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副總打來電話,說原因查明了,是運送鋼筋的吊車突然斷電,製動閘失靈,導致鋼筋從高空掉落。

副總請示,對於開吊車的師傅,怎麽處理。

伍仁剛說,“意外事故,不處理。”

副總“哦?”了一聲,語氣裏滿是疑問。

“還有其他人受傷沒有?”

“沒有了。那鋼筋幸好散落麵積較小,絕大部分都落在了攪拌機周圍。”副總小聲地說。

“那看門的王老頭呢?”

“你把他茶喝光了,他當時在門口燒開水。”

“還有其他人嗎?”

“就隻有你一個……”

伍仁剛覺得額頭上有了冷汗,他喝了一口水,“鋼筋有多重?”

“好象是三噸多吧。”副總換了一副口吻,“伍總福大命大,必有後福。”

伍仁剛收了電話,在心裏回想著一根鋼筋的粗細,三噸鋼筋,有多少根?散落的麵積是多大?平均每平方米麵積有多少根鋼筋?尤其是,隻有他一個人……

伍仁剛越想越後怕,披起衣服,開了車庫裏的車,上了高速,抄近道往葉孤山禪退寺趕。

城西高速公路,全長28公裏,8車道,中間綠化帶種植著從東南亞引進的亞熱帶植物,高大挺拔,迎著太陽投下一個個婆娑的剪影。

高速公路上車輛不多,稀稀拉拉綿延著,似乎人人都在享受著愜意的秋陽,隻有伍仁剛,不斷超過一輛輛在他看來慢似蝸牛的小車,對周圍的田野風光,更是無心留念。

葉孤山,近在眼前。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然車輪轉動得比馬蹄快多了,但是對於憂心如焚的伍仁剛來說,車速還是慢了。

好車都留在公司裏,家裏隻有一輛半新舊的寶馬,是伍仁剛最初創辦公司的時候買的,算下來都七八年了。

前麵一輛小車占著超車道,卻慢得似乎動也不動。

伍仁剛連續按著喇叭。

小車有反映了,偏離了超車道,打了緊急停車燈。

伍仁剛一打方向盤,與小車瞬間擦身而過,瞥眼看見小車司機給他打著什麽手勢。

電光火石的交錯,伍仁剛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麽意思。

他收回眼睛盯著前方,後視鏡裏司機居然下了車,站在路中央對著他不斷揮手。

“車壞了?”伍仁剛第一反映。但是人站在高速公路中央,是何等的危險。

伍仁剛從後視鏡裏收回目光,這兩次眼珠轉動,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但是高速行使的寶馬車卻早已飆出了好遠。

路麵上一塊大石頭以山雨欲來城欲傾的姿勢向他的車撲來。似乎就像突然從天而降。

伍仁剛條件反射往右使勁一打方向盤,車子像一條蜿蜒的蛇一樣偏離了原來的車道,但是伍仁剛的經驗卻告訴他車子不可能完全與石頭錯開。

“砰!”隨著身子一震,同時感覺到車子左輪騰空,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咯噔”一下沉下去,擋風玻璃嘩啦一聲碎裂,一顆顆玻璃顆粒閃著鑽石般的光芒向伍仁剛飛來。

伍仁剛眼睛閉上,馬上感覺到冰涼的東西打在臉上,同時再次聽到“砰”一聲響,一個大錘子向他砸來,呼吸為之困難。

腦子裏“喀嚓”一聲脆響。

車還在開,伍仁剛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卻什麽也看不到。麵前一片白茫茫。

安全氣囊被打開了。

眼睛看不見,聽覺就靈敏起來。後麵的馬路傳來幾次急刹車的聲音,憑經驗應該是拉集裝箱的重型貨車。

刹車踩下去沒了作用。

伍仁剛回想著剛才與護欄的距離,計算著與石頭碰撞後偏離的角度,他不停按著喇叭,期望前麵沒有車輛,期望前麵的車輛能及時看清他失控的寶馬。

“嗚——”肯定與一輛車擦身而過。

伍仁剛手心裏出了很多汗,他甚至連方向盤都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