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朱先生困極而眠――那是我們的**堅持不住了。

但是我感覺我們的靈魂似乎從來就沒有歇著――我感覺自己還在和朱先生說話。

我們這話說的就太大膽了。

我說:朱先生啊,你不是說你聞到了莊如風那本書上有古人的體味兒嗎?現在又說那本書是假書!你騙我呢?

朱先生說話也變得大膽起來。

朱先生說:元寶,你說屁呢,我可沒騙你,這本書雖然不是那本奇書,但是確實是古書,上邊的確有古人的體味兒,而且是女人的體味兒!老好聞了!

我說:哎呀,朱先生啊,你也願意聞女人的體味兒啊?

朱先生說:當然了,我雖然是學堂的先生,但是我更是個男人啊,是男人就都喜歡聞女人的體味兒,難道你不願意?

我說:願意啊,小勤的體味兒,莊小姐的體味兒我都願意聞,實在沒有,大狀的體味兒也不錯!

朱先生有些『**』『蕩』地笑笑,說:元寶,你知道我最想聞誰的體味兒?

我想了想說:朱先生,恕我實話實說,我想像你這樣做了一輩子學究的男人,從來都沒得到過女人的男人,任何一個女人的體味兒,都會使你滿足的!

朱先生聽完我的話,立刻和我瞪起了眼睛,朱先生說:元寶,恕我實話實說,你這種觀點純屬放屁還不香,我是學究怎麽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們這些人最懂女人,也最知道疼愛女人,我們還懂得情調,不像你們這些文盲,一躺在炕上扳過女人就開始“耕田”,耕完田就由?牛變成死狗,對自己那塊地連侍弄都懶得侍弄!

我說:朱先生啊,你扯到哪裏去了,這和耕田有什麽關係啊!

朱先生眼皮一搭,說:元寶,你連這話都聽不懂?――真是個文盲!

我說:得得得,我是文盲我承認,那你就別跟我賣關子了,你到底願意聞誰的體味兒?你就告訴我得了!

朱先生突然有些難為情起來,但是最後還是從嘴裏擠出三個字:楊春化!

我嚇了一跳,真沒想到這老東西對那個『騷』娘們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我鄙視地看看朱先生,帶著更鄙視的口吻對朱先生說:朱梧桐先生啊,楊春化那個野鳳凰能不能願意落到你這棵梧桐樹上啊?

我接著『摸』了『摸』朱先生稀疏的頭發,繼續鄙視道:哎呀媽呀,這梧桐樹的葉兒也快落光嘍!

朱先生嚴肅起來,說:元寶,你別鄙視我,我對楊春化那叫一往情深,我是沒機會接觸她罷了,我要是有機會,雖然我老一點兒,但是老夫少妻在咱們這個時代不也挺時興的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我真誠對她,她一定會跟我的!我對她這叫“一見鍾情”!――她雖然是土匪,但是她也有被愛的權利!

朱先生的話肉麻的叫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說:要是你娶了楊春化,那你也會“耕”她?

朱先生很認真地說:我會精耕細作的!

――這時有一個聲音『插』到了我和朱先生的談話中來!

――哎呀,你們二位這閉著眼睛還嘮嗑啊!――是莊如風先生在說話。

我和朱先生忽的一下醒過來了――原來,我和朱先生說夢話時,竟然交流上了!

睜開眼,看到莊先生後,我和朱先生都顯得十分羞愧。

莊如風說:天亮了,我來請你們吃早餐去!

我和朱先生趕忙下地穿鞋,借穿鞋的機會低頭遮羞。

可是莊先生卻不依不饒。

莊先生說:哎呀,朱先生,你這學堂先生不簡單啊,對耕地的事兒,你也懂啊?

朱先生臉『色』醬紅地抬起頭來,對莊先生說:恩,略知一二!

我一直低著頭,心裏在不斷地嘀咕:這是什麽事兒啊,我和朱先生睡著睡著彼此說了夢話,而不幸的是我們的夢話竟然神奇地接上了頭兒!

收拾完畢,我們和莊先生到他住的正房去吃早飯。

走到正方的門口,我看見幾個早起的長工駕著梯子在換正房房簷下的燈籠――把白燈籠換成了紅燈籠!

我看了看那五六個長工,各個身體健碩,我心中不禁疑『惑』――如此的體格卻為什麽甘願寄人籬下當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長工呢!――唉,也許人的命真的都是上天注定的!

我在這些長工裏邊發現了一個比較熟悉的身影,就是昨天晚上後半夜鑽到東廂房和莊如林老婆私會的那個家夥。我仔細地看了看這個家夥,也就三十歲多一點兒,至少要比莊如林的老婆小五六歲的樣子――朱先生說我們這個時代時興的是老夫少妻,沒想到也時興老妻少夫――大概人的感情的問題和年齡的關係不是很大吧!那個家夥雖是長工但是長的倒是很“工整”,這種長相的確會受到像莊如林老婆這樣既不算衰老卻又被擱置不用的“土地”的熱愛,而作為長工,因為卑微的地位,這個家夥能得到保養得如此好的“土地”的垂青,自然也會奮力耕耘――一粒卑微的種子需要肥沃的土地,一片荒蕪的土地也需要多情的種子,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們的結合真的有一些天經地義的合理成分。

我出了住的房間就忘記了夢話帶來的羞愧。

但是,朱先生顯然還沉浸在夢話帶來的羞愧當中,他不斷地用手掐著自己的頭皮和嘴巴,好像在教訓腦袋裏混『亂』的思想和把不住門兒在夢話中胡謅的嘴巴!――朱先生表現出一種無地自容的狀態。唉,他們這些文人真的是要命的玩意兒,動不動就會因為自己的一些失誤或偶爾的錯誤而欲瘋欲傻欲死的,我感覺對於文人來說,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往往會叫他們更加的堅強起來,而要弄死他們或許隻需要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行!

莊先生住的正房的飯廳裏邊已經擺好了早上吃的飯。我一看那些早飯,要比我們家過年三十晚上吃的飯還好。我想:看來,窮人的落後從早飯就已經開始了!

飯廳裏已經坐著莊家的人,莊如雪坐在長桌子的右端,桌子的左端本應該是莊如林的位子,但是因為莊如林不在家,那裏坐著莊如林的老婆,就像這女人的**本應該躺著莊如林,但是因為莊如林不在家,卻躺著那個長工――虛空的位子總是會有人占據的。

莊先生帶我們進到飯廳,然後很快地坐到了莊如雪和莊如林老婆所在方向桌子的正位。莊如風招呼我和朱先生坐在和他對麵的位子上,莊夢蝶和大狀就坐在我們的旁邊。

這時候,站在莊如風身邊的小五開始喊話:現在開飯!然後至少有五個女傭開始盛飯,然後我們開始用飯!――就是不知道是誰做的飯!

――此時,男人和女人一樣地文靜,慢慢地伸出筷子,輕輕地夾起飯菜,溫柔地放進嘴裏,然後,有節律地嚼動著――我吃飯的時候嘴裏總是好發出“吧唧”的聲音,所以此時我成了最粗魯的進食者,文靜的就餐者們都不約而同地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下,然後低下頭繼續文靜地吃飯。

朱先生狠狠地斜視了我一眼,然後用他的腳在桌子低下狠狠地踩了一下我的腳,然後又指了指我的嘴巴,然後又及其小聲地罵我:元寶,你老“吧唧”個**!朱先生這麽罵我,我卻沒有生氣――我知道他現在因為和我夢話的事兒心情不好!

我才反映過來,所以控製住自己“吧唧”,我立刻開始文靜起來。

但是,一不“吧唧”,飯就在我的嘴裏打團兒,基本咽不下去。我心裏就想:也許這些家夥隻有在“耕地”的時候,或者偷著“被耕”的時候,才允許隨便的“吧唧”吧!

莊如風的飯吃到半碗的時候開始說話。

莊如風說:本來嗎,咱們家是有規矩的――日常吃飯不語!但是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我們家新來了客人,所以大家今天可以隨便說說話,這樣顯得好些。

莊如風說完繼續吃飯。但是大家互相瞅瞅,誰也沒有說什麽。可見,規矩一旦養成,就不用擔心它會輕易地破碎了。

莊如風吃了一會兒看沒人說話,自己就又說了起來。

莊如風對朱先生說:哎呀,朱先生,剛才我聽見你和元寶談論土地精耕細作的事情,看來朱先生不但在莊嚴的學堂裏邊遊刃有餘,而且在農耕方麵還很擅長啊,我們黑城雖是鹽堿為主的土質,但是我們山莊卻有幾百畝黑土良田啊,你們看,這碗裏的每一粒糧食都是從這些田地裏得到的啊!……

莊如風沒有說完,莊如雪接過話題,說:唉,就是咱家的那些長工沒腦袋,就連給田地上個糞都弄不明白,瞧他們一個個四肢發達,大腦平滑的死樣,和馬號裏那些牲畜沒啥區別,要不然咱家每年糧食的產量還能增加不少!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莊如林的老婆,她聽了莊如雪的話大概也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

莊如風聽到莊如雪的話,說:三弟,你也不能那麽說,那些長工幹活是不願動腦袋,但是他們的人品還是都很不錯的嘛!隻是缺少一個像樣的人管理他們!

莊如雪說:就是,咱家原來的那個管家,在小夢蝶落難的時候逃跑了,我看他也不可能再回來了,現在咱家沒個象樣的管家的確不行啊!

莊如風說:是啊!――哎,朱先生,你看要不你幫我個忙怎麽樣?

我們都對莊如風的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意外――這個本來應該很有城府的老者,不知道為什麽屢屢做出這種看似貿然的決定!

朱先生聽了莊先生的話,一口飯沒咽好,噎得夠嗆,但是,他還是掙紮著想說話。

莊如風一擺手對朱先生說:朱先生,你先不要答複我,等你考慮好了再答複我吧!

莊如雪顯然對他大哥的決定也感到十分意外,他盯著朱先生瞅了瞅,然後下意識地搖搖腦袋。

早飯吃完的時候,莊如風離開前叫走了莊小姐。

我站起來剛剛想和朱先生回到我們的房間休息,但是,朱先生的預言不幸應驗了――莊如雪喊我到他的房間裏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