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蘭和張義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伸出手去，拉住對方的手，向著這個遺跡的大門走去，剛才芙蘭在清理那些堆積物時已經發現，在大門的右下角，有一個更小的門被掩蓋，看起來，這扇數十米高的大門更像是地下軍隊諸如坦克，泰坦離開的通道，至於旁邊的小門，則是平常正常通行的道路。

張義沒有穿上自己的裝甲，在此之前，厄裏斯的計劃是將裝甲當成一個容器，並將維羅妮卡裝進容器，帶到靈能隧道大廳裏去，如果實在不行，張義完全可以把這幅裝甲丟棄在大廳裏，然後離開，到時候，無論維羅妮卡有多大的能力，都無法前往人類世界進行破壞，至於蟲子們，它們的基因在多次進化改變後，已經更為現代，根本無法通過隧道大門的基因壓製，更別提在隧道中找到維羅妮卡。

但是，遺跡中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門後可能存在的維羅妮卡遠比之前想象的更為強大，雖然不見得是什麽超神，但是卻有可能是兩個神級存在，偏偏無論是虛擬生命或者電腦病毒，對人類都不見得有什麽好感，在這種情況下，最為保險的做法，就是不帶任何可能把裏麵生命帶出來的電子裝置，直接就這樣以人類的身體通過大門。

“這是一個反向的開關，你們會通過基因鎖，進入後才會遇見磁能監測設備，和所有的人類遺跡一樣，這是一種單向控製的磁能監測設備，可以進去，不能出來，如果我是蟲子，就會主動毀滅這個星球，然後在星球毀滅前，突破大門，讓維羅妮卡通過蟲子之間的信號傳遞回到蟲子的大本營中間去，這種做法在洛克星上使用過一次，蟲子一定不介意使用第二次。”

在張義和芙蘭進行基因鎖前後檢驗的同時，厄裏斯在裝甲中發出消息，她接著說：“你們進去以後，必須關閉這個磁能監測設備，任何變動都會毀滅這個星球，除非你們願意和這個星球一起死亡，不要擔心太多，你們肯定比蟲子更先見到維羅妮卡，而且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即使麵對洛克星上的蟲潮，也沒有任何問題，蟲子的進化一定沒有你們的實力提高的快，沒有獨立基因和靈魂，在基因變化上，蟲子的實力永遠無法得到本質提高。”

“還有，在裏麵不要刷新自己的時空坐標，維羅妮卡可能非常強大，隻需一次讓時空紊亂，你就永遠無法回到現實之中，即使時空不紊亂，過多的能量變化一樣會讓這個遺跡之中發生連鎖反應，盡可能的像一個半神一樣控製能量戰鬥，不要去考慮太多的彎路，那種投機取巧的戰鬥在維羅妮卡麵前毫無意義，甚至會反過來害了你。”

看著張義首先點亮基因鎖的開關，並且進入後，芙蘭扭頭看著地麵上的裝甲，問：“還有什麽要注意的？”

“我不是神，無法全知，無法再給你做什麽提示了。”

芙蘭微微一笑，說：“不是神？喔噢，果然，你學會謙虛了。”

厄裏斯安靜了一會兒，才回應：“吞噬潘多拉的過程非常緩慢，在我擁有完整的我之前，還是保持適當的低調比較好。”

“那麽現在呢？別告訴我你一直沒有完成。”

厄裏斯不再說話，大廳裏立刻陷入安靜。

芙蘭聳了聳肩，她比誰都更加清楚厄裏斯的實力，更知道，厄裏斯現在的實力已經於伊什塔爾不相上下，真的想要吞噬雅典娜，似乎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不過，厄裏斯一直沒有動手，或者說，她將自己放逐到了張義的裝甲中，用來避免接下來的手足相殘。

究竟是什麽緣故讓厄裏斯如此，芙蘭並不清楚，也許是厄裏斯找到了更好完美自己的方法，也許是因為雅典娜現在程序已經不再純淨，如同人類那樣，純淨的基因/原始編碼才最有效果，又或者是雅典娜現在所播撒的字符串太多，厄裏斯根本無法將雅典娜完全吞噬。

也可能是因為，愛。

厄裏斯愛著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很愛。

張義迅速通過了熟悉的磁力監測通道，用來同時檢驗士氣的空氣牆對現在的他來說毫無阻礙，幾秒之內，張義就已經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那裏還有一扇大門。

他回頭看了一眼，芙蘭正在向著自己這個方向邁進，沒有真正經曆過完整磁力監測通道的芙蘭顯然對同時產生的士氣檢驗有些不適應，前進的速度變慢了下來。

“你關閉磁力監測，我先進去。”

張義指著大門側麵的一排儀器，對著芙蘭示意，至於芙蘭能不能通過監測通道，張義並不擔心，如果人類實體半神都無法通過通道，那麽這個通道就過於強大了。

事實上，張義更相信，這種士氣檢驗與其說是檢查士氣，倒不如說是幫助一名人類實時保持高昂的勇氣，掙脫心中的枷鎖，有這樣的通道，才能保證從通道中往返的上古人類永遠比現在的人類更有勇氣，更敢於麵對危險的世界，並且一往無前。

不等芙蘭回應，張義已經推動眼前的大門，這扇至少在15米高左右的沉重大門如同遠古時代的人類大門一樣，在張義的巨大力量下，緩緩向著後麵開啟，在大門之後，是璀璨的光芒。

張義對這些光芒毫不在意，他大步通過甬道，然後看著甬道後的人類遺跡，深深的吸了口涼氣。

無數的人類屍體堆放在遺跡的一側，從地麵一直蔓延到50米的高空，血液還在不斷從遺跡上方的管道中滴落下來，從這些屍體構成的山丘最上方落下，然後沿著屍體與屍體之間的縫隙蔓延，慢慢流淌，到達地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泊，看上去可怕無比，就像是地獄中的屍山血海，張義注意到，這個血泊始終沒有什麽增減變化，看起來屍山上方的血液正是從這個血泊裏流出，形成了一個血液循環。

在遺跡的另外一側，是輝煌如天堂的投影，那些投影不斷發生著變化，高樓大廈，飛行器，等等等等，張義詳細，這些投影描繪的正是上古時代人類的世界，雖然這些畫麵裏沒有任何人類的存在，但是僅僅從這些畫麵中，就能體會出宛如天堂一般的宏偉和美感。

在遺跡的正中，隻有一個用很多裝甲，戰車零件拚湊的巨大鋼鐵座椅，在座椅之上，安靜的坐著一個人類形象的生命，此時同樣好奇的打量著張義。

之所以說他或者是她是人類形象，而不是人類，那是因為，張義沒有在這個生命的身後看見靈魂投影，虛擬生命沒有獨立存活的基因碎片，同樣沒有在碎片上存在的靈魂，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麽靈魂之影。

“人類，如果讓你選，你選哪一邊？”

那個似乎在不斷變化的人類形象忽然提問，他的身體似乎剛好坐在這個巨大的鋼鐵座椅上，又似乎渺小的隻能成為座椅中的一個正常人類，他的麵孔和身體也在發生著變化，也許是男性，也許是女性，也許美麗，也許醜陋，就連聲音也並不確定，至少張義不知道這個聲音到底是高是低，確切的說，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斷變化，但是同時又毫無變化。

張義現在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隻能通過感官來觀察這個世界的初哥，他能夠用靈魂之火觀察任何複雜外表下的純粹本質，尤其是他的基因已經極為古老純粹，所能觀察到的事物本質更是比起其他人來更為清晰，在他的眼中，眼前的生命應該是惟一的，單獨的，沒有太多變化，但是，顯然這個生命已經超出了他的靈魂之火觀察範圍，也許是因為對方比張義更為強大，也許，是因為對方身體裏確實擁有以上所有的形象，聲音和身體。

張義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左邊的屍山，多少有些確定，在這個遺跡更早一些的時候，這個屍山應該更為巨大，顯然眼前鋼鐵座椅上的生命將那些屍體全部吞噬，變成了統一的整體，變成了它自己。

“你就是維羅妮卡？”

張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人類形象並沒有因為張義的不禮貌而憤懣，它應該在使用笑容，也是反問：“維羅妮卡是誰？”

張義決定實話實說，對於眼前這個生命，他沒有什麽必勝的信心，相反，對麵這個生命戰勝張義似乎不會太麻煩，麵對這樣的對手，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維羅妮卡是一個虛擬生命，也許是一個電腦病毒，無論是什麽，它曾經在1500人類年前在這裏發出過呼救信號，並且表示，無論是誰，能把它從這裏拯救出去，它就能滿足拯救它的生命3個願望，即使是神，也有無法達成願望，而維羅妮卡宣稱它能完成。”

人類形象似乎是左右看了看，沒有說明維羅妮卡是誰，而是再次提問：“如果是你，你選哪邊？”

張義不明白這種沒頭沒尾的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什麽陷阱，不過顯然眼前這個生命一定要他進行選擇，雖然看上去這個生命並沒有什麽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張義還需要趕回自己的空間裂縫那裏去，同樣沒時間在這裏瞎耗，他想了想，指著鋼鐵座椅，說：“我選你這邊。”

“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現實，很不錯的選擇，好吧，第二個問題，哪裏是天堂，哪裏是地獄，我是問，這個基地之中，你必須回答，天堂是哪一邊，地獄又是哪一邊？”

芙蘭已經關閉了磁能監測器，走到了張義的身後，驟然看見眼前的駭人情景，她也忍不住頓了一頓，聽見人類形象的發問，她正要想當然的回答，但是被張義一把拉住。

張義在遠古地球上看過太多這樣的問題，看上去謎麵就在眼前，但是謎底卻暗藏殺機。

他盯著人類形象，說：“我需要一個標準，每種標準決定著不同的答案。”

人類形象停頓了一會兒，像是笑了起來，它回答：“你們是來尋找維羅妮卡，那麽，就用維羅妮卡的標準來作為我這個問題的標準。”

芙蘭愣了一下，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們，維羅妮卡到底是誰？”

“是啊，人類，你們隻有知道維羅妮卡是誰，才能找到它的標準，然後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