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困龍之獄

兩人你來我往,不知過了多少招數,直到月上西樓才停下,隨後匆匆食了些飯菜,在靈堂上了些香,焚了些紙錢,二人這才收拾東西準備夜探監獄。

穿上夜行衣,戊林晨準備走,卻叫王帥攔下,王帥背著大刀,吩咐老張頭將王家所有人集合來,他有事情吩咐,不到眨眼功夫,王家老少三十餘人盡數集合在靈堂前,

王帥又命老張頭取來房契,命眾人將家中金銀細軟盡數搬了出來,而後才正襟危坐,手抱大刀,對著一幹人說道:“各位跟隨我父,有些年頭了,今父已去,又兵荒馬亂,我瞧著城中的日子不會長久,大家夥分些錢財各自謀生去吧,老張頭一生伺候我父,這房契就留給他了,若是明天黎明我仍是未回,還勞煩眾人將我父好生安葬,小子在此拜托大家了!”

說完,王帥忽的跪在地上,對著眾多人磕頭道謝,王家這些,多數都是跟著王五闖蕩江湖,重義薄利,見王帥要散盡家財,一時紛紛難以接受,心中也好似如梗在喉,有話難以說出。

王帥如此行事,戊林晨也始料不到,但見他目光堅定,不好出演勸阻,更不好讓眾人接受,現場氣氛頓時尷尬,倒是老張頭先開口說道:“就依少爺吧,眼下世道混亂,明日安了老主子,各位還是自行離去,日後好生活著!”說完,老張頭已老淚縱橫。

王帥再度磕頭,算是答謝眾人為父親後事費心了,隨後才和戊林晨從後院圍牆上翻了出去。

此時,戊林晨心中百感交集,也明白王帥用心良苦,想那監獄大牢,必定是危險重重,若是栽了,後事了無牽掛,想到這裏,戊林晨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向著京城最大的地牢而去。

今夜月光甚是濃鬱,眾星伴月,亮堂的星空十分美麗,隻是一路所見,盡是蕭條,偌大的內城瞧不見半點生機,否則如此星空,心情必是舒暢至極。

地牢不算太遠,不到三更兩人已經到了,戊林晨躲在外圍,瞧得地牢門口居然有看守,急忙拉王王帥拉住,小聲說道:“師叔,這怎的還有人看守,清兵不是早就潰敗了嗎?”

王帥看了幾眼,指著哨樓上飄揚的旗幟說:“清兵是退了,但卻被些盜匪流寇占了,你瞧那旗子,正是義和團標誌!”

戊林晨定眼瞧去,正如王帥所言,果真是義和團餘孽,雖說隻有三五人,但想偷偷進去恐怕不能了,隻能硬闖。

王帥伸手摸了下白亮的刀刃,小聲道:“這地牢年代久遠,其中不知死了多少人,怨氣很重,陰氣更是濃烈,稍後進去若是遇到什麽邪乎的事情,你可不要驚慌!”

說完,王帥一個騰躍,提著大刀,向哨樓看守而去,戊林晨緊隨其後,一陣砍殺之後,那三五哨兵哪是對手,瞬間被撩倒,他二人這才走進地牢,也不知道怎的,才進去,周身就一陣寒意,讓人心頭發麻。

不過奇怪得很,門口雖有人看守,裏麵卻是空蕩蕩的,不曾見到活物,隻是黑漆漆的空間,偶爾會閃爍幾點暗淡的熒光,好似鬼火一般,跳躍幾下有被黑暗吞沒了。

戊林晨雖然膽大,但頭次見這般光景,內心緊張得要命,呼吸間都不敢大意,腳下更是小心翼翼移動,生怕有什麽突然襲來,緊張而又詭異邪乎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

“哐啷”

一聲響動突然傳來,戊林晨驚,向後急走,王帥一邊摸出火折子,一邊說道:“莫怕,不小心踩到東西了!”

“滋”的一聲,火折子亮了,微弱的火光隻能照出王懷的臉,往後三尺卻依舊黑得磣人。

戊林晨向王帥靠了過去,小聲說道:“師叔,那些跳動的螢火是什麽,怎這般嚇人!”

王帥似是見怪不怪了,指著一出微弱跳動的熒光說道:“那就是俗稱的鬼火,這地牢,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有多少孤魂野鬼在遊蕩,哎!”

聽說是鬼火,戊林晨膽子也大了些,鬼火的原理戊林晨十分清楚,不過是人死後屍骨上的白磷自然,傷害不到人。他也拿出火折子點燃,向四周照了照,隻見周圍都是鐵籠,有些籠裏還躺著許多骸骨,待他往地上照去,手裏的火把卻嚇得脫手而落,自己的雙腳正踩在一骸骨上,骸骨黑洞的眼眶裏,一隻老鼠探出腦袋,齜著尖牙盯著他。

王帥手疾眼快,刀光一閃,那隻老鼠吱呀一聲被切成兩半,鮮紅的滋得骸骨紅紅一片,瞧上去如同被生剝了血肉般,好不嚇人。

戊林晨鼻子動了動,濃烈的腥味刺得他有嘔吐的衝動,想不到這鼠血竟味濃如此,可不等他換口氣,地牢裏卻是乒乓之聲四起,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王帥大驚,飛起一腳,將身旁的牢門踹開,並喊道:“快進去,有東西來了!”

來不及多想,戊林晨閃身躲進牢裏,王帥哐啷一聲將牢門關上,之後才鬆了口氣說道:“義和團守在這裏,想必裏麵有什麽東西,莫不是養了他們的聖物!”

哐啷之聲由遠而近,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猛烈,戊林晨剛想問義和團聖物,卻見兩隻拳頭大的綠光急速飄了過來,王帥急忙捂住戊林晨的嘴巴,小聲說道:“蟒蛇來了,別出聲!”

戊林晨緩緩點頭,走廊兩側的鐵牢被撞得嘩啦嘩啦,那兩隻拳頭大的綠光隻怕是蟒蛇的眼睛了,戊林晨大氣不敢出,心想這蟒蛇也是成精,怎的殺了隻老鼠就能聞到血味衝了出來呢,蛇類不是靠空氣震動為視角嗎,怎的這蟒蛇靠氣味?

王帥小心翼翼的再次打開火折子,用身體擋住一些光,慢慢的向牢籠外麵照,借著微弱的光線,卻見走廊上一條木桶般的七彩蛇尾左右扭動著,嚇得他急忙吹熄了火折子。

尾大如木桶,這蛇的身子隻怕大得嚇人,估摸著能一口吞掉他兩人,若是叫他纏住,非得七竅流血而死。

戊林晨從未見過這般巨大的蟒蛇,一時間被驚得不知如何是好,這蛇身色彩斑斕,看起來養眼得很,實由劇毒,被它口水沾上,不死也是個殘廢,好在這牢籠縫隙小,就算這蟒蛇發現他們也是難以攻進來,戊林晨指了蟒蛇,拍了拍腦袋,想告訴王帥可以辦法脫身。

王帥看看漆黑一片的四周,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示意戊林晨不要急躁,待蟒蛇自行離去,他哪裏知道,這蟒蛇已十來天沒有吃食,才聞到血腥味,哪裏肯輕易離去呢?

戊林晨將火折子慢慢移過來,那蟒蛇趴在過道裏動也不動,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蛇尾就在眼前,不時抽打地麵,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瞧得人頭皮發麻。

王帥看了看手中大刀,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蛇尾,而後咬牙,慢慢靠近,將刀伸到牢籠外,比劃了幾下,發現隻能切到蛇尾三分,他看了一眼戊林晨,似在征求意見。

目前別無它法,戊林晨也隻好點頭。

王帥雙臂肌肉驟然隆起,大刀謔的一聲揮下,隻聽到滋的一聲,蛇血如噴泉湧出,濺得他滿臉都是,不等蟒蛇反應,他便向後急速跳開,背靠牆壁才緩了口氣。

蟒蛇吃痛,嘶嘯不已,巨大的尾巴左右抽打,打得牢籠哐啷哐啷作響,冰冷的射血濺得四處都是,場麵好不嚇人,舉起火折子,正好瞧得碩大的蛇尾抽了過來,鋼鐵護欄愣是被打得扭曲,若是抽在人身上,後果可想而知了。

王帥這一刀雖隻切到了三分,但從上而下卻是切得透徹,蛇尾愣是被撕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照如此速速,不用多久,蟒蛇必定會血枯而死。戊林晨聽得蟒蛇嘶叫,直覺得耳朵難受得很,急忙張開嘴巴,以維持耳內氣壓平衡,正要說話,身前的鐵護欄卻哐啷一聲倒了。

王帥頓覺不妙,拉起戊林晨,向牆角奔走,才到牆角,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道急速傳來,來不及多想,王帥猛的縱身躍起,以刀為劍,急速刺出,隻聽得噗呲一聲,一股綠色汁液噴射而出,雙足尚未落地,便聽到戊林晨大聲叫好。

蟒蛇想必是不甘心,撞開牢門,衝進來了,不料被王帥一刀刺中了眼睛,劇痛之下,隻好閃退出去,隨著幾聲漸遠的響動,地牢裏慢慢又恢複了寂靜。戊林晨心驚膽顫的說道:“師叔,這蟒蛇就是義和團聖物嗎,怎的這般凶殘,似要吃人!”

王帥點頭說道:“不是似要吃人,它就是吃人才長這麽大,我父親追殺這條巨蟒已久,卻找不到線索,想不到叫我們碰上了,今日定要殺了它!”說完,王帥舉著火把,慢慢走了出去。

戊林晨心想,蟒蛇負傷逃了,還是先找到當年關押父親的牢籠,以免節外生枝,再生了事變。想到這裏,他匆忙走到王帥身邊,兩人靠著微弱的火光,向著地牢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