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兒告訴我她要上班了,我說那是好事啊,是什麽工作,茗兒歎了口氣,說是沐嬌給她找的,是在一家診所,在之前她在那個診所呆過一樣日子,她說她不想去那裏。

“為什麽?”我問,“因為待遇不好嗎?”

茗兒道:“都還沒有談,她也沒有說給多少錢,所以我都不太想去。”

我道:“那不行,錢是個很敏感的問題,還是說清楚比較好,雖然不是要靠那點錢活著,但是也不能太少,讓人家覺得了欺負。”

“診所是姐姐的一個同學開的,她不提錢,我也不太好說,診所很小,而且——”茗兒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反正就是讓人非常不滿意的那種,太忙了,一會要給給病人紮針,我在學校基本上都沒有摸地針管,給病人換藥,配藥,收錢,找零,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感覺裏麵有很多明堂,我都搞不清楚,比如說吧,這個病人隻是小感冒而已,一瓶生理鹽水再配一點藥就可以了,也非要跟病人說至少掛三瓶才可以,後來我悄悄地問她為什麽,也說隻掛一瓶不賺錢,至少掛三瓶才劃算。”

呃——有聽了有點無語,道:“不是吧?這種事也幹得出來?”

茗兒道:“還不止這些,單子上說的是配這種藥,她事實上給病人配的是其他低價的藥,我都學不懂,弄錯了,她還好說我,說我不會賺錢什麽的。”

我長歎了一聲,道:“醫生怎麽可以這樣,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茗兒道:“她隻想著錢,現在一個人開著兩家診所,這邊請了一個護士,忙不過來,就想讓我過來給也幫忙,也不說清楚給多少錢,事情還亂七八糟的,她對那個護士好像還不是很滿意,說她偷偷拿藥什麽的,讓我看著她,每天走晚點,所賬給清理了,我才去幹了一天,就交待一大堆事情,煩都煩死了。”

我道:“那你和姐姐說了嗎?她怎麽說?”

茗兒道:“說了,我就說我不想幹了,可姐姐不願意,說人家開診所當然要賺錢了,醫生也是人,也要活命什麽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怎麽辦,我真的不想去。”

茗兒這麽問我,讓我也很為難,既是沐嬌的意思,我也不便一口拒絕,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對了,以前不是在一家寵物診所嗎,那家怎麽樣?不如繼續去那家實習?”

“才不去!”茗兒道,“那裏有個惡習的男人,就會對我大吼大叫,上次實在是把我給氣壞了,那狗一直叫,他說我不給它喂吃的了,其實我才喂過,那狗好像是**了,不停地叫,他就對我大吼大叫,我氣得受不了,就打了他一頓,最後才知道他是院長的兒子。”

我笑起來,道:“打得好,對女人大吼大叫的男人就該被打,看樣子,那家診所也不能去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找一家,或者自己開家診所?”

“不想找,工作太累了。”茗兒說著自己也笑起來,“自己開診所太累,何況我現在什麽證都沒有,一想起來要應付那麽多病人,髒兮兮的,什麽病都有,尤其是皮膚病,有的都潰爛,散發著惡臭味,想想就犯惡心。”

“醫者父母心,不過,我感覺你也不是這行醫的料,自己何去何從,你認真想過嗎?總得賺錢養活自己才行。”

“知道啦,”茗兒聽我這麽語重心長,立即不高興起來。

“說了解麽多,現在你姐姐怎麽樣了,還沒有說到正題上。”

“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茗兒歎了口氣,“我很擔心你回來時,見不到她。”

“見不到她?這是什麽意思?”我心裏一驚,心想發生了

什麽事情嗎?

茗兒道:“其實也沒什麽啦,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對了,還有謝雨緋,她——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才好,我怕你看到了會受不了。”

無疑,這句話又是一頭冷水。

“她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停下來,站在人行道中,忽然感覺不知道要往哪去。

茗兒道:“她——她可能會跟你離婚吧,我聽姐姐和她談過你的事情,說你不是一個可靠的男人什麽的,女人愛一個男人太累,不如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還有什麽什麽的。”

待掛了電話,我幾乎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想自己是不是要立即回去,把事情問清楚,同時又開始害怕回去,感情上的事情一向是最難處理,也是最易出現問題,我這幾年來,在家呆在時候太短,她們要是有些什麽問題,但也是情有可原,可是這情有可原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要是接受,千難萬難。

回到的時候,藍雪已經不在了,打開手機時,才見到她發來的短信,說李董找她有事,她也想更多了解一個真姐的死因,弄清楚整個事件,說讓我等她回來,晚上一起吃飯。

吃飯的事情就免了,我現在是沒有任何食欲,小林在,幫我開了門,我把貓交給她,告訴貓剛做完手術,最近幾天應該吃些什麽,不能吃些什麽之類的,也就離開。

給陸曉棋打電話,占線,再打,仍是占線,我的心裏更是不安了起來。

給飄雪打電話,告訴我她在醫院,飛絮的病情有變,問我能不能立即過去,我略猶豫了一下,說立即就飛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要出什麽事情,飛絮她不會——一想到她可能會死,就有點喘不過氣來,心裏很難受,如果她真的離開了,要怎麽辦?

在路上的時候,藍雪打電話給我,沒有聽到,直到上了飛機,要關了手機的時候才發現,不過也不想再回她了,和藍雪之間,距離太過遙遠,她不相信身邊的人,可又在繼續在娛樂圈裏混,相信我,可又不能和我走得太近,估計她自己也很矛盾吧,有些人,注定可以共貧困,不可同富貴。

在飛機上的時候,閉上眼睛,飛絮的麵影在我的眼前一直晃來晃去,晃得我很害怕,我再次想到我那個同學的親自經曆,那是一種可怕的經曆,難道飛絮她已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睜開眼睛,努力地搖頭,不想讓自己看到幻覺。

同時,另一個想法在腦海中形成,那就是墜機,想到這件事,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有些輕微的興奮,如果飛絮真的離開了,那麽,就墜機吧,同歸於盡,總有些人,活著的時候也許不可以在一起,可又希望可以牽著手一起跳下萬丈深淵,哪怕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我開始感到飛機就要墜機了,也許當時正飛得很穩,可我還是不可思議的會有這種感覺,而且把想像的情節現實化,飛機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濃霧,霧濃得化不開,而且無邊無際,雷達也失去了作用,無法和地麵取得聯係,飛行員什麽也看不到,而且,最糟糕的事情是飛機由於起飛倉促,竟沒有備用降落傘,於是,我們隻了等死,不知道在哪一刻,也許就是下一秒,就會和一麵迎麵飛來的飛機撞上,引起大火,或者是被燒死,或者是跳下去,被摔得粉身碎骨。

空姐每人給了一張紙,一隻筆,讓我們趕緊寫遺言,我握著筆,看著空白的紙張,卻不知道要寫給誰,要寫些什麽。

閉上眼睛,我在想,我這一生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意義在哪裏,幾個女人中,我真正愛的是誰。

沐嬌是我的初

戀,舊戀回歸的驚喜是一生都難以忘記的,那樣的愛,也許更多的是失而複得吧;謝雨緋是愛我的女人,我愛她嗎?我不知道,甚至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想過這麽一個問題,然後是直接有了佳佳,我們的孩子,所以我們結婚了;陸曉棋,也許是因為先婚而後來有了真正的感情,可那樣的感情,是真正的愛情嗎?林李飛絮,她曾直接地表白,誘惑我,我曾以為我們也就那樣結束了,可當她離開的時候,我為什麽又要追過去,我是真的愛她嗎?可是,為什麽又要拋棄?至於茗兒、飄雪,隻是小角色,如果離去,或許我會傷感,但絕不至於痛不欲生,得姆露露,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們之間,也許因為相處太久,因為有了夫妻生活,所以有了親情,既然有愛,也是親情的成份更多一些的吧,娜可露露,是我欠她太多,隻是償債。

那麽,此時的感覺是什麽?麵臨飛絮的死亡,為什麽會有欲與之共赴黃泉之念?得知她和金正期的婚事的時候,我感到人生的絕望,看到緣,我上山去找隨緣,想找到一種解脫,在她快要死的時候,我不敢去看她,不敢去送她一程,不能麵對她的死亡,也許,那樣隻會比看著自己死亡更殘忍。

飛機突然顛簸了一下,我預感到死神的迫近,可仍不知道要寫些什麽,然後——

飛機穩穩地停在要機場,已經抵達漢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