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楊府老太爺也知曉了,他窘的老臉通紅,張口罵道:“這鄧世平今年以來如同發了瘋一般,眼看被我杜家壓製,於是抱著宋明遠大腿,宋明遠再無能也是將門子,他居然撕破了臉,老朽又怎麽能下的了手?”

楊府的武尉楊彥正一聲嗤笑,開口說道:“便是沒有宋明遠,你就能如何了鄧家?太爺本不讓我說,我看你還這樣不知道根本,你可知曉我們為何來此?”

杜月陽不解的看著他,想聽後話,楊彥正冷冷的道:“前些天是秋狩日吧,可知道宋明遠去了鄧家?”

“知道,知道,老朽料定就是他們那次去後真正勾上的,據我家下人說,宋家的二小姐也去了,跟著那光頭,據說原來還是個傻子不清不楚……”

厭惡的看著這個老賊頭,楊彥正雖然奉令前來,也一向以家族利益所以針對鄧族,可聽著對麵杜月陽在這年歲,無能對付敵手,居然紅口白牙的背後毀女兒清白,這等的齷齪無恥,他也變色了,拂袖道:“杜公,在下要告訴你,我大唐的天子近臣,虎賁中郎將天刀宋缺可是最疼這個侄女的!”

杜月陽正說的口水飛濺,仿佛心中鬱鬱之氣隨著這放肆口舌,就能泄了一些,聽到這句話,他臉色瞬變。

看到楊彥正不屑之色更濃,杜月陽不免有些被刺激的肝火上冒,他難得的頂撞道:“全城老幼看到那光頭扶著宋婉言,堂而皇之的上午時分入城……”

“該就是這光頭先連殺你一十四名外房好手,又在秋狩之日,摸上山去連斃宋門七名好手,打的宋門長孫宋明允的貼身高手狼狽而逃!”

正在發怒失態的杜月陽再次臉色大變,這次他被這句話驚的頭皮發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瞠目結舌了半天後喊道:“怎麽可能?我查探了,那光頭是鄧世平侄孫,自幼癡傻。”

“你當我家太爺也癡傻?當宋門子弟也癡傻?”楊彥正轟隆一掌拍碎了身邊的幾案,瞪著杜月陽喝問:“你可知道宋明遠加急快馬,封七顆人頭欲到長安,過赤水關時被扣問不得不說出後,如今長安已經哄傳此事,無不恥笑宋門內鬥,好事之徒開始誇耀當年驃騎鄧門開國勇烈上將的武功。”

他站起來向著杜月陽大步走去,走一步說一句,杜月陽麵色越來越白,步步後退,楊彥正怒視著他:“最後逼的宋門太爺重責了長孫,亂棍打死了他的貼身仆從,宋缺也和宋明允之父生平第一次動怒,據說就是為了你剛剛紅口白牙汙蔑清白的宋家小姐,現在你巴結的宋家子幫不了你了!這次若是敗了,那你就等著滅族吧。”

楊彥正看這杜月陽被自己一番話說了之後,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想了更是覺得憋屈,為何家族要自己來這裏走一遭?到了此刻他再也沒有耐心,丟下一個包裹:“服下後可讓上武尉勉力達到初武校的拓跋丹,共計五枚,內有說解,但服後五個時辰必死無疑,你自己考慮。”

杜月陽正在惶恐,聽到拓跋丹這三個字,他驚喜的道:“是那草原霸主柔然王庭拓跋家的密藥?”

“不錯,若不是他們得這價值萬金的丹藥,如何能在百年之前半載就滅了前朝突厥!之後卻又偃旗息鼓十數年之久未曾南下一步。”

楊彥正特地說了這價值萬金四個字,本來赤水楊家的太爺命令他來的時候,並沒有提及金錢一事,在一方雄主心中,區區五萬金算什麽,何況杜家敢不回報嗎?隻是楊彥正看這老狗實在反感,所以當場打臉來了。

但杜月陽本不在意,在聽到連竄消息,再得知杜家上靠已失勢,而武尉鄧家居然有顆橫空出世的凶猛賊禿,他早就心思亂了,聽到楊彥正這麽說,他伸手就抓住了可能是他全族生死存亡關鍵的包裹大聲道:“好,好,沒想到老太爺真的給我弄到了,高門請安坐,老朽這就去準備,再令奉三千金以酬謝各位百裏奔波的恩情。”說完匆匆向外走去。

楊彥正聽的說什麽老太爺真的給他弄到了,心中一愣,他回頭看看身邊五個兄弟麵色也有些驚訝,他隻能壓下心思,想起杜月陽那副模樣,不由的為之不屑,搖搖頭,低聲說道:“真是鼠目寸光之輩!”赤水楊門的一群子弟們都無不頷首讚同,眼中也有著厭惡,倒是好奇起了,什麽光頭能以武尉子弟的身份,也許還不到武尉就能滅了七名將門子,還打的高手狼狽而逃?

難道說武尉鄧家真是深藏不露?

楊彥正隻是示意噤聲,這裏不可多言,一直到了回程,他才和兄弟們分析說:“太爺這次也是驅虎吞狼而已,他杜家得了這等密藥,還是個輸的話,太爺也許就會轉而扶持鄧家了。”一群子弟們聽的心思激蕩:“正是,太爺好手段!到時候請為先鋒,一起幫了鄧門滅了這廝!”

相交接觸無不要看人三分麵相,杜月陽平日養氣之時,有架勢撐著還算舉止豪邁,但今天這樣失措之後,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搬弄口舌,心中齷齪的老狗,看了就是心煩反胃!

楊彥正一歎:“其實太爺也是為家族而為,若是赤水洪城相距千裏,太爺說不定會和武尉鄧家結交一番啊!所以這也算一個轉機吧,可憐這家族之間誰能說的清楚恩怨糾葛,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實力兩個字?能在爭鬥中,打的舍死服了拓跋丹的好手一敗塗地,戰而勝之的話,這樣的武尉門誰家校門敢小覷?何況那武尉鄧還是沒落將門後代!”

“一切還是等族公決定吧。”一名楊家子弟歎道。

楊彥正摸了摸袋中長安錢莊的五萬金的票據,回頭看看那巍峨洪城,揚鞭打下,馬蹄聲急促一群人向著赤水而去。

此刻天已經近黃昏。

城主府內的宋婉言正坐在房內撕扯著麵前的信箋,滿心怨氣的看著落霞,被賊禿偷了心的少女雖然已經淪陷,情根深種,可是回想起自己的主動和在哥哥麵前的慷慨陳詞,不免羞怯之後積累了惱怒,而明明知道那光頭一定會在努力練功,也不過是在一個時辰不到的城郊,可少女心思就如那燃紅的煙霞變幻莫測。

恨起來不得消停一刻。

我扯,扯,扯!宋婉言狠狠的撕扯著那堆砌一邊的熏香信箋,空空白白一頁一頁描金染鳳華麗精致,手邊一隻狼毫筆頭已經亂的如同掃把一樣,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如何發作的。

窗外飄來兩個丫鬟的對話,小昭在說:“小姐今兒怎麽沒去鄧家?”

“你瘋了嗎,昨兒才在那兒的,小姐今天再去的話,還不被人家取笑死了,但海東少爺也真是的,也不來看小姐。”

“他怎麽會來嘛,一定又提了刀在哪裏忙著殺人了。”

“你說的嚇死人。”

“英雄豪傑都是這樣的,小姐不是說他是英雄豪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