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們呆在這老山裏,都轉成土鱉了吧!”白夢瑩把口杯往李建國手裏一放,雙手背在背後,邊踱步邊說“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

“我們是土鱉,你也不是神仙吧。”蔡曉萍說“你也不過是一個修理地球的知青。”

“你說得不錯,上個月我還是一個知青。”白夢瑩微笑著說“不過這個月嘛,我已成為一個光榮的卷煙廠女工,半個月後就要到卷煙廠報到。”

眾知青皆驚愕地看著白夢瑩,馬雲芝說:“你說的是真的?難道知青可以回城了嗎?”

“不是全部知青,是一部份知青。”白夢瑩說“從上個月開始,上麵開始下達了一些招工指標給各公社,由大隊公社推薦知青給招工單位,我是第一批的,聽說接下來還有第二批、第三批。”

“哇呀,『毛』*主*席萬歲!”眾人都跳了起來,女知青抱在一起抹眼淚,男知青拉著手在地上跳。

帥小明問白夢瑩:“你說的是真的麽?”

“帥小明,我會騙你,”白夢瑩微笑著說“我身上的工作服不會騙你吧?”

金鳳自己一個人坐在舞台邊,看知青們在那裏又吵又鬧的,心裏感到很孤單,這些知青都是城裏來的,最終還是要回到城裏去。她不是城裏人,融不到他們的生活中去,這就是命,她是信命的。

知青們鬧了一陣,陳更富書記走進大教室來,見狀說:“出什麽事了,怎麽不排練了?”

李建國忙遞一根煙給陳更富,帶笑地說:“陳書記,知青上調這個事你知道嗎?”

“這個嘛,”陳更富用手捂住李建國伸過來的打火機,點燃煙後慢悠悠道“公社開會時說了這個事,縣裏隻給我們公社二個招工名額,全公社有多少知青,能輪到我們這裏嗎?”

“明白明白,我們隻要知道有這個事就行了。”李建國說“還望陳書記以後在公社多多爭取,我們就全靠你了。”

“現在什麽都別想,你們給我好好排練節目,”陳更富書記看到白夢瑩“這個妹仔是誰啊?”

帥小明趕緊介紹白夢瑩。

李建國說:“陳書記,白老師的舞跳得太好了,我們想留她幾天教教我們呢。”

陳更富書記說:“好啊好啊,這太感謝了。”

白夢瑩帶來的知青開始招工的消息,象強生劑一樣刺激了大家,接下來的排練大家都很努力。白夢瑩不僅當舞蹈教練,自己也作為主要演員參與了舞蹈,有了她的參與,“紅軍戰士想念『毛』*主*席”的舞蹈有點像模像樣了,大家的勁頭也由此更加高漲起來。

帥小明和白夢瑩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那時候正是紅衛兵大串聯的時候。

紅衛兵大串聯開始的時候,象帥小明這樣的黑五類子女是無緣參加的,到了後期,這些可以被教育好的子女也可以參加大串聯了,但不能出省,僅限於本省的城市。盡管如此,帥小明也覺得彌足珍貴,因為至少承認了他們也是紅衛兵的一員,不再屬於靠邊站的板凳隊員。

萊州站是一個火車樞紐大站,這裏有十幾條鐵軌,南來北往的火車二十四小時鳴著悠長的汽笛經過這裏。萊州站的候車室不大,但候車的人很多,什麽時候都擠得滿滿的,帥小明和幾個一起來的同學在這裏已經等了三天,都擠不上去福州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