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卻鴉雀無聲了,這廝覺得不對,回頭看去,宋婉言和兩個小丫鬟興奮的向著這裏跑來,身邊圍著一圈仆役,後麵還有馬車跟著,鄧海東頓時驚的站了起來,宋婉言已經衝到了他麵前,女孩兒神情振奮開口就說:“我把嫁妝帶來了。”

一句話說出口,羞的恨不得跳進漳水,急的跺腳:“我是說,聽了鄧公說的,我把首飾什麽的也帶來了,換錢幫你建亭。”賊禿卻在一邊深情款款的勸她:“還是稟報了伯父再說吧,末將堂堂男兒不可幹這等私奔之事……”被惱羞成怒的小貓使出渾身力氣,一下推的居然滾落了河堤,惹的周圍一片尖叫。

半響後兵馬使大人才狼狽的拉著草繩爬了上來,自嘲的一笑:“來日我便是天下無敵,也記得曾被胭脂雌虎打落漳水過。”

宋婉言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看他那副不在意的模樣,膽怯的走來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你真不生氣?”心中卻惶恐不已。鄧海東愛憐的拍拍她的頭灑脫的一笑:“不過玩笑而已,誰還當真笑我?”回頭就對了站在那裏憋笑的平三道:“此橋以後就名別離,此亭便名長駐亭吧,垂柳惜別,長廊回顧,漳水有情,爬的上長提的盡是偷心賊好了,不信以後這裏成不了千對眷侶。”

人群聽的哄堂大笑,人人喝彩說兵馬使大人文武雙全,宋婉言欣喜動情,隻是恢複了嫻靜乖巧的站在他一邊,死死拽著他的衣袖不放手,此亭此堤回廊漳水其中故事一日之內就傳遍了洪城,隻惹的第二日起,施工亭台附近就有多少的年輕男女往返偷窺,日後城內父老一看兒女不在,直奔此處不當場抓到也能當日等的到,等不到的那是飯已經熟了不提。

就在這時分,遠處忽然有幾匹快馬奔至,跑來的是兩名甲等子弟,見到了鄧海東後立即低聲稟報說,楊府有人來了,說是前來拜訪城主,鄧海東一聽就沉下了臉來,楊門還是出手了,不想可知楊門這次來的絕非弱手,並且是打著拜見城主的幌子,此等手段陰柔刺骨,幾乎就和過去杜門那些種種如出一轍。

他再聽說長青他們已經冷著臉圍著了對方來的人,鄧海東心頭的火這才去了一些,宋婉言在一邊聽了之後問道:“你準備怎麽辦?”鄧海東冷冷的一笑,側看他的臉上殺氣隱現,宋婉言急促的道:“小心點。”卻沒有一絲阻攔的意思。

鄧海東點點頭,翻身上了馬揚長而去,宋婉言站在那裏看著這廝模樣,心中不知道他會如何去做,連忙匆匆的招呼了馬車要立即跟去,又令下人立即去稟報自己的兄長和鄧公,這個時候鄧海東卻已經走的遠了,奔馬上疾馳著,他隻是一言不發,心中在盤算著自己的想法。

身後圍著的幾名甲等子們都沉著臉,但心中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樣,無論跟著總教習去幹什麽,他們也都有了譜。

突然的就聽到鄧海東回頭來手一擺:“去我帳中悄悄先拿了雁翎和文山大槍來,我在這裏等著,再回報我詳情。”

幾名甲等子一聽渾身的力氣都提了起來,連連點頭驅馬而去,鄧海東就將戰馬挽著上了路邊的這座山坡,遠遠能看的自己的軍營依舊旌旗招展,回顧來時路,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他搖搖頭一笑而已,不多久後城內也有快馬而來,卻是宋明遠和鄧世平聯袂而來了。

看的鄧海東正站在山坡上和宋婉言並肩說笑著,鄧世平的心才微微放了一些,他急促的問道:“可知道什麽情況?你準備如何去做?”宋明遠也幾乎異口同聲在問。

鄧海東淡淡的一笑:“正命了子弟去取文山和刀槍呢。問清楚詳情了再說吧。”說到最後加了一句:“十有八九今天殺人好了。”

“……”宋明遠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鄧世平隻是在那裏背著手問:“武校你可有把握?”

鄧海東也不答這個問題,隻是看著族公道:“我武尉鄧家既然已經公開和對方做對,已經宣布楊門膽敢進入洪城百裏,那麽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他楊門還來了,不殺人便是損名。”

說完就去和宋明遠道:“明遠兄,等會還請喬裝和我一起入營。”宋明遠隻是皺著眉頭在問:“要我如何做,不過海東,對上楊門此刻是無實在憑據啊。”鄧海東大笑起來:“今日就是去找憑證的,正要你親耳聽到,若是找不到憑證就湊一份好了,多大的鳥事。”

鄧世平想起和明遠以及海東閑聊的時候分析的楊門手段,他微微的笑了起來,或許就該如此才行,而鄧海東已經厲聲喊了起來:“時是亂世,強者為尊,若凡是講究規矩不過是自束手足任人宰割,他楊門暗助杜氏,被我殺的屍橫遍野,已經是挑釁在先結怨在後,還奢望對方就此罷休嗎?不若雷霆一擊,當頭打回去他的萬般手段!”

“依你,依你。”猴爺連忙道,心裏卻冤枉死了,老夫又不曾不讓你殺人,這猢猻吞了天火又忤逆起來了!

宋明遠在一邊,聽到鄧海東這番話也把心頭猶豫盡去了,一向悶損的他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不然以他這等表麵性子能和賊禿這番投緣?何況楊門當時可是站了長房那邊的,不是鄧海東翻盤,自己恐怕年內就要被罷黜回家,一生前程斷送了!

聽到鄧公也點頭了,小妹在一邊更是眼神閃閃,宋明遠也笑了起來:“海東說的在理。”近來他算清了歲數,那廝比自己年幼,來日若能和小妹成就因緣,也是自己之下,所以他現在直呼海東,絕不提那個“兄”字,往日遇到互相鬥嘴,但絕不會動手,而關係卻是越來越親密。

文山甲,大槍雁翎轉眼已經到了,跟來的居然是長青。

急匆匆的來了之後,長青說了詳情,鄧海東在一邊換衣甲,因為旺財不在,幹脆就由了宋婉言和兩隻小貓幫忙,男兒欲去沙場,素手親披戰甲,看的猴爺在如此關頭也心中喜悅。

長青在說,之前楊門打了大旗前來,馬車兩輛,和五名武兵二名武尉,以及一名武校帶領,沿途被遊騎攔下後並沒有冒犯挑釁,隻是老老實實的稟告說是來奉令拜見城主商議事情的。就算隨即赤騎和陷陣精銳盡出,這群人也隻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那裏。

“攔住他們的是乙等子弟?好膽要賞!回去記功。”

“來往客商已經看到,不驅除客行是好事,遮遮掩掩反而當我家怕了。”鄧海東先吩咐完給子弟記功之後說道,看長青等他的吩咐,他又道:“明遠兄馬上和我們一起,跟了馬後藏在其中,我先去看看,聽完廢話立即動手,困了武校,先殺武兵,再滅武尉,最後剁了那廝!”

“好。”長青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馬上就吩咐下去,反正子弟們陣勢已成。

披掛了文山的鄧海東將盔上的紅翎撥動了幾下之後,戴在了頭上,將雁翎扣好,翻身上了戰馬,接過了子弟遞上的大槍,抖了兩個槍花,青芒吐露,他滿意的回頭道:“走吧。”隨即一馬當先,向著軍營緩馳而去,身後猴爺在內,包括換了兵服的宋明遠也跟了上去。

隻有山坡上,宋婉言和兩個丫鬟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他們前去。

軍營之前,官道的右側一隊甲等子的陷陣營正持著大槍腰刀和弓箭,站成偃月陣勢,中間厚兩邊拉薄,延伸出兩列赤騎營的騎兵,虎視眈眈的看著中間的楊門之人,兩列旗就這樣對著,兵馬使的大旗赤騎和陷陣的分旗,以及對麵那孤零零的一杆武校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