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鄧海東說,他藏好後怕身形,看看對方開始分散了,於是他就遠遠繞到後麵摸上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到第六個的時候天也亮了,自己也爬的累了,而那家夥也終於發現了自己了,於是上去殺了那廝後,其餘四個就逼了過來,他再次潛竄繞行,然後幹脆放了把野火,惹的外邊鄧家入林了,這才逼的對方落荒而逃,他追上去又幹掉了最後一個。

聽他說的平淡,還說什麽自己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才再頭臉和身上抹了這些草枝偽裝的,就算現在氣氛緊張宋婉言還是不禁為他的這幅醜態竊笑,光頭聽到笑聲自然是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宋明遠又問道:“你可知道那帶頭的是誰?”

“中年,無須,雙眼狹長,左眉有痣,是好手,他的地點在這裏,該是主殺,所以我從外圍繞行,不然恐怕早被他發現了。”

宋澤聽到這外貌形容,震驚的看著鄧海東,從看到一具屍體開始到最後,他都表情平靜,可是聽到鄧海東這麽形容,他終於開了口:“你肯定?”

“當麵廝殺所見,這刀口就是他砍來留下的,他也沒落好,小腹被我踹了一腳……那白癡是誰啊?被我摸光了手下居然還不知道,真是廢物。”鄧海東晃了下手裏已經缺口的鋼刀,發自內心的評價自己的對手,說的宋澤啞口無言,他看對方神情卻更奇怪了:“說話呀。”

心緒已經在妹妹的安慰下逐漸平靜的宋明遠看著他,從剛剛他的講述中,宋明遠能覺察到鄧海東的過人之處,鄧公誇他出眾的確不是虛言,武技是一個方麵,而他麵臨一場打殺之後依舊能語氣平靜,講述的條理清晰,再落目地上的刻痕,那是鄧海東剛剛用鋼刀劃下的戰場草圖。

鄧海東可不知道,他隻不過習慣性的隨手畫下,便於整理自己思路而已,而在外人看來他卻是一派軍旅作風,小處已顯了將才。

聽他問來人是誰,宋明遠搖搖頭說道:“我大堂兄的貼身族仆,武尉好手。”

鄧海東也不以為然,武尉就武尉吧,這貨代入感太差,又忘記了自己身邊的族公不過是武尉,而他在沒鬥氣的時候就翻了兩個武兵,會了鬥氣就翻了一群武兵再打的一個武尉落荒而逃?那他什麽時候能隨隨便便打的鎮帥呼天搶地呢?

當然了,這話說回來,若不是夜間叢林中,有心算無心的偷襲的話,將門派出的十個人可不是上次的杜家外房子弟水平,公開戰的話鄧海東是必死無疑,而最終不是那把狼煙,天色亮起鄧家要大舉入山的氣勢驚退對方,讓對方沒來得及再和他糾纏的話,對上一個鬥氣湧出的武尉,鄧海東恐怕也難逃死傷的下場。

可是畢竟現在活蹦亂跳的是他,第一次是奇跡,第二次是意外,第三次難道是巧合嗎?

鄧海東該說的說完了,鄧世平還在那裏沉思,他也不便說話,這件事雖然也針對了自己家族,可是說起來還是將門內鬥,自己受到的無妄之災,而宋明遠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到氣氛沉悶,鄧海東不耐煩了,開口道:“你們想什麽呢,這還不簡單。”

“你是何意?”宋明遠抬起頭來問道,鄧世平有心要阻攔,卻又開不了口,而宋婉言也好奇的看向了鄧海東,光頭一臉輕鬆的道:“既然是你大堂兄所為,那你現在就把這些人頭全部砍下,木盒裝了快馬送到長安,請你們父親做主就是,這些弓弩刀具也帶去。”

“少爺,海東少爺說的對。”

第一次聽到宋澤這樣稱呼光頭,宋婉言眼神亂轉,她輕輕推推沉默的哥哥,鄧海東火了:“你還在想什麽呢?別人要殺你了,你還忍了不成?再說這群刺客想嫁禍我武尉鄧家,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不得對城主無禮!”鄧世平喝道,他聽混賬現在嗓音越來越大,態度有些無禮過頭了,連忙站了起來。

宋明遠卻不以為然,他擺擺手:“鄧公無需動怒,海東兄是真性情,真男兒脾氣,我豈能計較,何況今日他還救了我一命。”他說的沒錯,若是亂軍中弓弩暗殺的話,他不會武技恐怕一箭就要了小命了。

聽著鄧海東所言,宋明遠笑道:“海東兄,我豈是在忍。”他解釋之完後,拍了拍鄧海東的肩膀說道:“那些人既然想趕走我,甚至下此毒手,我再避讓也讓你看輕了。宋澤。”

“在。”“即刻快馬去長安,送去人頭弓弩刀具,告知老爺一切詳情。”

“是。”

宋明遠吩咐完了之後,對著鄧公一笑,說道:“還請鄧公近日為我調撥一些好手坐鎮。”

“這?”鄧世平有些猶豫的道。

宋明遠忽然一躬身,慌的鄧世平連忙扶住他,口中喊道:“城主,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不可如此。”

宋明遠緩緩起身,他厲聲道:“鄧公莫非不願助我?”鄧世平一愣,鄧海東開口道:“族公,事情已經至此,豈有退路?”

“好,今日盛情,必有回報。”宋明遠點點頭,宋婉言站在了哥哥身邊,看向了鄧公,鄧世平無奈的一笑,心想海東兒還是太嫩了,這可不是幫宋明遠一人這麽簡單,而是對上了將門的長房子弟啊!但再想想,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可回旋的餘地可言,對方分明已經做事沒了規矩分寸,視武尉鄧家為無物,放肆算計,自己一世逞強臨老卻反而失了虎氣,還不如海東兒豪氣。

想到心中沸騰,鄧世平緩緩的道:“好。”一字千鈞。聽到鄧世平說了一個好字之後,宋明遠繃緊著的心終於徹底的放鬆了下來,開弓再無回頭箭,一回議事堂內,鄧世平就調撥了五名武尉子弟這段時間前往城主府入駐。

聽了鄧世平的手筆,宋澤這樣將門出身的老人也不免為之咋舌。

宋明遠不修武技,所以體會還不是很深,他幾番想開口要鄧海東卻又開不了口,心想鄧公寧可讓長青長遠出麵大概也不會讓那小子出麵吧。

識得那光頭以來,就見他連番的手段翻雲覆雨,今日甚至能打的武尉好手狼狽而逃,回想自己看到的一切,有些偏信命理的宋明遠覺得,這鄧海東就是一員福將,而且今日鄧海東隨口一句,說他過去不能修煉鬥氣時候也見多了冷嘲熱諷,這更讓宋明遠對他有了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這個時候光頭卻已經跑到了後麵,分撥給他的甲等房內,正忙著清洗滿頭草汁和一臉叢林紋。一群下人正在那裏閑聊今天聽到的事情,忽然見到一個滿臉花紋的光頭風一樣的衝了過來,都被這廝嚇了一跳,然後才想起了這不就是那個殺人放火傻少爺嗎?

聽到他在屋內連聲咆哮著要水洗漱,幾名上房下人連忙為他忙碌,半響後鄧海東清清爽爽正在穿衣,外邊有人報說城主找他,鄧海東納悶著,還是急急忙忙的胡亂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後,連忙走去把宋明遠迎了進來,至於那一身獵裝,眼神挑釁的宋婉言他就直接無視了,跟著兄長的宋婉言看他的視線甚至沒在自己身上停上半刻,自然又恨的牙癢。

倒是硬著頭皮一起前來的兩個小丫鬟,現在看“梳洗打扮”之後的鄧海東,言談有禮,落落大方,眉清目秀的模樣,這眉頭稍微舒緩開了一點,鄧海東看到這對雙胞胎姐妹,好奇之下視線停了一瞬,對上他那雙銳氣十足的眼睛,一對小姐妹慌忙彎腰欠身,小臉都紅了。

而那些下人看到城主居然親自來拜訪自己現在的主子,無不挺直了腰杆,站了那裏精神抖擻,遠處其他甲等房的下人們都眼熱的看著,當時笑這群人是歹命,沒想到現在那傻少爺卻當真一飛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