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的狀態叫我擔心。我感覺他和莊如雪一樣,都是書生軟弱『性』格的原因造成了現在的局麵。他們這些讀書人往往體察微塵之舞,察覺宇宙更迭,所以腦袋負載太多,自然也就總是頭痛!

莊如雪對別人總是疑神疑鬼,而朱先生則對自己總是疑神疑鬼,所以莊如雪表現最明顯的總是批評別人,而朱先生表現最明顯的總是自我批評。

莊如雪日漸明顯地憔悴起來,我看見他總是蹲在自己的西廂房門前的石墩子上,眼睛直直地瞅著他嫂子住的東廂房,然後嘴裏不住地嘟囔:不守『婦』道啊!不守『婦』道啊!

朱先生的精神狀態也突然變得頹廢起來,他還是圍繞著夢話的事情,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朱先生把手從自己的嘴邊挪開以後,問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元寶,我昨天晚上說夢話了沒有?

我知道朱先生問這個問題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我每天都很有耐心地告訴他:你昨天晚上沒有說夢話!

朱先生的失神狀態叫我陷入到失眠的狀態,我晚上躺在**睡不著的時候就猜想他們這兩個書生這個樣子的原因,後來我想這種局麵大概和在莊家出現的那個白『色』的身影和那道白光有關係。我非常想弄明白它們究竟是怎麽回事!

莊如風一直沒有把那本真正的奇書送給朱先生。莊如風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與自己的女兒莊夢蝶在一起,父女兩人動不動就長談到深夜,但是我無法得知他們談話的具體內容。

突然有一天,莊如風讓莊小姐找我到他那裏去。到哪裏以後,莊先生說怕我和朱先生兩個睡在一起睡不好覺,他試圖給我“調寢”――他打算讓朱先生和他的三弟莊如雪住在一起,而讓我單住。

我知道朱先生的好意,但是我沒有同意莊先生的建議。

我說:莊先生啊,您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和朱先生在一起很多年了,他現在精神狀態突然變得如此異常,這時候特別需要我的照顧,無論如何我得照顧他啊,況且,三爺和朱先生兩個人一個擅長批評別人,一個擅長批評自己,他們要是住在一起還有個好嗎!

莊如風聽了我的話微笑著點點頭,說:元寶啊,你這小夥子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啊!

莊小姐也坐在那裏微笑著看著我。

我在他們的微笑中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崇高的。

然後,莊如風接著跟我說話。

莊如風說:元寶啊,說句實話――本來這句實話我是想和朱先生說的,可是他現在這個精神狀態,我也沒法再和他說了,我就跟你說吧!唉,元寶,其實你們剛到我家的時候,我是對你們存有戒心的――唉,也是沒有辦法啊,現在局勢動『蕩』,我作為黑城山莊的當家人我不能不防啊!所以我故意在迎接你們的酒宴上舞了一套薩滿劍法,我當時主要是懷疑朱先生有什麽問題,一般不幹淨的東西遇到我們這薩滿劍法都會受不住它舞動時發出的藍白『色』的寒光的!我舞完劍的時候,看到朱先生並沒有什麽反應,可是我還是很不放心,於是我又故意說出我有一本奇書,主動向朱先生討教,我想看一看你們是不是奔我家的寶書來的――要知道我們家這本奇書,現在可是陽界的人和陰界的魔都想要的寶書啊!當我讓你們把書拿回去研究的時候,我又開始懷疑你們了,我想你們怎麽會那麽冒失拿走人家的寶書呢!所以我故意給你們拿了另外一本古書!……不過這幾天,我通過蝶兒才知道你和朱先生是炸掉魔鬼訓練營的英雄,聽說你的父母因為炸訓練營已經犧牲了!唉,老夫真不該對你們多心啊!你們都是真正的英雄啊!

我聽到莊先生這麽一說,也解釋道:莊先生過獎了,日本人欺負我們中國人,我們做的隻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隻是來的時候朱先生不讓我說炸魔鬼訓練營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沒有跟莊先生您說起!

莊如風點點頭說:恩,朱先生考慮的很是周到啊!隻可惜他現在竟然突然陷入到這樣一種精神狀態之中!

我說:莊先生,我預感您家三爺和朱先生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是什麽東西控製了他們!那天晚上我和朱先生追耗子,實際是在追一個身穿白衣的魂魄!――唉,朱先生那麽說也是怕遭到你們的懷疑!

莊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說:其實那天晚上我也看到那道白光了,它閃到我們家老三住的西廂房裏去了,看來的確是來者不善啊,那之後我家老三和朱先生精神狀態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莊小姐說:但是爹,你說咱們家這麽多人,怎麽偏偏是三叔和朱先生出現這些異常呢!

莊如風說:恩,我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不過,你三叔最近一直懷疑一切,而朱先生又是一個精明的人,所以人家拿他們開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說:是啊,這二位還都是書生!

莊如風聽我這麽一說,眼前似乎一亮,說:恩,元寶說的對,蒼蠅不叮沒逢的雞蛋,書生天『性』都很軟弱,所以很容易被異類所左右,尤其是他們的思想很容易被控製!你們以為《聊齋》裏女鬼找書生僅僅是因為看重了書生文雅嗎,她們看重的也許更是書生的軟弱!

莊小姐突然『插』話,說:元寶,你知道大狀這一段的情況嗎?

我說:大狀每天在這裏洗洗涮涮的,不是很好嗎?況且你不是整天和他住在一起嗎?

莊小姐說:這段時間聽不到大狀念叨二狗了!

我說:恩,大狀的確不像先前那樣瘋瘋癲癲的了!

莊小姐說:但是,元寶,我發現大狀這段時間每天半夜的時候總是起床!

我說:起床做什麽?

莊小姐說:照鏡子!

我說:怎麽個照法?

莊小姐說:就是直愣愣地盯著鏡子,然後,我一醒她就回到**繼續睡覺!

我瞅了瞅莊如風,腦海裏回憶起莊如雪當初說大狀有問題的事情。

莊如風若有所思地說:唉,難道大狀也被什麽控製了?!看來真有必要查查我的那本寶書了!看看我們家這段到底是怎麽了!

我說:莊先生說的是那本奇書?

莊如風說:恩,就是我說的那本祖傳的寶書!

我說:隻是可惜朱先生現在狀態不好,恐怕不能幫莊先生你去解析那本書了!

聽我說完莊如風笑了,然後說:元寶啊,你真是一個胸無城府的實在人啊,你想那是我們的寶書,我怎麽能看不懂呢!那天我是試探你們才說自己看不懂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說:那莊先生您介意不介意說說那本書呢!

莊如風說:要是介意我和蝶兒就不找你了!今天主要是找你來說說那本書!

我瞪大了眼睛想聽聽那本書的情況。

莊如風接著說:那本書其實是我們女真薩滿教的一本奇書,名字叫做《薩滿真經》,裏邊有許多奇異的功法,比如易容術,搖控術,靈異術……其中最厲害的要屬於穿越術了!……

我說:什麽叫穿越術?

莊如風說:所謂穿越術就是穿越時空的一種魔法,掌握了這門法術,咱們就可以穿越到別的時空之中去!

我說:恩,朱先生會過陰――就是去陰間!是不是就是您所說的穿越術呢?

莊如風說:恩,過陰實際是比較低級的穿越術,薩滿的穿越術才是純粹的穿越術!

我說:莊先生我冒昧地說一句,為什麽說薩滿的穿越術是最純粹的穿越術呢?

莊如風說:因為薩滿的穿越術是純粹的**和靈魂同體的穿越,而其它的穿越則往往是靈魂與**異體的穿越!

我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當年朱先生穿越到陰間的時候,就是把自己的**留在陽間的!

莊如風接著說:其實不管是那種穿越,**和靈魂要是分開的話,那麽對**和靈魂都是有極大的傷害的,隻有我們的薩滿穿越是靈與肉合一的穿越,所以,不但沒有傷害,人還可以從他穿越到的另一個空間浸染到許多的本領!你看我的薩滿劍法就是我當年穿越到女真部落的時候無形中增長的能力!

我聽了莊先生的話感到很驚奇,我說:莊先生,您穿越到過女真部落?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您當年為什麽要穿越到女真部落啊?

莊先生說:不為什麽,當時也是感覺有趣,其實有些事情是沒有為什麽的,有些事情就是因為它有趣才去做的!

我說:是啊,穿越――那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莊夢蝶說:是啊,我爹這個人做事情往往不是很在乎事情是否有意義,有時候他更在乎事情是否有趣!

莊如風笑道:其實事情做的有趣,就是事情的最大意義!蝶兒,我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化用“莊周夢蝶”的典故的,目的也是有趣,你想啊,當年莊周夢蝶的時候要比莊周在現實中看到蝴蝶有趣的多了!所以,我沒有叫你莊蝴蝶,而是叫你莊夢蝶!

莊夢蝶聽完他爹的解釋會心地笑了,笑的很有趣――這使得我們本來談論的比較沉重的話題變得輕鬆了許多!――我突然也頓悟了:是啊,不管麵對什麽樣的問題,人多往有趣的方麵想一想不是很好嗎?不是很有趣嗎?

我說:莊先生,那天我看您舞劍的時候,您的周圍還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隨您一起舞劍呢,那個白『色』的身影是誰啊?

莊先生說:那個白『色』的身影是我啊!

莊先生的話把我弄的一頭霧水,我說:怎麽會是您呢?

莊先生說:那是我穿越到女真部落以後部落送給我的一份厚禮――我的另一個靈魂,分管我的武術方麵的事情,所以我在舞劍的時候,他當然在我身邊!恩,不過,和薩滿沒有緣分的人是看不到的,你能看到是因為你和薩滿有緣分的!所以,我今天才找你來啊,將來我要教會你穿越術的!

我受寵若驚,說:那太好了,莊先生,謝謝您啊!

莊先生說:恩,這件事,包括你能看到我那個魂魄的事情不要和別人說!

我說:三爺也能看到!

莊如風聽我這麽一說,突然緊張地站了起來,對我說:元寶,你說什麽,三爺也能看到?

我說:是啊,他跟我說的他也能看到,我想三爺也一定感覺很有趣吧!

莊如風長歎了一聲說:三爺要是能看到,那可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啊!唉,元寶啊,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呢!

我剛要再說話,這個時候小五子從外邊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說:老爺,二爺他回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