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伯府,當天夜裏。

“呼,憐兒,為夫方才的表現,稱得上奮勇無雙了吧?正所謂小別勝新婚,我多日積攢的洪荒之力噴薄而出,所向披靡,簡直是椰風擋不住……”

秦行之亂七八糟的說著。

沈憐兒躲在被子底下,全身酥麻,大腦一陣陣眩暈,根本不敢接小道士的話茬。

過了好一會兒,秦行之又開始蠢蠢欲動,沈憐兒這才緩過神來。擋住小道士伸過來的手,沈憐兒說道:“夫君,白天你死活不說藍靈紫的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能不能專心點?”秦行之很不高興,“你我數月沒見,不抓緊時間卿卿我我,說別人掃不掃興?”

“你不說,就別靠近妾身。”

秦行之長歎一聲:“好吧,不跟你說明白,搞得像是我真做過什麽虧心事似的。其實很簡單,藍靈紫把我當成別人了……”

小道士揀能說的說了一遍。

什麽叫能說的?比如藍靈紫跪地求情,這種長麵子的事就可以詳細描述。反過來,藍靈紫恨不能主動往房裏拽小道士,這就不宜告訴沈憐兒。

“她當你是大齊太祖轉世?”沈憐兒愣住了。

“對呀,你說這可不可笑。且不說身為道門傳人,相信轉世輪回多麽不專業。像我這種純情好男人,孫昊那在皇宮開青樓的家夥,和我有一點可比性嗎?”

沈憐兒白了小道士一眼。

秦行之繼續道:“為夫當場就揭穿了藍靈紫的陰謀。我說,藍掌門,貧道要批評你了。你看貧道一表人才,想倒追我就直說,反正我肯定不會背叛憐兒。拿輪回轉世忽悠人,有意思嗎?”

沈憐兒半信半疑:“照你的說法,藍靈紫是真正的高人,怎麽會在乎男女之情?”

“藍靈紫再高,還能比神仙高?連織女都能下凡找男人,藍靈紫腦子一抽看上大齊太祖,我覺得很科學。再說了,孫昊雖然是個紈絝,長相還是挺帥的,對付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難度。”

沈憐兒狐疑的看著小道士:“夫君怎會知道太祖皇帝長相如何?”

“呃,皇宮裏有畫像嘛,胖子指給我看過。”

“是嗎……”

沈憐兒沒進過皇宮,分不清秦行之說話真假。但即使有畫像,沈憐兒琴棋書畫都有涉獵,知道畫畫這種事講究意境,但凡有點水平的畫師,都以畫得像為恥。因此一般來說,畫像和真人的差距都很大。

秦行之笑道:“那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具體情況除了當事人,誰也搞不清楚。總之,藍靈紫是孫昊的女人,你家夫君絕非孫昊轉世。他倆該做的都做了,我不可能替孫昊收拾爛攤子。”

沈憐兒神情越發凝重,似乎想起什麽,但又模模糊糊不是太清楚:“連他們做過什麽,夫君都知道,您……”

秦行之趁沈憐兒走神,手就摸了過去。

輕車熟路一揉一捏,沈憐兒驚呼一聲,頓時全身繃緊,腦海中升起的模糊念頭煙消雲散。

……

第二天早上,秦行之神清氣爽往前廳走。

轉過一處月亮門,遠遠看見二柱子和李春娘雙雙站在花叢前。二柱子正口若懸河的說著什麽,李春娘則麵帶微笑安靜的聽他說話。

小道士大樂,初冬時節花叢連葉子都禿了,這兩人居然有興致大早晨的跑來賞花。可見季節不是問題,隻要心中有春意,隨時隨地都是春天呐。

道爺是打擾他們呢,還是破壞氣氛呢?

“二柱子兄,春娘,興致不錯嘛。”

小道士嬉皮笑臉的向二人走去。

李春娘臉上一紅,嗔了二柱子一眼,轉身落荒而逃。

二柱子也有點不好意思,忸怩著衝秦行之抱拳:“嗬嗬,伯爺起得挺早哈。”

“什麽白爺黑爺,少來這套。”秦行之不悅,“二柱子,咱可是自家人,伯爺這種稱呼,道爺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到。說說吧,你和李春娘到底什麽情況?”

滿臉都是探聽八卦的求知欲。

二柱子嘿嘿笑:“你都看到了,不用我說了吧?”

“哦,看來這幾個月你二柱子也沒閑著,恐怕已是幹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飯了吧?大家都是男人,貧道理解你,不過你也得注意點,別鬧出人命。”

二柱子愕然:“什麽鬧出人命?”

秦行之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

二柱子連連擺手:“小道士你別亂講啊,我是正經人,成親前絕不會禍害春娘!不像你,女人找了一大堆,沒給人名分就瞎搞胡搞……”

“我擦,你哪隻眼見道爺瞎搞胡搞了?”

“嗤,是誰沒事就把胡一菲叫進屋,幾個時辰不出門?還有大當家的,那叫聲,連春娘老遠都聽見了。小道士,大家都是明白人,別裝了。”

秦行之瞠目結舌。

二柱子心說,你小道士想讓我不好意思?想得美。我雖然沒讀過書,先發製人的道理還是懂滴。

自從被小道士改造成高手,又拜大內侍衛為師練武,二柱子的春天總算來了。李春娘不再刻意回避他,甚至主動給他創造機會,兩人的關係發展迅速。

到了現在,談婚論嫁不是事兒。

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兩人對未來的想法有點衝突。

李春娘認為,二柱子既然已經成了高手,手裏也積攢了不少銀子,完全可以自立門戶。做生意也好,給人做保鏢也罷,或者做個商隊護衛首領,都是正確的發展路線。

說實話,兩人的身份在伯爵府頗為不尷不尬,肯定不是下人,但也不能算主人。

雙胞胎好歹還有可能成為恨天伯的妾室,李春娘既然接受了二柱子,顯然沒這個機會。

他們兩個和秦行之無親無故,老這麽賴在伯爵府,時間長了別人是會說閑話的。

二柱子不以為然。

跟著小道士混,不要太輕鬆。每天坐吃等死,還有一份豐厚的月例銀子,為什麽要出去自己打拚?

其實二柱子不明白李春娘的心思。以前他不會武功,手裏也攢了不少銀子,一輩子什麽都不做,隻要別故意浪費,也能做個富家翁。為何李春娘就看不上他?

很簡單,李春娘不願寄人籬下。她看重的,是獨立自主的能力。

當初她被惡少搶去做妾,寧願受委屈也不肯離開,正是因為她覺得作為一個女人,不可能獨自生活。她需要一個倚靠,這個倚靠有沒有錢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靠譜,能照顧她一輩子。

二柱子不求上進,隻想在伯爵府混日子,這可不是合格的倚靠。

李春娘希望二柱子能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

可惜二柱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正是因為跟隨小道士,他才有了現在的成就,無論錢財,還是武功,這些全拜秦行之所賜。想想看,小道士能把他變成高手,這種事一般人能做到嗎?

二柱子有種直覺,如果離開小道士,他以後說不定會後悔不迭。

當然,這個矛盾目前還不是十分嚴重。

因為李春娘還沒忘記,她是皇帝交給秦行之的。雖然當時孫蒙並沒有表明身份,但皇帝的話就是金口玉言,她想自立門戶,還得看小道士和皇帝的意思。

也就是說,全府沒人把她當下人,可按照當時的情況,她實際身份真和下人沒什麽區別。

秦行之讓二柱子一通說,換成以前,早就發火嚇唬他了。不過二柱子表現一直不錯,秦行之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對自己人,小道士向來擁有超乎常人的容忍度。

於是拍拍二柱子肩膀,說道:“二柱子兄,看來有必要給你上上課啊。貧道一直不懂,你身家也不少了,娶什麽樣的女人不行,幹嘛非死盯著李春娘?不過感情的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貧道深有體會,能理解你。

但你說自己是正經人,沒成親之前不禍害李春娘,這就是你傻了。你他麽又不是文化人,飛熊寨的精英,綠林道上的好漢,你玩兒什麽節操?

你想想,要是你們生米煮成熟飯,不用你開口,李春娘哭著喊著都得求你娶她,彩禮都可以不要滴。這就是主動權啊,二柱子兄!”

二柱子迷糊了:“你以前說過不準我禍禍家裏人。”

“貧道說過這種話?好吧,我的意思是,人家不願意你不能亂來,現在你和李春娘就到了幽會的程度了,當然可以先下手為強。”

秦行之豪無節操的教唆二柱子。

二柱子站在那裏發愣,心中浮想聯翩,臉上表情極度豐富。

秦行之暗笑幾聲,轉身走了。

邊走邊想,二柱子終於把李春娘搞到手了,也算是得償所願。他老蹲在家裏什麽事都不做,雖然道爺不在乎,可如果以後他有了後代,在孩子麵前沒法吹噓啊。

好人做到底,看來應該給他找條出路了。

秦行之走到前院,早已等候多時的牛老三就把他給堵住了:“伯爺,陛下找您進宮。”

事實上昨天牛老三進宮,稟告皇帝秦行之回來的消息,孫蒙當時就要宣小道士見他。牛老三連忙勸說,恨天伯離京數月,陛下總得讓他在家休息一天吧?

孫蒙臉色微變:“得虧你提醒,朕宮內美女無數,他這幾個月恐怕早就憋壞了,確實要小心謹慎。”

牛老三不知如何回應。

今天一早,牛老三就在前廳等著了。

秦行之皺眉:“這家夥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請伯爺恕罪,其實是昨天屬下進宮稟告陛下的。”

和牛老三預料得差不多,小道士根本不在乎他自作主張把自己回京的消息告訴孫蒙,反而誇獎他:“你做得不錯嘛,都會主動搶答了。嗯,你肯定也勸過胖子,否則他昨天就得打擾道爺。”

“伯爺明察秋毫。”

“胖子懂事了,貧道十分欣慰。就說嘛,都是已婚男人,他應該能理解貧道。”

牛老三心說,陛下確實理解您。不過,他的思路似乎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