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並沒有因為厄裏斯這樣微微的譏諷而有什麽特別的表現，當初從虛無空間中回到數據空間時，他就已經明白，每個半神的靈魂能力都是不同的。

如果張義能夠成為半神，他的靈魂能力能夠讓他的自我恢複能力進一步提高，甚至斷肢再生對張義來說，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至於到了神階或者更高能力有什麽提升，就不是現在張義所能看見的了。

相對於張義，芙蘭背上的雙翅顯然也是靈魂能力的一種外在體現，無論這雙翅膀是誰賦予給芙蘭的，但是在靈魂之火被點燃後，芙蘭能夠依然保存這雙翅膀，而不是在基因純化過程中失去這些外在表現，隻能說明，芙蘭的靈魂能力接受這雙翅膀，並且將能力賦予在這雙翅膀之上。

厄裏斯說的沒錯，如果在進入半神的過程中，沒有的肢體一定不會額外多出，沒有翅膀就說明靈魂之火不接受擁有翅膀這個現實，那麽如果踏入神階一定要自己長出翅膀，最終的結果隻能是靈魂與身體相互之間排斥，最終直接在神階上自我崩散。

不可貪婪，這是靈魂的戒律，同樣也是柳夕顏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張義扭頭笑了笑，再次提升自己的速度，黑色裝甲的發動機已經產生了過載聲響，繼續這樣高速運轉下去，很可能產生一次巨大的爆炸，但是張義並不在乎。

“人類，你必須降低發動機轉數，這不是一次有去無回的戰鬥，不要過度耗費發動機壽命，你必須要有足夠的速度從遺跡中返回到你的空間裂縫那裏。”

聽著厄裏斯的警告，張義微微一笑，回答：“速度，喔噢，不要擔心，我有辦法。”

說完，他的身體驟然消失，隨後，帶著裝甲出現在數百米外的隧道深處，他笑了起來，說：“你瞧，雖然很痛，但是比空間跨域更為有效不是嗎？隻要刷新自己的時空坐標，隨時都能忽視空間限製，這可是我向你們虛擬生命們學習的方法，隻不過你們必須要有確定已知的坐標，而我們不同，隻需要想的具體就足夠了。”

“你這是在玩火，人類，時空坐標隨時可能會失控，你也隨時可能因為小小的變化而無法找回自己的時空坐標，到時候，你就會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確切的說，你從任何物質，能量世界中消失，除了時間世界中你會不停向著一個坐標回歸外，你將失去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甚至你的存在都會在一刹那被所有的人遺忘。”

張義沒有說話，而是在厄裏斯的說話過程中，再次刷新了自己的時空坐標，這一次衝的更猛，差一點撞上了前麵驟然拐彎的牆壁。

“喔噢，真是危險，如果我的坐標差距一點，會有什麽結果？”

厄裏斯過了半天才回答：“你會陷入這個牆壁，然後和牆壁融為一體，直到這個星球被毀滅，雖然保持著自己的時空坐標，但也僅僅是那樣而已。”

張義微微點頭，終於明白了空間跨越和刷新時空坐標造成類似瞬移之間有什麽差異，這些問題一直困擾他相當長的時間，如果今天不是興之所至，也許到達神階都不會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隨後，他降低了發動機功率，懸浮在空中，等著芙蘭從後麵追上來。

1分鍾後，芙蘭的雙翅聲已經能夠清晰的傳到張義耳朵中，張義扭頭，看著通道盡頭那扇散發微微光線的大門，以及圍繞大門製造的各種神龕，用星球土著語言描繪的封印圖紙。

“大門上有人類文字，好像還有一些數據語言，你能看懂嗎？”

張義低聲說。

“閉嘴，我已經看到了，不要過去太近，我可以使用裝甲上的攝像孔看清，小心一點沒有壞處，我不清楚那個維羅妮卡到底有什麽實力，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維羅妮卡抓住殺死，電腦病毒可不像我們虛擬生命嚴格執行電腦戒律，它們一旦殺死我，並且控製了這個裝甲上的控製核心後，能夠輕易把你幹掉，然後控製著殘破的裝甲離開這裏，這也是我為什麽讓芙蘭也進來的道理，外麵那些戰鬥修女的實力太弱，麵對半神以上級別的戰鬥根本幫不上忙，更重要的是，她們都穿著裝甲，這些裝甲除了成為維羅妮卡逃脫的通道外，毫無用處。”

張義笑了一下，不再打擾厄裏斯觀察門上的文字，而是等著芙蘭跟上來。

“有些文字被遮擋了，芙蘭，你過去把那些東西全部移開，我需要看到所有的文字，還有，張義，現在你必須離開這個裝甲，並且防備任何意外的發生，如果這些數據語言本身就是電腦病毒的話，我想當我讀取完所有的數據語言後，就會立刻陷入中毒狀態。

張義微微點頭，麻利的從裝甲中閃出來，相對於穿了簡單遮身衣物的芙蘭，張義更為簡單，除了短褲，一無所有，倒不是沒有衣服可穿，可是，張義之前準備不是要去抓神靈族的生命，那啥來著嗎，穿的太多多少會影響氣氛不是。

芙蘭低頭看了一眼小張義，很長時間不見，雖然不一定是想念，但是總會有些情不自禁，總之這都是基因惹的禍，和芙蘭自己的想法毫無關係。

裝甲上方，突然投射出了一個厄裏斯的虛影，光著身體，漂浮著飛向大門，與芙蘭擦身而過，投入到那些數據語言之上，過了一會，慢慢變淡，消失。

“這頭生物並不擁有眼睛，因為在它的外圍已經沒有任何需要觀望的東西存在；它亦沒有耳朵，因為外圍沒有任何需要聆聽的事物；外圍沒有任何的氣息，所以它不用呼吸；它沒有任何的器官，因為在它身邊沒有任何東西會被它吸進或由它排泄，所以不需要進行任何消化。”

“在它被生育出來的時候，它的排泄物就安排成為它的食糧，它的行為及其行為之影響都源於它，亦受之於它。”

“造物者構想出這頭能夠自給自足的生物，這比其它缺乏一切東西的生物來得完滿。另外，它不需要向任何對象采取任何防衛的措施，造物者認為沒有必要給予任何獻牲到它的手上。”

“它亦沒有足與腳，它的整體本來就是一種移動的手段。它雖然擁有無上的心靈與智慧，但它對移動的概念卻相當模糊，因為它隻在同一個位置上存在，所以它的移動軌跡有如圓球；可是隨著它本身的局限，它隻能不住地環狀旋轉著。”

“它是萬物的始祖，也是萬物的終結，所有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所有的人類種族都會提到它，並向它進獻供奉，它環繞與世界之外，同時又是世界自己，它被稱為，烏洛波洛斯，或者，耶夢加得，或者，舍沙，或是，女媧。”

剛開始厄裏斯的誦念讓張義半文半白，沒有完全聽懂，但是，當他聽到女媧的名字時，終於嚇了一跳，然後立刻意識到這裏麵的虛擬生命或是電腦病毒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了。

而前麵厄裏斯誦念的那一段，似乎是希臘的什麽哲學家的話，通過靈魂之火檢閱過自己基因碎片的張義有這樣的印象，具體是誰，他又說不清楚。

無論是哲學家也好，神話也好，所有在人類起源中，都脫離不了這個家夥。

數學上的莫比烏斯環，無限大，數字0和8的原型，所有人類神話中都必然存在的生命，最終的仲裁者，無限和有限的最高統一，曼荼羅，煉金術第一元素，怎麽稱呼眼前這個“銜尾蛇”都不為過，它同時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和毀滅者，它不停的吞噬自己的尾巴，但是尾巴又不停的生長出來，整個世界都在它的身體之上，新生世界不停出現然後被毀滅，由此人類產生了輪回的概念，認為世界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吞噬毀滅然後重生的過程。

如果裏麵存在的那個電腦病毒或者虛擬生命的原型真是按照烏洛波洛斯的概念製造的，那麽別說變成一個超神，就算是變成比星神更為可怕的生命也不是不可能。

芙蘭看見張義的態度，微微一愣，問：“怎麽，裏麵的生命非常強大？”

張義沒有回答，而是問厄裏斯：“如果一個病毒不斷的製造出新的虛擬生命，並且不斷的將這種虛擬生命吞噬，這樣一來，會不會出現病毒永遠生存的情況？”

“除非病毒的計算機能量供應允許，而且，如果不斷的製造出新的虛擬生命，那麽製造虛擬生命的前提從哪裏來？那些原始程序編碼，不可能憑空推算或者演化，必須是實際的，存在過的人類基因編碼，維羅妮卡從哪裏來的那麽多原始程序編碼？”

“女媧呢？我是說，如果同時是虛擬生命和電腦病毒呢？兩個都在彼此吞噬，但是始終無法將對手吞噬掉，而這種不斷自我演化的過程，最終讓這兩個生命，如果電腦病毒也能演化出足夠的智力能夠被稱為生命的話，它們兩個會不會最終變成超神？不不不，不要超神，即使是兩個神，都已經超出我們的預估很多了。”

厄裏斯安靜了一會兒，才回應：“除非計算機的計算速度足夠高，而且能夠一直持續不斷的擁有大量能量，但是，有兩個問題，如果虛擬生命和電腦病毒相互吞噬，那麽是誰來控製計算機對地核能量的采集和利用，另外，誰是維羅妮卡？”

張義長長吐了口氣，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眼前的未知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想，上古人類在這個星球上究竟有什麽秘密，或者做了什麽，為什麽會在這個大門上記錄下這些訊息，裏麵究竟是一個生命還是兩個，原來準備好的計劃能不能使用，這些都不是張義所能控製的。

更為關鍵的是，他視網膜上的文字信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顯然，係統也預感到危險，因此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悄離開。

“無論如何，必須進去，蟲族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那些土著們說不定也會有些已經成為基因竊賊，蟲卵會在整個銀河中漂流，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星球上沒有蟲卵降臨，必須盡快解決這些問題。”

芙蘭忽然說，她的聲音在這個空蕩安靜的大廳中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