕望為止,摸摸口袋裏隻剩200多塊錢了,再沒工作等著餓死吧,幾次想給家裏打電話要匯錢過來,但實在是開不了口,想我有手有腳,哪能真的就餓死了,在給沐喬通最後一次電話後手機也就直接被電信給停機了。第二天見工廠招工,直接就去報了名,想我怎麽也是堂堂的本科畢業,真是心不甘呀,但為了肚皮也隻得暫且忍了,隻當虎落平陽被狗欺。在工廠一線期間,為了不讓沐喬知道我的處境,電話越打越少,最後一個月隻通一次,我一直在想等我上去了再給她一個驚喜,於是在我升到公司有了自己的辦公室時把她接到這個城市來,那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啊,天空也是這麽下著大雪,她依然那麽美,那麽可愛,依然我隻要說到一半她就明白我的意思,我們一直玩到很晚,直到夜裏她和我提出分手。再不久就從謝雨菲那裏聽到她結婚的消息。

如果當初不那麽倔強,能留下來的話,我們又怎麽會有今天的結局,想想在那麽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鎮做一對幸福的夫妻,一生何求。可惜現在一切都不能回來了,搖了搖頭,又點上一支煙,發現這已是最後一根,一包煙已經見底了。

雪依舊下個不停,打開手機看看已經淩晨了,正要裝回到口袋裏忽然想起林李飛絮讀的那條短信,不會也是騙人的吧,翻了幾條,真的見到的那條短信,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雖然陌生卻看上去那麽親切,竟有撥打過去的衝動。

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多了,趕緊洗洗睡下。

周一開了個董事會,公司的高級領導都參加了,討論了這次和哪家公司合作的事,對韓國那家公司和華中公司作了更進一步的比較,然後把討論總結交由秘書擬了個方案,等這一切搞定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我收拾一下正要和同事營銷部經理王河一起出去吃飯,這時秘書藍雪衝我打了個手勢,我借口有事讓王河先走,藍雪探頭見王河走得無影無蹤了這才走過來,道:“那個人就是王河?”

“是呀,怎麽了?”

藍雪來公司才一個多月,營銷部在樓下,隻開會時上來,所以藍月不認識也是正常。

“聽說他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不會吧,再說你又怎麽知道?”

“那你就別問了。我自有辦法。對我好的人我記得,對我壞的人尤其是那種使心眼的人我更會記得,他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想不到這女孩子小小年紀竟有這等心腸,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我正要說什麽,這時總經理陸曉棋走了過來,見我和藍雪在聊著什麽,神神秘秘,故意咳了一聲,藍雪轉臉見是總經理,道:“何經理,一會整理好我我給你送過來。”趕緊跑回了秘書室,害得我不知說什麽好。她這麽一躲,倒讓人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什麽似的。

“還沒走?”

“馬上就走了。”

“那到我辦公室裏來一下。”

不知陸曉棋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我隨手關上門。陸曉棋雙臂抱懷,站在窗前向外看著,道:“何從,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所以有什麽事遇到什麽難題都會和你商量,我到公司時間不久,對公司裏的人和事都還不是太得心應手,很多東西還要你教我,真的要非常感謝你。”

我一聽這話,心想不妙,前麵的話說得好聽估計後麵的話命中要害了,這女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當老板的料,才到公司半個月就已經完全上手,把公司的財務賬目全部清理好,舊賬查清,不實的賬務清查,人事安排上也做了一些調動,對文件的審批一定要問個明白,短短半個月已經把公司整治有序。這說這句,莫非是發現我這個顧問經理現在已經是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了?

我正心虛,陸曉棋轉過身來,道:“昨天你是不是見到他了?”

“他是誰?”

陸曉棋臉一紅,道:“沒什麽,你可以走了。”

我轉身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道:“見到了。不過總經理放心,我何從是絕不會說出半句子的,再說我也沒看清他的樣子。對此,總經理可以放心。”

陸曉棋“哦”了一聲,道:“那就好。你走吧。”

我趕緊退出辦公室,心想幹這丟人的事心虛的人應該是她,怎麽她表現出來的不是這麽光明正大,我卻被人當作賊似的審了這半天。

從總經理室出來,藍雪趕緊從秘書室裏閃出來,低聲道:“沒問我在跟你說什麽吧?”

我笑道:“你等著收拾鋪蓋走人吧。”

“不是吧?”藍雪嚇得臉都變了色,眼睛盯著我在揣測我的話是否屬實。

“唉,”我歎了口氣,“總經理說你沒什麽秘書經驗,想從新招一個經驗豐富的來,問我有什麽看法。”

“那你怎麽說?”

“先不說這個,一起吃飯吧。”我壞笑著走出大廳,藍雪緊跟其後。

“不會是真的吧,你是不是在騙我?”

“你見我騙過人嗎?”

“那,那你幫幫我好嗎,你看,我也做了一個多月的秘書,中說不上經驗豐富,也沒出過什麽錯不是嗎?你幫我在總經理麵前說說好話好不好?”

“總經理的為人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公事公辦,從不講私情的。我倒是想幫你,可心有餘而力不足。真的對不起了。”

我又隨口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見無人應,回頭一看,藍雪立在那兒正暗自神傷,看來她對我的話已是深信不疑,我自信自己沒有這麽好的口才,忽然又想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份了,聽說這是她和第一份工作,平時工作都挺認真的,我趕緊折回去。

“藍雪?”

“——”

“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抬頭笑道:“沒事啊。我很好。”

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刹間,一滴晶瑩的淚拋下去,我突然感到我的話的確是太過份了。

“其實——”其實我是騙你的,這句話幾次到了口邊又被生生吞了解下去,如果我這時說我是騙她的,她不吃了我才怪,而這時遠遠地見到總經理走出大門,要是藍雪一發怒對我動手動腳那我作為一個男人顏麵何存。

“先吃飯吧,我請客。”

我見藍雪還是無動於衷,道:“也不一定,說不定總經理會轉變心意,要不下午我試探險下她的意思?”

藍雪畢竟還是藍雪,聽我這麽一說,心略有點動了,臉上勉強一笑,道:“那也沒什麽的。失業了可以再找啊。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藍雪轉身就走,我想喊她又喊不出,這時總經理已經走到我麵前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開著她的法拉利從我身邊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