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悍妃出逃(終)

夜凝夕愕然看了看太皇太後心急如焚的模樣,她不是暈眩嗎?怎麽突然比誰都謹慎精神?

“你是故意把我和名滄月引開的?”夜凝夕不可思義地看著她試探問道。

太皇太後踉蹌倒退一步,蘇麽麽忙上來攙扶著她。

夜凝夕顧不得多想忙問:“你可知道他們會在哪裏處決大將軍他們?”

太皇太後擰了擰眉頭,遲疑了一下說:“東郊密林,蘭謹年藏火藥的地方。”

夜凝夕猛然揚起眼眸,心頭咯噔撅起一陣怯慌,她迫不急待奪過一匹馬疾奔而去。

太皇太後追了一步著急大喊:“凝夕!小心啊!”

夜凝夕馬不停蹄往東郊密林趕去,所有的迷團湧上心頭,這一刻,終於真相大白了,所有的迷團都打開。

“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籲!”受驚的馬前蹄仰起,頓時將馬背上的夜凝夕拋了下來。

“啊!”夜凝夕摔到地上滾了幾圈,她慌忙爬起來驟眼看去,受驚的馬早已繞蹄遠去,地麵似乎還在劇烈搖搖,一股灰黑的濃煙湧上天際。

“不要……”夜凝夕喃喃低念了聲,忙爬起來向冒著火光的方向跑去。

“咳咳……”夜凝夕腦袋空白地跑進囂煙彌漫的密林。

泥土翻地而起,大樹橫空倒下,或是殘肢,或是血肉模糊的屍體半掩埋在土裏,或吊掛在枝上。除了濃烈的硝煙味,就是令人發寒血腥味。頃刻間,所有的生命化作一地血肉。

“名——滄——月!”夜凝夕站在殘餘的火光中竭嘶底裏大喊,“菱青!尚玉東!名俊熙!名滄月!應我一聲!”

“應我一聲!”夜凝夕不管多想,一邊大喊一邊沿著殘林奔跑,“名滄月!菱青!尚……”

“小姐!”右邊突然傳來尚玉東的吆喝聲。

夜凝夕猛然扭頭看去,緊懸著心,連撲帶滾跑去。

過被炸荒的林子,在塌倒的石橋邊終於見到平安無事的尚玉東和菱青,地上還躺著昏迷的蘭謹年。

夜凝夕又似哭又似笑抹了抹眼角說:“擔心死我了,我還怕你們真的被淩遲處死了。”

尚玉東撓撓頭,還是心有餘悸地指了指地上的蘭謹年說:“他好像知道會發生爆炸一樣,發了瘋地往這邊跑,我和菱青追得緊,才保住性命。才剛把他製服,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菱青擰緊眉頭納悶低念:“怎麽會突然炸響了呢?其他人豈不都……”

夜凝夕忽感背後一涼,嗓子眼又一下子提到了喉嚨上,她頓了頓輕聲試探問道:“名滄月呢?”

“王爺追著恒王去了。”菱青連忙回答,“比我們跑得更遠,應該不在爆炸區域內。”

懸崖邊

名滄月一手攀著峭壁一手緊抓著名俊熙的手,他一直追趕名俊熙,到這裏的時候,一陣轟炸聲搖動地板了,名俊熙失足掉下險穀,幸虧被名滄月抓住了。

“放開我,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裏的!”名俊熙擰緊眉頭不悅叱喝,“我不要你假惺惺,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放手!”

“你再動一下,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名滄月低念了聲又咬緊牙關頓了頓,他又忽地勾起一抹淺笑抱歉低念,“對不起,我隻以為自己是兄長,關心你是理所當然的,保護你也是理所當然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傷害到你。”

“所以呢?”名俊熙哽咽了一下,垂下眼眸看向幽深的穀底冷笑說,“你現在要以死來證明,你對我的好都是出於真心的嗎?”

“我沒準備要死,我還要活著回去。”名滄月不緊不慢低念,“帶著你活著回去。”

“可我早不想活了。”名俊熙冷冷低笑說,“你知道我活著有多痛苦嗎?你不知道,像你這個什麽都擁有的人,怎麽會明白我的痛苦?”

“那你懂我的痛苦嗎?”名滄月淡若反問,名俊熙愣愣揚起眼眸看去,名滄月垂下眼眸來說,“我同時被兩個兄弟背叛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然而,卻是最糟糕的,我本來有兩個要好的兄弟,一夕間卻化為灰煙,你懂我的苦嗎?你說我什麽都有,我有什麽呢?這些還不是你們給的?”

名俊熙別過臉去沒有說話,名滄月抓在岩石上的手頓時滑了一下,兩人差點沒掉了下去。

名俊熙臉忙仰起頭急切說:“快鬆手呀!你還真的想摔死嗎?你忘了還有夜凝夕嗎?你死了,誰照顧她?她就一股腦子,不知道厲害隻知道真相,她是個大笨蛋!”

“罵我的時候,還中氣十足,看來摔不死你。”夜凝夕突然從懸崖邊上探出頭來。

名滄月頓時喜出望外看向她,激動間,手一鬆,差點沒摔了下去。幸虧夜凝夕咬緊牙根抓住了,還有尚玉東補上。

名俊熙心髒無力顫跳一下,忙把另一隻手也抓在名滄月的手上不爽責備:“又說活著回去!你別見了牡丹,就想當風流鬼!”

夜凝夕他們好不容易才把掉在懸崖的兩人拉上來,五人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尚玉東抹著汗笑笑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名俊熙看著蔚藍的天空黯然低念:“你們不該救我的,我是一個該死的人。”

“我們沒有救你,是你自己爬上來的。”夜凝夕冷不凡說,名俊熙頓時氣急敗壞翻身起來怒盯著她,夜凝夕毫不妥協反問,“你敢說不是自己爬上來的?”

名俊熙陰下微微**的眉頭狠盯著她,名滄月隨即把手搭在名俊熙的肩膀說:“五弟,你是拗不過她的,還是認輸了吧。”

名俊熙扭頭看了看名滄月,眼眸裏流過一襲複雜的銀光,他正欲開口說話,太皇太後就帶著人趕來了,名俊熙的眸色瞬間陰冷下來。

名滄月連忙迎上去問道:“皇姥姥,這邊危險,你怎麽過來呢?”

太皇太後還沒說話,名俊熙忽地冷冷低笑說:“還不是關心你的緣故,若今日你沒到這來,她怎麽會稀罕到這邊來。”

蘇嬤嬤厲聲責備:“恒王,豈可這樣跟太皇太後說話!”

“嗬!本王乃將死之人,沒有什麽不敢的。”名俊熙站起來雙手覆在身後,再傲慢地睨向太皇太後若有意味說道,“太皇太後不是早就恨不得殺了我這個不爭氣的皇孫?不,我有什麽資格成皇孫,在她眼中,我壓根什麽都不是。”

名滄月剛要發話,太皇太後忙揚起手說:“你的確不爭氣,聯合外姓人謀反,這種事你竟然也做得出來,你還有什麽資格作為名家子孫?”

“我這還不是為了讓你狠狠記住我嗎?”名俊熙話語一出,太皇太後霎時愣住了,名俊熙含著淚光別過臉去說,“若沒有這件事,你還會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我?”

太皇太後頓了頓反問道:“你既然在乎哀家的目光,又為何不肯跟哀家親近?”

“是你眼裏沒有我。”名俊熙紅著眼圈哽咽低念,“小時候,我住在壽寧宮,你連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你喜歡醒獅,故意學給你看,你卻不屑一顧,你眼裏除了名滄月就是皇帝,我怎麽親近你?”

“在你眼裏,我隻是一個多餘的!所以我要毀了你的名滄月!毀了你的名逸祳!”名俊熙竭斯底裏咆哮一聲轉身就跑。

“哎……”夜凝夕喊了聲連忙追上。

名俊熙發了瘋似的一個勁往林子裏跑,“啊……”他一腳踩到攔倒的樹幹一頭栽倒在地上,滾了幾圈,猛地撞上了地上的大石。

“名俊熙!”追上來的夜凝夕驚喊了聲,連忙撲跪過去扶起他,她把手一摸,才知道他的側腦滿是鮮血。名滄月他們扶著太皇太後隨後趕上來。

“夜凝夕……”名俊熙揚起眼眸喃喃低念了聲,他把手輕撫在她的臉上懇切低念,“我真的沒有害你,不是我把你扔進蛇窩的。”

“我知道……”夜凝夕急切說道,“你流了很多血,我們馬上去找大夫!”

“不……”名俊熙握住她的手心艱難低念,“凝夕……我真的想過,放棄仇恨,帶你離開……可是……我造孽太深了,已經配不起你。”

夜凝夕急了一下又忙轉向菱青叫喊:“菱青,快去找止血的草藥來!”

“不必了,”名俊熙伸起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淚花,輕扯嘴角滿足地笑了笑說,“能死在你懷裏,我已經心滿意足,我知道……你是唯一一個關心我的人,你的眼裏有我的。”

“恒王你誤會了!”蘇嬤嬤湊過來連忙說道,“太皇太後並沒有不在乎了,她是太在乎你了,才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太皇太後拭了拭淚沒有說話,蘇嬤嬤緊接著說:“當年,袁淑妃仙逝,主子把你抱到壽寧宮撫養,可你一直悶悶不樂,不肯跟別人說話,主子怕你勾起傷心事,所以讓你一個人待著,可每一夜主子都在床頭陪著你,你怎麽就不知道呢?”

名俊熙慢慢轉過眼眸看去,太皇太後慢慢蹲下來伸手過去輕撫他的臉卻說不上話來。

蘇嬤嬤連忙說道:“你不知道,主子是因為你才喜歡看醒獅的,當年你學著舞獅,主子不是不喜歡,隻是先皇正好駕崩,若被人看見你在嬉戲,你肯定會受罰的,所以主子才讓你別玩了。後來你出宮了,再也不肯到壽寧宮去,主子有多傷心,你怎麽不知道?”

名俊熙兩股熱淚頓時溢留下來,緊看著太皇太後卻說不上話來。

“是哀家不好……”太皇太後含淚低念,“哀家一直以為你不喜歡跟我親近,所以……也不敢再打擾你了……哀家不知道……”

“皇姥姥……”名俊熙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他鼓著雙眼繼而難受地**一下,“我錯了……”留下三個字,他就閉上眼睛側過頭去。

“名俊熙\五弟\俊熙\恒王!”眾人慌忙大喊一聲。

皇宮

名逸祳撐著額頭無力地坐在龍椅上,太皇太後坐在側下的鳳椅上,清冷的大殿隻站著夜凝夕和名滄月。

沉默了良久,名滄月才打破靜寂問道:“為什麽要犧牲那麽多人?獄卒,官兵,還有……你到底在隱瞞些什麽?”

“他不是在隱瞞著些什麽,他隻是想保住一個人的聲譽。”夜凝夕若有意味說,名滄月扭頭看向她,她的目光卻落到太皇太後的身上說,“真正的凶手是……太皇太後!”

名滄月愕然愣了一下,名逸祳旋即揚起厲目正要發話,太皇太後不緊不慢揚起手說:“由得她說罷,哀家喜歡聽她說。”

名滄月黯然低下頭去,發生剛才的事情,他若摸猜出這件事跟太皇太後有關,但自己還不敢有這麽膽大的揣測,應該說,自己還希望會是這樣的。

“太皇太後之所以把我和瑞王喚到壽寧宮,為的就是掩飾蘭詩虹的死與她有關……”夜凝夕頓了頓再緊看著太皇太後沈靜的臉說,“當我跟名滄月在嬉戲的時候,正是蘭詩虹在壽寧宮後院命喪的時候。”

名滄月下意識仰起頭側過身去,太皇太後微笑問道:“因為哀家今天把你們引開,所以你有這樣的猜想?”

夜凝夕淡若搖搖頭說:“我有證據的,那日我見到六個嬤嬤從後院的一間房出來,那時候我沒有懷疑。直到昨晚,我看到她們出來的房間點滿了蠟燭香火,房間的中央還放了一張椅子,這,應該就是蘭詩虹死去的地方吧?”

太皇太後不緊不慢說:“這還是你的揣測。”

夜凝夕隨即摸出那個同心結了,名逸祳的目光驟變,夜凝夕暗地看了一眼名逸祳再揚起手中的同心結說:“這是我在壽寧宮,也就是那間置滿蠟燭香火的房間外麵撿到的,上麵寫著兩個字,雨朗。”

夜凝夕頓了頓再看向名逸祳說:“雨朗,雨虹和逸朗,指的應該就是蘭詩虹跟陛下。陛下,蘭大千金腹中的胎兒,可是龍種?”

名逸祳握了握拳頭沒有說話,名滄月低下眼眸睨向她小聲低念:“凝夕,罷了。”

夜凝夕仍舊一臉沈靜說:“陛下為何突然讓恒王認罪,還要他就我爹爹遇上蘭大千金的事情假裝把罪名推到我爹爹身上?為的就是掩飾,你跟他在瓊玉橋曾見過麵,你想轉移我們的視線,可偏偏這就是最大的破綻。陛下,你最不應該就是讓恒王承擔罪名,這正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名逸祳淺淡笑了笑說:“他本有謀反之心,本該死罪,再多一條罪名,對他也沒有任何損失。所以朕要挾他,要麽演出戲,要麽朕殺了你,免得你查出不該查東西。”

他又垂下眼眸看向夜凝夕說:“你看到五弟跟顧斯艿爭執的那一幕,正是他勸服顧斯艿跟他一起演戲,顧斯艿深愛著他,自然不願意。五弟騙她,隻要這樣做,朕就會保住他的性命,所以,最後她相信了。”

名逸祳又搖搖頭感歎說:“他們跟蘭詩佟之間本來就鬥得如火如荼,朕隻是利用他們這個小插曲來掩飾,沒想到卻越描越糟糕。”

顧斯艿因為名俊熙的緣故恨透了夜凝夕,她所有的計劃也是衝著她而來,但是,她還要報複蘭詩佟。雖然她恨顧家的人,但血濃於水,這筆血債,他們蘭家的人必須要還!

所以,她選擇對蘭詩佟下手,她又早把媚藥悄悄放到了夜令楠的衣服裏麵,東窗事發,她可以說是夜凝夕指使夜令楠下藥的,再將蘭詩佟要陷害夜凝夕的計劃說出來。

這樣,不管是蘭詩佟抑或夜凝夕,都逃不掉。

至於名俊熙為什麽服藥,當然是為了報複蘭詩佟傷害夜凝夕,他要她身敗名裂!如果不是多了一個意外,他的目的絕對不是這麽一點點,蘭詩佟絕對會死得很慘。

“所以你狠心毒死他們?”名滄月不可思議問道,“昨天你對我說的,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會留住五弟的命,轉眼用劫獄的辦法,不惜犧牲十幾條人命,也要保住這個秘密?”

名逸祳沉默不語,名滄月又轉向太皇太後責問:“皇姥姥,你也這麽狠心?蘭詩虹腹中懷有你的曾孫呢?為何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

太皇太後紅著眼圈別過臉去沒有說話,夜凝夕緊接著問:“皇姥姥既然疼惜恒王,如果背後的秘密隻是皇姥姥派嬤嬤殺死蘭大千金,根本不需要出現劫獄這一幕,陛下完全可以遵守對瑞王的承諾,除非這中間還多了一個人。一個妒忌蘭詩虹,但又影響著這場政變的人。”

名逸祳興趣盎然問道:“何人?”

“後宮之中的,當數皇後。”夜凝夕不緊不慢說,“前朝之上,便是皇後的堂哥,應宇軒,他是蘭謹年最大的心腹,這次肅查,他完全沒有受到牽連,事實可見一斑。”

名逸祳笑得淒涼輕冷說:“夜凝夕,你真的好聰明。”

夜凝夕搖搖頭說:“不是我聰明,這些都是你們潛意識留下的破綻提醒我的。”

名逸祳沉沉吸了一口氣說:“局勢早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的地步,從應宇軒那得知,蘭謹年已經部署了軍隊,準備隨時攻破皇宮。即使朕手裏拿著他謀反的罪證,那也形同一堆廢紙。除了滄月的禁衛軍,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蘭謹年的手上,朕隻能孤注一擲。”

“皇後再三要求除去蘭詩虹,否則,應宇軒不會策反蘭謹年的人。”名逸祳仰起頭黯然歎息,“對付應宇軒容易,對付蘭謹年難啊。這是一場硬戰。”

名逸祳的目光又落到名滄月身上說:“滄月,朕知道你宅心仁厚,你斷斷不會因為達到目的而犧牲無辜的人,所以,這件事才瞞著你,不讓你參與。”

月夜朦朧,夜凝夕和名逸祳並肩走在瓊玉橋上,沉默了良久,名逸祳才輕聲問道:“知道朕為什麽把你留下來嗎?”

“不知道。”夜凝夕淡若笑說。

“你還有疑問?”名逸祳試探問道。

夜凝夕沉默了一陣子說:“陛下跟閔婉……也是那種關係?”名逸祳淺笑不語,夜凝夕會意說,“敢在陛下麵前這麽囂張,必定是受了陛下的恩惠。她是蘭謹年的通房丫鬟,的確有她的可用之處。”

閔婉是蘭謹年所殺的,蘭謹年痛恨她“背夫偷漢”,而且還讓她最心疼的女兒死了。所以他一極其殘忍的方法報複她。

“看不起朕?”名逸祳苦澀笑問。

“我不是帝皇,但我知道帝皇有自己的無奈。”夜凝夕扭頭看了看他手裏緊拽著同心結試探問道:“陛下,可曾喜歡過蘭大千金?”

名逸祳凝視了手中的同心結好一陣子才輕聲問道:“若朕告訴你,她是朕這生唯一愛過的女人,你相信嗎?”

“信。”夜凝夕簡單地吐了兩個字,沉默了一陣子再接著說,“你掩飾得很好,但我還是看到,當你看見我手裏拿著這同心結的目光——痛惜、責備、悔恨。”

“這是朕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名逸祳忽地勾起一抹苦澀錢笑說,“她好喜歡,一直帶在身上,直到死那一刻。可惜,她卻錯付了一生。”

夜凝夕哽咽了一下沒有說話,名逸祳凝視著同心結像看著蘭詩虹的臉說:“她刁蠻任性,不可一世,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個趾高氣揚的千金小姐。可是,她對朕……”

名逸祳眼角泛起淚光,哽咽的喉嚨差點說不上聲來:“她懂朕的心,她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朕了。朕卻沒什麽能給她的,最後還無情地奪走了她的性命。帝本無情。”

夜凝夕鼻子微酸輕聲道:“陛下若真無情,就不會為她流淚,她若在天有靈,一定會原諒你的。”

名逸祳扭頭看向她鄭重說道:“朕把你留下來,就是想親自代她謝謝你,謝謝讓她明明白白地走,讓她的冤屈得以痛鳴。”

“嗯。”夜凝夕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說,“我知道了,她也知道了!”

“噗……”名逸祳突然吐了一口血單膝跪倒在地。

“陛下!”夜凝夕驚喊一聲忙攙扶著他急切問道,“你怎麽呢?”

她又張望了一下正想叫人,名逸祳摁住她的手苦澀笑說:“這是心病,好不了的了。朕負了她,亦負了自己。奈何江山基業難守,太子尚小,朕必須為他除去前路的荊棘。現在心願已了,朕可以放心去找她賠罪了。”

“說什麽傻話呢?”夜凝夕急切說道,“太子還小,難擔大任,你怎麽可以就這樣離他而去?難道你還要他跟你一樣嗎?你承受過的苦,還要讓你的兒子嚐一次,這次為有多刻骨銘心,你難道還不清楚?現在犧牲了那麽多人命,難不成就換來陛下駕崩?江山搖蕩?”

“夜凝夕……”名逸祳抹了抹嘴角的血苦澀笑說,“你恐嚇朕?”

自此過後,名逸祳的身體每況愈下,他把軍權交給名滄月讓他物色合適的人交付,並任命他為護國公,一旦皇帝駕崩,便由他輔助太子登基,太子未成年之前,由他監國。

另外,還禦賜了一把上打昏君下斬佞臣的尚方寶劍給夜凝夕,讓她放心大膽地為無辜的人洗刷冤屈。

“咳咳……”名逸祳難受地咳了幾聲。

名滄月扶著他到亭子裏坐下微笑說:“皇兄,你的臉色越來越好了,再過些日子就康複了?”

“朕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名逸祳苦澀道了句,又看了看天邊說,“帝皇是不該有愛的,否則也不會落得朕這個下場。詩虹她一定在埋怨朕,否則,她也不會遲遲不肯來接朕。”

“皇兄盡說些泄氣的話。”名滄月白了他一眼再給他倒了一杯茶說,“皇姥姥為了這事,一直留在廟裏清修,再過些日子就入冬了,我們得商量一下……”

這時一名太監進步走來說:“陛下,瑞王,瑞王妃有一封急信交給瑞王。”

“交給我?”名滄月迷惑接過信低念,“進宮之前才見過麵,怎麽寫信來呢?難道出事呢?”

名滄月打開信看了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名逸祳擰緊眉頭試探問道:“如何?真的出事呢?”

“她離家出走了!”名滄月心急如焚低念了聲,又忿忿更正,“不!她夾帶私逃!”

名逸祳忙奪過她的信看了看。

——滄月,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都城了,不用擔心我,陛下給我的一萬兩,除了打發給我們夜府和尚府的下人外,還置了一輛可靠的馬車,保證可以走南闖北。還有你給我的兩萬兩足夠我清清淡淡地過完這輩子。勿念,夜凝夕。

名逸祳愕然揚起眼眸看向名滄月說:“這人精好狡詐,騙了朕的一萬兩原來是為了逃跑,還騙了朕的尚方寶劍!膽子實在太大了!”

“皇兄!”名滄月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說,“重點是她跑了!她敢跑!昨晚還信誓旦旦說跟我生孩子,還沒成事就敢跑!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追來!”

“嗬嗬……”名逸祳頓時眉飛色舞幸災樂禍笑說,“趕緊去追!朕把軍隊都撥給你了,務必把她截給回來,斷斷不能讓她囂張!滄月,你若能把這人精截回來,朕私人多給你們一萬兩,給你們未出生的孩子買玩具!”

“一言為定!你準好荷包,到時候別賴賬!”名滄月的聲音還在,人卻遠去了。

離宮之後,名滄月集合十路人馬,一路到夜府搜索,一路到尚府搜索,其餘八路分八麵追擊。

結果,夜府和尚府早就人去樓空了,名滄月帶著人沒日沒夜地在城裏城外搜索了兩天兩夜,仍舊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袁立陽騎馬走在名滄月身邊一副節哀順變的樣子輕聲低念:“王爺,王妃那麽聰明,還有尚玉東和菱青那兩個狡猾的家夥在身邊挑唆,他們一定跑遠了,我們再追下去也是徒勞。”

一臉憔悴的名滄月陰下眼眸狠狠盯了他一眼,袁立陽忙別過臉去笑笑說:“當然,王妃再聰明也絕對比不上王爺的百萬雄師,屬下就不相信,王妃能躲開全國搜捕。”

“罷了,本王出來的時候還沒跟太妃說一聲,還是先回去跟她知會一聲,然後繼續尋找。”名滄月垂頭喪氣低念了聲,又在心裏狠狠默念,“夜凝夕,盡管你逃到天腳底下,本王也決不饒你,你是我的!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是!”

名滄月抱著盔甲無精打采回到王府,臉上長滿了胡子,眼睛布滿血絲,驟眼一看,似乎蒼老了十歲。如果此時是夜晚,又有月亮的話,正是他名字的寫照,滄月。

“快點,王爺喜歡的菜肴都準備了嗎?這兩天應該就辦事回來了。”

這聲音是……夜凝夕!

名滄月愕然仰頭看去,太妃正巧從側邊抄手回廊走來說:“滄月,凝夕說得沒錯,你真的今天回來了!”

太妃又快步迎上去撫了撫他憔悴的臉疼惜低念:“皇上給你了什麽任務?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名滄月說不上話來,光揚起手指向前廳的方向,這會夜凝夕正巧從裏麵跑出來了,名滄月愕然瞪大眼睛,跟在後麵的袁立陽也是猛地吃了一驚。

夜凝夕頓時揚起嘴角,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名滄月已經像一股旋風撲了過去將她壓倒在牆上,夜凝夕抵住他的肩膀冷冷低念:“你……回來了。”

名滄月垂下眼怨毒的森眸,狠盯著她冷聲低念“你不是夾帶私逃了嗎?”

“我……”夜凝夕側過臉去再看了他一眼苦巴巴說,“我是準備走的,隻是到了城門口,突然又想念你了,所以決定不走了。”

她再小心翼翼挑起眼眸,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試探問道:“怎麽?你不希望我留在這裏?那我走好了。”

“夜凝夕……”名滄月沉沉低念了聲,再頓時揚起厲目掐住她的脖子淩厲叱喝,“我掐死你!”

“咳咳……死了!”夜凝夕拍打他的肩膀不爽說道,“名滄月你這混蛋……”

“滄月……”太妃頓時大吃一驚。

袁立陽也跟著吃了一口寒氣——糟了,王爺因愛成恨,發飆了!

“你這個狐狸精,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麽過的嗎?”名滄月一手將她箍入懷中,狠狠摟著她的背,幾乎要把她悶死在自己懷裏責備,“玩什麽不好,偏要玩這個!我的心差點碎了,你知道嗎?”

夜凝夕忙捂住他的嘴說:“噓……別大聲嚷嚷,太妃以為你接任務去了,你可別把我抖出來,否則,我又要受罰了。”

“你就該罰!”名滄月盯著她一字一頓咆哮。

夜凝夕陰下眼眸盯了他一眼,又忙捂住鼻子說:“名滄月,你的嘴巴好臭。”

“你還敢嫌我口臭!”名滄月氣急敗壞反駁,“是誰害我兩天兩日沒有睡覺漱口的,你敢嫌我臭,我就臭死你!”名滄月說罷去吻她。

“啊……”夜凝夕喊了聲轉身就跑。

“還敢跑!追到你就死定了!”名滄月厲喝一聲連忙追過去。

“……”太妃和袁立陽還有另外兩個丫鬟禁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徹底被忽略了!

太妃又忙轉向袁立陽問:“王爺到底執行什麽任務,竟然弄得這麽狼狽?”

“呃……”袁立陽聽她的語氣就知道,他們被夜凝夕徹底耍了,他輕扯嘴角笑了笑說,“機密,很危險,但很成功。王爺發誓,死裏逃生之後,一定讓太妃享受弄孫之樂,所以,跟王妃忙和去了。”

“這個好!”太妃喜不自禁笑說。

另一邊

“往哪跑!”名滄月捉到夜凝夕一個勁往她躲避的唇吻下去。

“嗯……”夜凝夕捂住他的臉不爽說道,“放手啦,你的嘴巴臭死了,須根又紮手,不準貼下來!”

名滄月瞪了她一眼淩厲叫喊:“那還不趕緊給我打水洗臉,刮胡子!”

夜凝夕揚起厲目盯了他一眼冷聲問道:“你在吼我?”

名滄月堅持了一陣子,又忽地一臉討好微笑說:“凝夕,給為夫打水洗臉,刮胡子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夜凝夕得意地哼了一聲,名滄月又冷不防貼下臉來用須根刺她的臉,夜凝夕擰了擰頭不爽責備,“名滄月你好討厭!痛死了!”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放肆!”名滄月忙把她橫抱起來歡喜笑說,“女人果然是禍水,你這禍水,隻能禍害我知道嗎?”

夜凝夕摟著他的脖子再輕靠著他的側腦微笑說:“你放心,我已經想好炮製你的辦法。”

入夜

名滄月留在門外謹慎看了一眼再謹慎關上門,然後把桌子推過去抵住門口的位置,確保別人闖不進來。

夜凝夕隨後跑過來詭秘笑說:“窗都封死,蒼蠅也飛不進來!”

名滄月壞壞一笑又忙拉著她的手往內房跑去,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對龍鳳燭,再拿出兩個保護得很小心的龍鳳酒杯。

點了蠟燭,倒了酒,名滄月含情脈脈地舉起酒杯微笑說:“凝夕,今晚是我們遲來的洞房花燭夜,為夫有點緊張。”

夜凝夕挽起他的手交杯一飲而盡,再輕靠在他懷裏揚起羞怯的臉情意綿綿說:“你答應過我的,不準反悔,否則我不跟你好了。還有,溫柔一點,不準再使勁地搓我。”

“哪有這麽多要求的?”名滄月攬緊她的腰再摸出一個同心結來放到她手心說,“喜歡嗎?”

夜凝夕蹩蹙眉心看了看手中特別醜陋的香包同心結,針腳差不說,而且上邊的“百年好合”繡得東倒西歪,這個結更加像是搓成一團。

“這東西……”夜凝夕挑起眼眸問,“路邊買的?多少錢?還長得這麽醜……”

名滄月頓時沉下臉來極度不悅地盯著她,這是他花了無數個夜晚,好不容易才弄出來的,竟然被她變得一文不值!

夜凝夕咧起嘴角笑笑說:“除了我,誰還會喜歡呀?”

夜凝夕親了他一口在環住他的腰笑笑問:“以後每年的今天都給我做一個好不好?”

“一言為定。”名滄月頓時心花怒放,俯下去輕咬她的唇邊呢喃,“隻要你喜歡,每天給你做一個也無所謂,你呢?送什麽給我?”

“把我自己給你,喜歡不?”夜凝夕銀鈴笑說。

“你說了?”名滄月迫不及待抱起她往床邊走去,溫柔將她抱落**。

夜凝夕隨即把一塊指甲大小雕刻精美的小竹片,掛到他的脖子上,繼而雙手箍住他溫聲低念:“這是我的心,記得好好保管,丟了它就等於丟了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誰都丟不得。”名滄月呢喃了聲溫柔吻下去,享受她的美好,粗野的喘息聲灌入她的耳際。

“你終於是我的了!”名滄月狂野喊了聲,迫不及待扔掉自己的外衣,麻利的雙手旋即扒下她的背子。

正要往下的時候,夜凝夕突然警惕揚起眼眸抵住他壓下來的肩膀說:“我怎麽聽到笑聲呢?誰躲在外麵偷看嗎?”

名滄月抱著她警惕掃視了一眼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再看向她笑笑說:“別疑神疑鬼了,這一次絕對沒有人打擾,我們都把門窗關進了,沒事的。”

“真的聽錯了嗎?”夜凝夕迷惑問道。

“……”名滄月迫不及待將她撲到下去。

“嗬嗬……”

床底下突然傳來一個笑聲。

**的兩人頓時一陣毛寒,夜凝夕忙抓過被子再踹了名滄月一腳。

“哪個不通氣的王八蛋!跟本王滾出來!”名滄月狠狠錘了一下床板繼而低頭看去,床底下的名俊熙正好探頭出來。

“啊!”名滄月和名俊熙不約而同心髒無力大喊一聲。

名俊熙急急從床底爬出來,他站起來嘟了嘟嘴,看向**的夜凝夕,繼而一臉委屈指著名滄月說:“夕夕,皇兄好凶惡!他好壞,他欺負熙熙!”

夜凝夕輕扯嘴角沒有說話再踹了名滄月一腳,名滄月有氣無力看了一眼名俊熙,強忍著滿肚子的氣微笑問:“五弟,你怎麽跑床底去呢?”

名俊熙翻了翻白眼繼而一臉傻笑神秘說:“我跟他們捉迷藏,噓!別告訴他們,我躲回去,你們千萬不能告訴他們喔!”

名俊熙說著又往床地鑽去,名滄月一手抓住他的背襟不爽說道:“給我滾出來,今晚這裏不方便,不,這裏以後都不方便,這裏不允許捉迷藏的。即使捉迷藏也是為兄跟夕夕捉。”

名俊熙頓時鼓起厲目,像是小狗一樣蹲在地上,滿帶怨怒地盯著名滄月。

名滄月毫不客氣,仍舊坐在**高居臨下地盯著他。

趁他們兄弟兩敵視的時間,夜凝夕已經整理好衣服了,她正欲下去哄名俊熙,名滄月一手把她摁回去說:“你呆著,我解決。我有殺手鐧!”

名滄月說著走下床然後跑到櫃子邊,拿出一個未經雕琢的竹根,衝著名俊熙揚了揚說:“五弟,你看這是什麽?”

名俊熙邈邈嘴扭頭看去,瞧見他手裏的竹根,名俊熙頓時揚起眉毛二話不說跑了過去,抱著竹根歡歡喜喜走了。

名俊熙上次撞到石頭後沒有死去,但是腦部受到影響,隻剩下十歲小孩的智力,現在住在瑞王府。

但是,他雖然隻有十歲小孩的智力,對竹根的雕琢卻更上一層樓,沒看到竹子他的雙眼就會冒火光,想看到新的生命一樣。

當他雕刻的時候,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認真專注,仿若一個深沉的世外高人,默默專注著自己的事情。

送走名俊熙後,名滄月正要關上門,菱青和尚玉東就來了,他倆一臉憂急說道:“小姐在裏麵嗎?出了大案,楊家的傳世名畫失蹤了。”

名滄月的眼角頓時布滿黑線,隨後一個下人來說:“王爺,剛剛夜尚書派人來傳話,希望王妃明天回娘家一趟,家裏請了道士祈福。”

隨後太妃的貼身侍女也過來了說:“王爺,太妃請王妃過去一趟,有些府上的事情商量。”

名滄月的臉一沉再沉,他頓時揚起鋒寒的厲目,震天動地咆哮一聲:“老子今晚要洞房!統統給我滾!誰敢再踏進這院子半步,殺無赦!誰敢阻礙老子一刻,老子要他斷子絕孫!”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股煙開溜,名滄月不爽地努了努嘴再抹了一把冷汗,這回總算清淨了吧?還有哪個不識好歹的瞎耗子敢撞上來,必定讓他有來無回!

名滄月關緊門再心癢癢地轉回裏麵,坐在**的夜凝夕正笑得東倒西歪,她抱著腹揉了揉笑僵的臉說:“我看今晚都不能成事的了,還是改天找個沒人的山頭吧。”

“今晚就今晚,本王就不相信不能撲到你!”名滄月不爽喊了聲隨即扒了自己的衣服把她撲倒在**飛禽大咬。

“咯咯……”

“有人敲門啊!”夜凝夕還是忍不住嘻哈笑說道。

名滄月可不買賬,一邊剝她的衣服一邊笑說:“管他的,有本事進來坐著慢慢看!我們做我們的,他們愛看就看個夠!”

“名滄月!啊……你混蛋,你壓根就是匹野狼!”

”你就是我的草原!我要在你身上棄酗!";淩亂的衣裳從紗慢裏不斷飛出,暖暖春色在帳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