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

莊如風眼前一亮,趕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有些興奮地說:哎呀,老二離家最少也有五年時間了,今天怎麽突然回來了?

莊夢蝶也站了起來,然後一邊喊“二叔”,一邊迎了出去。

我當然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是我沒有動,而是站在那裏。

這時,莊家老二莊如林已經走進了房間,他向自己的哥哥莊如風走了過去,說:大哥,二弟回來了!

莊如風見到自己的二弟,顯得更加地高興,說:哎呀,如林啊,你這一走就是多年啊,大哥真的是很擔心你啊!怎麽突然回來也不先給大哥一個信兒,好叫大哥我早點高興啊!

莊如林說:唉,大哥,二弟這次回來啊,能夠呆上一段時間的,也是害怕大哥擔心二弟啊,如果早說你必然每天惦記這事兒――唉,咱們兄弟已經有五年沒有見了!

我仔細看了看莊如林,純粹的商人打扮,體態就是很富態的那種樣子。

莊如林的身後還有一位體態和他差不多一樣富態的人,但是看起來即使是商人也不是純粹的商人,而更像一個商人手下的管家。

莊如風當然也發現了那個人,就說:哦,二弟,這位是?

莊如林瞅了一眼身後的男人,說:哦,大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生意場上認識的一個朋友,原來在大戶人家做過多年的管家!

――我想:唉呀媽呀,我現在看人怎麽這麽準啊!

不待莊如林介紹完,那個男人自己走上前來,來個自我介紹,道:老爺,鄙人姓欒,單名一個“平”字。

我一聽“欒平”,好像在哪裏聽見過這個名字,再仔細一看,這個人的長相我也似曾相識,尤其是那雙眼睛,賊溜溜的更是似曾相識――但是我的確又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那雙眼睛了!

莊如風瞅瞅那個欒平,『摸』『摸』自己的長須,說:歡迎、歡迎啊――不要叫我什麽老爺,你既然是如林的朋友那咱們就應該以兄弟相稱才對啊!

那個人改口真快,立刻就給莊如風降下一個輩分,喊了句“大哥”!

莊如林聽完“哈哈”笑起來,說:哈哈哈,欒兄,你看我大哥這人為人就是隨和!

這時侯,莊如風把我介紹給莊如林和那個欒平,我們互相寒暄了幾句。

這時侯,我感覺那個欒平時不時地用眼睛打量著我――難道說他看到我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接下來,大家又回到客廳坐下。莊夢蝶和她二叔說了些話。

此時,莊如風神『色』嚴肅地對站在身邊的小五子說:五子啊,我看你是不是去把咱家那些貓喂了!――記住,別總是喂他們肉吃,那樣那些貓早晚得死在你的手裏的!

小五子聽完莊如風的話低了一下頭,說:老爺,您就放心吧,自從上次老爺教導我以後,我現在不再用肉喂那些貓了!

莊如風眼睛一抹搭,說:算你還有記『性』!

說完,小五子就離開了房間去喂貓去了。

這時侯我看見欒平伸長了脖子向小五子走的方向看了很長時間。

又閑談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莊如林的老婆走到屋子裏來。她和莊如林對視了一下,說:二爺,你回來了?

莊如林仍然坐在那裏說:恩,才到家!

這對長久分離的夫妻就用這麽簡短的對話結束了本來應該驚心動魄的“久別重逢”――這種畫麵叫我感到寒冷――我想起了小勤――也許有一天我和她相見的場麵就是這樣子吧――難道時間真的可以隔斷一切嗎?時間真的是一把無形的刀嗎?它可以隔斷親情、愛情等等等等等等一切的情感?莊先生剛剛給我講完穿越的事情,但是我想這世間到底有沒有一種穿越術呢――它可以穿越時間劃出來的鴻溝!

莊如林的老婆和自己多年不見的丈夫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找了一個僻靜的位子坐了下來。然後我發現她的目光也在時不時地看著我,這叫我感覺很不自在。

莊如林架起二郎腿,拿過茶碗咕咚咚地喝了一碗茶,他那因為肥胖而臃腫的兩條腿疊加成的二郎腿顫顫巍巍的――我真的搞不懂莊如林為什麽要采用這麽個對他來說難度比較高的坐姿。

莊如林喝完茶眼睛掃『射』了一圈兒,然後放下茶碗,對莊如風說:大哥,怎麽不見三弟如雪呢?

莊如風歎了一口氣說:他啊,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你進院子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坐在西廂房前的石墩子上嗎?――他整天在那裏坐著,現在就像個傻子!

莊如林聽到他哥這麽說,放下二郎腿,說:三弟怎麽會這樣啊!不就是個臭婆娘嗎,怎麽這麽多年還-------

我聽出來莊如林想說“怎麽這麽多年還放不下!”,但是他突然瞅瞅自己的老婆,留下了三個字沒有出口!莊如林突然轉換了話頭。

莊如林說:唉,當初我就說他整天讀那些破書沒有什麽用,那些寫成書的玩意兒,都是騙人的鬼話,他原來是“死讀書”,現在是“讀書死”!

莊如風說:二弟,也不能這麽說,你三弟他有情有義,自然受不了情感上那麽大的閃失!

莊如林歎了一口氣,叫身邊的一個女傭去西廂房喊莊如雪。

這時侯,莊如林的老婆站了起來,走到莊如林麵前,沒有稱呼地說:你先在這裏嘮嘮吧,我去安排酒飯去!

說完,莊如林的老婆轉身領著自己的女傭走出了屋子,她還是比較專注地看了我一眼!

莊如林對自己老婆的舉動未置可否,隻是一搭眼皮。

我想這莊家一『奶』同胞的兄弟對待情感的態度真的是大相徑庭:一個是極端的熱情主義者,一個是極端的冰冷主義者!――但是,不幸的是他們都是極端,要是能夠折中一下也許會更好吧!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莊如雪踉踉蹌蹌地走進屋子。一邊走嘴裏一邊嘟囔著什麽。

莊如林站了起來,他走到莊如雪的跟前用手扶住他的胳膊,說:三弟,二哥我回來了!

莊如雪木然地瞅著他二哥,嘟囔出一句話:二哥,你很不幸啊!

莊如林被莊如雪的話搞得一頭霧水,瞅瞅大家,說:唉,三弟啊,你說你怎麽變得這麽不正常了呢?

莊如雪說:你才不正常呢!

莊如雪的到來使得本來邏輯嚴密的交談開始出現極大的跳躍。

後來我感覺自己坐在這裏實在是多餘,就起身離開了這裏。

朱先生正在我們住的房間裏等我。他知道莊先生今天找我了。看到我回來顯得十分的高興。

朱先生向我跑了過來,說:元寶,莊先生找你說什麽啦?

我說:沒說什麽!閑談!

朱先生說:閑談?扯淡!莊先生一定跟你談了我連睡覺都說“耕地”那事兒!

我一聽這家夥又來了!這些話已經聽的我腦袋都快爆炸了!我真想給朱先生跪下求求他不要再說這件無聊的事情了!

我們房間的門突然敲響,我去開門,一看竟然是莊小姐。

我說:莊小姐,你怎麽來了?你二叔他們呢?

莊小姐擺擺手說:元寶,你來我跟你說點事兒!

我把腦袋伸了過去。

莊小姐在我的耳邊小聲地說:元寶,你說我二叔領回來的那個欒平,我看著怎麽那麽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