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深刻體會到什麽叫“過猶不及”。

楊采薇從膽戰心驚,到不堪大軍征伐苦苦求饒,最後變成替他加油鼓勁,隻經過了區區兩夜不到而已。孫蒙最終隻能無奈的偃旗息鼓,主動要求與敵人和談。

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孫蒙睜開眼,看著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楊采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濃烈的滿足感,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她滑膩的臉龐。

楊采薇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咦?”孫蒙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原來你在裝睡,其實早就醒了。”

楊采薇嚶嚀一聲,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丟人啊!

楊采薇從來沒想象過,有一天她會和昨晚最後那樣大膽,那樣不知廉恥,這還是那個視男人如草芥,一心隻想留名青史的奇女子嗎?

當然,大婚前她根本不懂男女之間那點事,也不可能去想象。

大婚典禮前一天,母親拿著畫本走進楊采薇的閨房,等母親離開,楊采薇的心就變成了一團亂麻。後來婚禮上孫蒙對她很不友好,按她以前的風格,隻會嗤之以鼻,反唇相譏。可她沒有,原因當然也和那本畫冊,以及母親的教導有關。

新婚夜其實說不上多幸福,求饒也是真心誠意。

昨夜就完全不一樣了。

到了最後,楊采薇幾乎完全忘記了從懂事起就立下的偉大理想,甚至連自己皇後的身份都模糊了。

孫蒙拉被子:“別躲啦,朕必須向太祖學習呐!你可能不知道,當年太祖皇帝並沒有從花魁**爬起來就去爭霸天下,他是殺了個回馬槍滴。”

楊采薇噌一下躲到床角,臉色已經陰沉下來:“陛下竟將妾身比作花魁?”

“啊?並不是……”

“陛下怎敢如此作踐妾身!”

“你聽我說完。”

“閉嘴,昏君,無恥之徒!”

“你走光啦!”

楊采薇低頭看了看自己,驀地發出一聲驚呼,刺溜一下又鑽回被子裏。

……

山中某處山洞。

金大丫盯著殺入聖,一字一頓:“再說一遍,老娘要吃桂花糕。”

殺入聖苦笑:“大小姐別鬧了,大家躲在山裏,去哪兒找什麽桂花糕?再說了,您以前住在村裏,恐怕也沒吃過桂花糕吧。”

“你敢笑話老娘的出身?”金大丫暴怒。

“屬下不敢。大小姐,我們每天都有肉吃,這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出山十分危險,萬一被抓,會耽誤您去恨天宮享福的。”

金大丫撇嘴:“老娘想不了那麽長遠,以後的事誰說得準,躲起來也不一定就不被抓,我先享受一把有錢人吃的桂花糕再說。”

殺入聖腹誹,桂花糕又不是多稀罕,想吃它真不需要多有錢,你金大丫追求未免太低了。

然而他非常清楚,金大丫對恨天宮有多重要。

這個季節氣溫已經不低了,金三胖的屍體根本保留不住。如果不用害怕追捕,倒是可以購買冰塊暫時堅持一段時間,可他們躲在山裏,有錢也買不到冰塊啊。

這麽說起來,似乎刺殺皇帝是個錯誤決定。其實不然,他們突襲大力營帶走金三胖屍體,就已經注定會被官兵追捕,去不去刺殺皇帝,隻影響追捕的力度而已。

總之,大家帶著金三胖屍體藏了幾天,終究無法忍受那令人作嘔的氣味,無奈之下,隻好斷絕了帶金三胖回恨天宮的念頭,就地把他給埋了。

畢竟當時誰都沒想到會碰上金大丫,現在有了活著的白馬山血統,即使是個女人,也導致金三胖屍體的重要性大大降低。

這樣一來,金大丫就成了恨天宮唯一的希望。

金大丫沒什麽文化,卻有著自己的精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於是越來越囂張,對殺入聖等人頤指氣使也成了常態。

殺入聖也是沒辦法,就像前麵說的那樣,他根本不敢對真正的恨天後人隱瞞真相。

他也不敢來硬的,因為金大丫說不定真會成為恨天宮主人,可以預見到時他的結局會多麽悲慘。

“快去買呀。”金大丫催促,“你要不派人去,老娘自己下山啦。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大戶小姐,這座山攔不住我。”

殺入聖歎口氣,叫來一個師弟吩咐了幾句。

金大丫頓時得意洋洋。

……

“憐兒妹妹,快看貧道的臉。”

秦行之嬉皮笑臉的往沈憐兒身邊湊。

沈憐兒正繡著一副什麽東西,聞言抬頭看看秦行之的臉龐,並沒發現什麽異常,蹙眉道:“怎麽了?”

“痘痘啊!”秦行之叫道,“可憐我如此英俊帥氣的小白臉,幾個青春痘簡直太明顯,太破壞美感了。”

沈憐兒白了他一眼:“哪有自稱小白臉的?”

“這是事實嘛,貧道十分坦然。話說,我是咱大齊道士裏最帥的小白臉,小白臉中最仙風道骨的高人,就這麽不講理。對了,胖子大婚第二天我去祝賀他,你猜怎麽著?他——變帥了!”

“哦。”沈憐兒無所謂的應了聲。

“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麽變帥了?”

“妾不信,也不感興趣。”

沈憐兒心想,皇帝那副尊容,基礎太差,再變也就那麽回事。說到帥,小道士才是真的帥……呸,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秦行之根本不管沈憐兒的態度,開始自問自答:“他之所以變帥,是因為精神煥發,連臉上的痘痘都沒了。那他怎麽會變成那樣呢?因為他成親了啊!正所謂水火既濟,陰陽調和,道書上說過的。”

沈憐兒臉一紅,低下頭。

“不僅他變帥了,楊采薇——哦,就是皇後,也變得更漂亮了,那皮膚,那神采,嘖嘖……當然,完全無法和憐兒妹妹相比!”

“你說這些做什麽?”沈憐兒弱弱問。

“嗬嗬,我說了,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樣逃跑……我是在想,咱倆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擺上議事日程了?”

沈憐兒全身一顫。

秦行之警惕的看著她,心說你要是敢逃走,且讓你見識一下道爺飛撲的本領。

過了好一會兒,沈憐兒暗中歎口氣,抬起頭看著秦行之幽幽道:“你……準備好還俗了嗎?”

她本來已經回了家,卻又主動跑回豪宅,不明不白的和眾人廝混在一起,為的是個什麽?所有人裏麵,也許隻有熊六梅還糊塗,其他人早就看出來了。

既然如此,繼續逃避下去,沈憐兒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小道士一咧嘴:“啊?怎麽又提這茬?”

沈憐兒鼓起勇氣說道:“我爹是不可能同意妾嫁給道士的,你若真有心娶……娶我,難道妾還抵不上一個道士身份?”

秦行之在她身邊坐下,耐心解釋:“憐兒妹妹,如果隻有還俗才能娶你,我當然不會有任何猶豫。但是,我覺得魚和熊掌有時完全可以兼得。你爹不同意,那是因為他認為我沒前途,和道士身份關係不大。

況且你現在已經知道,世上真有法術神仙,我這個鴻蒙派掌門身份,在俗世自然沒什麽了不起,可我們祖上闊過呀!

我還想著和祖師爺搞好關係,弄點靈丹妙藥大家吃吃,一起多活個幾萬年呢。人生百年匆匆而過,我認為你我廝守那麽短短幾十年,是遠遠不夠的!”

沈憐兒深深看了秦行之一眼。

原來他是這麽想的,他想和我常相廝守,並且不是一輩子,而是幾萬年!

這種奇葩想法,對一般人自然是癡人說夢,可沈憐兒見識過神奇的符咒,也見識過現出原形的狐狸精,還有嶗山道長那麽厲害的人物,居然甘心給小道士打工……

這一切,讓沈憐兒下意識覺得,隻要秦行之努力,說不定有一天他真可能飛升成仙。

對沈憐兒,這感覺是一種折磨。

仙凡殊途,小道士就算成不了仙,他的世界也離沈憐兒太遠。沈憐兒總是堅持讓秦行之還俗,其實主要也是因為這個擔憂。

聽了小道士的話,沈憐兒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隻聽秦行之繼續道:“胖子以前跟我說,他可以給你我賜婚,我怕你不願意,所以拒絕了。如今胖子成親了,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我眼熱呐!憐兒妹妹,如果你沒意見,我就去求胖子賜婚。相信我,皇帝賜婚這麽榮耀的事,你爹肯定不會拒絕。”

沈憐兒低頭不語。

秦行之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沈憐兒站起身,狠狠剜了秦行之一眼,掉頭就走。

秦行之愣愣看著她消失,忽然一拍腦袋:“笨蛋!她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唄,虧你小道士自詡聰明呢。”

隨即興奮起來。

既然沈憐兒默許了,所有問題頓時迎刃而解。接下來隻要去找胖子,讓他下旨賜個婚,再到沈半城那兒隨便裝把逼,輕輕鬆鬆就把沈憐兒給弄到手嘍。

小道士全身**漾著喜氣,眉飛色舞的哼著奇怪的小調,出現在豪宅前院。

熊六梅等人奇怪的看著表現異常的小道士。

秦行之和眾人打了個招呼,繼續哼歌。

熊六梅聽清歌詞,頓時色變:“小道士,你到底受了什麽可怕的刺激?”

“啊?”

“為何要唱‘明天我要嫁給你啦’,你是男人啊!”

“梅姐,那隻是歌詞好嗎?不是我要嫁給你,而是憐兒妹妹答應嫁給貧道了!怎麽樣,是不是特別驚喜,有種普天同慶的幸福感?”

“真的?……那恭喜你們了。”

“咦,梅姐似乎不高興?”

“胡說八道!老娘一直勸憐兒妹妹答應呢,現在她終於同意了,我當然替你們高興。嗯,這是大喜事,必須慶祝——二柱子,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