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采薇伏在孫蒙身邊,纖細的手指輕輕在孫蒙胸口畫圈,柔聲道:“陛下是否覺得,臣妾不知廉恥,不配做母儀天下的皇後?”

“當然不會!”孫蒙斷然否認。

“臣妾隻知癡纏陛下,耽誤陛下處理朝政——我已變成我曾經最鄙視的那種人。”楊采薇歎口氣。

孫蒙緊了緊手臂:“梓童……不,采薇,現在的你才是朕最喜歡的,至於朝政,朕每天少批閱百八十本奏折,天下亂不了滴。不瞞你說,以前見你成天板著個臉,我還和小道士一起去你家打算退婚呢。現在想想,幸虧讓你爺爺給趕了出來。”

“嗯?”楊采薇看向孫蒙,“退婚?”

孫蒙微微一呆,隨即滿臉迷惑:“什麽退婚?”

“陛下方才明明說……”

“你聽錯了,根本沒有那種事!”

“閉嘴,臣妾耳朵不聾。”

“呃……好吧,那其實都是小道士的主意。沒錯,就是他!你明白的,你們兩個一直互相看不順眼嘛,他蠱惑朕去你家退……那個退婚。還好朕是英明君主,當場和楊老大人一起,狠狠斥責了他。”

楊采薇盯著孫蒙看了半天,忽然噗嗤一笑:“以前臣妾滿腦子都是天下興亡、禮教規矩,陛下不喜也是正常的。您放心,如今我已經想明白,再不會動不動板著臉教訓人了。”

孫蒙大喜:“真的?這麽說,我胡鬧……娛樂,你也不反對嘍。”

楊采薇正色道:“隻要陛下不玩物喪誌。”

“當然不會,英明神武如我,那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孫蒙哈哈大笑,心說皇後呐,朕肯定不會玩物喪誌的,因為朕壓根就沒有誌向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楊采薇說道:“臣妾求陛下一件事。”

“咱倆這關係,好到都不穿褲子了,什麽求不求的,盡管說。”

楊采薇臉色微紅,白了孫蒙一眼,說道:“您也知道,婚前我每月都要去隆福寺替爺爺祈福。”

孫蒙心說,朕當然知道,我還弄斷過你的車軸呢。

“臣妾本來認為,皇後母儀天下,不該出皇宮一步。然而到了現在我才發現,其實皇後也沒必要非得和百姓人家妻子完全區分開。當然,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但臣妾想去隆福寺最後替爺爺祈福一次,不知……”

“朕無條件支持!”

正愁找不到借口出門呢。

“臣妾多謝陛下憐惜。”

“朕有個條件,你得讓我陪你一起去。”

“這……您是皇帝,似乎不妥吧?”

“少來,有什麽不妥?上次你歸寧,朕要跟你一起回去,你就拿皇帝身份說事兒,愣是不讓我去,我到現在還耿耿於懷。這次必須聽朕的,百姓人家女人上香,丈夫還陪著呢。”

“陛下九五之尊,畢竟不同於百姓。”

孫蒙眨眨眼,懷疑的看著楊采薇:“你不讓我去,不會是在隆福寺養了小白臉吧?”

楊采薇頓時急了,眼圈一紅:“陛下怎敢如此懷疑,臣妾願以死明誌!”

“別!朕就是開個玩笑嘛,世上哪有比朕魅力更高的小白臉,那根本不科學!”孫蒙拉住蠢蠢欲動的楊采薇,學著秦行之說了一句,繼續道,“但你必須讓我陪你一起去,否則朕不放心你的安全。”

楊采薇心裏一甜,也就沒立場反對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孫蒙說道:“采薇啊,上香祈福朕永遠全力支持,不過呢,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楊采薇疑惑的看著孫蒙。

“你看,咱們能不能改向道祖祈福?我們皇族一向和嶗山道長交好,朕的婚禮還是他主持的呢,說起來我們和道祖還是能扯上一些交情的,他老人家總比佛祖更給點麵子吧?至於說祈福地點,朕覺得小道士那兒就不錯,上古大派嘛。”

楊采薇皺眉搖頭。

“不行?也對,小道士那兒確實不能算道觀,要不我們去杳然觀?”

“陛下,還是去隆福寺吧,臣妾答應過佛祖。”

“再考慮一下嘛。”

“陛下就答應臣妾嘛……”楊采薇扭動身軀,纏住孫蒙。

“嘶——行行,都聽你的。”

……

秦行之和李奉常並排站在郊外官道邊。

皇帝大婚完成,李奉常就向皇帝、太後告辭,並婉拒了他們準備相送的好意,飄飄然離開皇宮。這也是常例,嶗山道長根本不願勞師動眾,劉太後也沒有強求。

李奉常沒馬上回嶗山,而是在京城又遊玩了幾天,這才找到秦行之,告訴他自己要回去了。

今天秦行之就是專門來送李奉常的。

“貧道這次來京城,有幸結識了秦道友,真是獲益匪淺呐!不瞞秦道友,我感覺近期應該有所突破,正要回山閉關,如果能夠成功突破到化神期,那可真是多虧了你。”

“化神期有多厲害?”

“呃,這個嘛,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您就說打現在的你,能打幾個吧。”

李奉常苦笑:“修道不是習武,修道境界和戰力並非一一對應,你的問題,根本就沒法回答啊。”

“得了吧李道長,咱們是同行,就別玩兒虛的啦,化神期肯定比元嬰期厲害,對吧?”

“嗬嗬,這麽說也未嚐不可。不過秦道友,鴻蒙派典籍中對每個境界應該都有詳細介紹,雖然你暫時無法修煉,最好也能多看看。”

這次輪到秦行之苦笑了:“我倒是願意,可您覺得可能嗎?那些大多是玉瞳簡,我根本看不了。”

“說到修煉,秦道友可願和我一起回嶗山?”

兩人以前商議過,秦行之可以隨李奉常去嶗山,請華蓋派的長老們一起幫忙,看能不能破解他特殊體質的秘密,讓他能夠修煉。

秦行之想了想,搖頭:“暫時還不行,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先做。”

李奉常不明白,還有什麽比修煉更重要?

秦行之說的是娶沈憐兒,在他看來,和沈憐兒成親,絕對比修煉要緊。

作為高人,李奉常當然不會尋根問底,更不會強求秦行之必須按自己的想法來,於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在嶗山等著,你可以隨時去找我。”

秦行之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李道長,殺入聖刺殺胖子失敗,潛逃至今也沒被抓到,不如你幫個忙把他們擒來,省得大家費事?”

“這件事貧道不會管。”李奉常含笑拒絕,“恨天宮修煉的法門十分特別,但他們並非妖魔鬼怪,刺殺陛下也是有緣由的,並非單純害人,除非當場碰上,我沒有理由插手。”

“又來了!不是我說,李道長你什麽都好,就是這死腦筋應該改改。”

“改不了,你也不用勸。好了,貧道要上路了,秦道友請回吧。”

秦行之沒動:“我不走,我要看你飛。”

“貧道沒打算飛啊。”

“不是吧,堂堂元嬰期高手,您準備就這麽徒步走回嶗山?”

“沿途慢慢欣賞風景,不是挺好嗎?”

“別呀李道長,咱們認識這麽久,交情還算不錯,我沒要求你顯出元嬰讓我參觀一下,就已經算相當克製了,您就飛一個唄。”

“抱歉,不飛。”

“你……那好,把銀票還給我!”

“那是貧道的分紅。”

“道爺決定先發展公司,暫時不分了。”

“嗬嗬,銀票就在貧道袖子裏,秦道友不妨試試能否奪回去。”

“太無賴了!算我求你,讓我開開眼行嗎?李奉常,李奉常,你咋不上天呢!”

嗖——

一道紅光閃過,小道士眼前沒了李奉常的蹤跡。

耳邊傳來李奉常的聲音:“如你所願,貧道已經飛走了,秦道友,你看清了嗎?”

看個屁呀!

秦行之這才發現,元嬰高人飛行,那就不是普通人能觀察到的,他瞪大眼睛找了半天,完全找不到李奉常的蹤跡。這有兩個可能:要麽是李奉常速度太快,一眨眼就超出了他的視線範圍;要麽,就是李奉常的飛得太高,憑肉眼根本看不見。

想想其實也不奇怪。

民間罕有親眼見過高人飛行的,想來作為高人,應該不屑於每次飛行都先找個沒人的地方起飛吧?因此普通人看不到,隻能說明高人速度太快或者飛得太高。

秦行之悻悻然返回豪宅。

狐狸精噌一下竄過來:“小道士小道士,你去求皇帝了嗎?”

“求什麽……哦,你說賜婚?”

“對呀,我已經等不及了!”

秦行之樂了:“這話說的,你搞清楚,你已經不再繼續冒充憐兒了,你是胡一菲。又不是跟你成親,你憑什麽等不及?”

胡一菲嘿嘿直笑。

心裏暗想,等你成親了,總不會像現在這樣光看不動手了吧?到那時,就憑我狐狸精和沈憐兒如此相像,偶爾冒充她一把,簡直不要太輕鬆……

秦行之看著胡一菲“傻笑”的樣子,對心魔大誓的副作用十分不滿。看來即使天道出品,也保證不了質量啊,怎麽就把“二百多歲的老狐狸”弄得智商下降了呢?

雙胞胎像兩個幽靈似的從兩人身邊晃過。

換個姿勢,再來一次。

秦行之奇怪的看著她們:“你們很閑?”

秀妍——或者是秀麗?誰知道呢,兩人不僅長相一模一樣,連語氣、舉止都毫無差別,最可氣的是,還喜歡穿同一款式顏色的衣服。

總之,疑似秀妍的美女說道:“妾姐妹正在遊玩。”

“遊……遊玩?在院子裏?”

秀妍:“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秀麗:“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秦行之迷惑的問胡一菲:“她倆說什麽呢?”

胡一菲茫然:“我也聽不懂,好像是在吟詩吧。”

雙胞胎哀怨的看了眼小道士,繼續圍在他和胡一菲身邊晃悠。

秀妍:“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秀麗:“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秦行之恍然大悟:“懂了!這是跟道爺顯擺才學哩。嘿,說到吟詩作詞,道爺也是個中好手,且聽我抄襲……啊呸,借鑒!不,原創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