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現端倪

這幫凶神終是暫時送走,王家匆忙關緊了大門,三五人輪番守在門口,以恐他們再度返回鬧事,王帥前往靈堂前守孝,讓戊林晨好生歇著。

今日天氣熱得很是邪乎,不見一絲微風,平日裏嘰嘰喳喳的鳥兒也蜷縮著不動,院子裏幾株花草更是聳拉著腦袋,屋簷上的琉璃瓦不時傳來咯嘣的輕微裂聲。戊林晨走到內室,見熱得實在難受,打來一盆涼水,也不脫衣裳,舉著盆子當頭就潑下,將身子弄得水淋淋的,涼意才沁到心脾,暢快之意難以複述。

就著濕溜溜的衣衫,戊林晨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瞞天過海之計隻拖延了時間,卻解決不了問題,但思來想去,卻也想不到頭緒,實在頭痛得很。

過了一袋煙時間,他眉毛卻突然跳動,急忙找來行囊,翻出一封用牛皮紙包著的信來,若不是這封信,他不可能歸來,線索必然在這信上。

信的內容戊林晨早先就看了許多遍,不見有異,他嚐試透光悄悄,卻見信紙背麵似有幾道劃痕,心中好不驚喜,喃喃自語道:“王叔如此謹慎,難怪那些賊人找不到!”

忽的,他又犯難了,信紙背後雖說有異端,但迎著陽光,隻瞧見幾道劃痕,並無實質上的線索,他思索了一會兒,暗暗思索:“莫不是用了特殊手段,王叔身在江湖,必然不懂得洋人那套化學秘信,我年少背井離鄉,又不曉中原江湖秘信手段,或許,師叔知道些!”

想到這裏,他匆忙一路小奔,來到靈堂前,也不說話,拉起王帥就往內室跑,王帥隻當事出了什麽事兒,也沒多問,待到內室聽戊林晨是想問秘信手法時,緊張的心情才算落下。

“江湖秘信,多數是用米湯作墨,寫上之後風幹便如白紙,尚有一種用蠟丸封住,栓上一根細繩,咽到肚子,將細繩綁在牙齒上,到用之時拉拉細繩就可出來,好生生的,你問這些作甚?”王帥不明所以,但也回答了戊林晨的問題。

戊林晨說道:“勞煩師叔告訴我,這米湯為墨,字跡又怎顯現呢?”

“隻需清水潤濕,白色字跡顯露無疑,咦,莫不是有了線索?”說完,王帥頓時明白過來,見牆角有臉盆,拾起就奔跑而去,片刻之後,端來半盆清水。

戊林晨小心翼翼的將信展平,緩緩放入水中,隻見紙上墨色打字慢慢消失,漏出兩行細小的文字來——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戊林晨有些摸不著頭腦,好生生的,怎會是父親彌留之際寫下就義詩呢,難不成這事情和父親尚有關聯,還是隻是一種暗示?

王帥隻是江湖人,哪懂得這些文字遊戲,隻得拍了幾下戊林晨的肩膀說道:“慢慢想,我就在靈堂,有事喊我!”

戊林晨點頭,當即坐在椅子上,將塵封已久的記憶慢慢打開……忽然,他表情痛楚,眼角淌下幾滴淚,父親當年用鮮血,在監獄冰冷的牆上寫下這兩句詩,父親的堅定的聲音在腦海中盤旋,經久不息。

“蘭生,我要你好生記住這一刻,記住我血染之地,永生不得忘記……”

冥冥中,一切似乎早有安排,戊林晨的命運,在父親以死明誌之時便已注定,這是他的宿命,無法躲避逃離,《易瑛手劄》與他父親確有關聯。

長籲一口濁氣,戊林晨猛的睜開眼,盡管他不願回憶父親鮮血淋漓的畫麵,但這故地重遊怕是無法避免了,隻是白天前去,恐有歹人尾隨,待下半夜,邀王帥一同前往,將這《易瑛手劄》取出。

有了線索,戊林晨心中痛快不少,伸手搓了搓緊繃的臉,而後換上一套黑色中山裝,對著鏡子看了看,頓覺得精神爽快,天氣也似乎涼爽了許多,透過窗戶,見日頭偏西,想起明日便是王叔下葬之日,便急忙奔跑到靈堂。

不等腳步停下,戊林晨便喊王帥說道:“師叔,師公的碑文我們得準備準備,莫耽誤了明天的時辰!”

王帥點頭,讓戊林晨上了香才帶到他後院,指著一塊潔白的石頭說:“這是父親親選的,碑文內容我早已準備好了,但卻要你來篆刻!”說完,王帥便隨身取出碑文內容交給戊林晨。

戊林晨才回來不久,對王家大院,既感到熟悉,又覺得生疏,眼前這後院,兒時他不知道來了多少回,卻也從未見過荒蕪到這般,雜草叢生,枯葉飄蕩,這番光景,他心中又生出一絲悲憤來。

“父親生前交代,他的墓碑不能以潔白示人,這雖是白石,但一麵黑,一麵白,碑文得刻在黑麵!”王帥不似戊林晨般多愁善感,也全無城府,按照父親的交代,全和戊林晨說了。

戊林晨翻轉白石,果然另一麵是黑色,當下也沒多想,按照碑文內容,小心翼翼的篆刻,口中卻對王帥說道:“師叔,那白蓮聖姑身邊的侍女你認得嗎?”

王帥譏笑了幾聲,挨著戊林晨坐下回道:“什麽聖姑,不過是白蓮教的炮灰而已,他們聖姑一個月換了三個,至於那個侍女,倒是三年沒換過,怎的,你認識?”

戊林晨耳根瞬間紅燙,唯唯諾諾道:“不不不,我才回來,何曾認識這邪教人物,隻是覺得麵熟罷了!”說完,他偷看了一眼王帥,好似怕王帥知道有女子同自己歸來。

王帥心思簡單,隻當戊林晨瞧得那侍女姿色好,也沒再問,戊林晨見王帥不說話,隻好找些話題說道:“師叔,《易瑛手劄》有線索了,今晚下半夜還勞煩你跟我走一趟……”

正說著,戊林晨突聽到細小的炸裂聲,低頭一看,心想不好了,師公選的石碑怎的這般脆弱,輕輕一碰就裂了?

在中原,死者為大,若是墓碑殘缺,或是出現瑕疵,便是對死者大不敬,其子孫後代也是要遭殃,戊林晨有些不知所措,隻得扭頭看王帥,卻發現王帥正憤怒的盯著自己。

“師叔,這石碑質地……”戊林晨擔心王帥動怒,突然,似乎想到什麽,急忙想解釋:“等等師叔,上午你帶我見的人姓什麽?

王帥伸手摸了下石碑,憤怒之色瞬間全無,剛要說話,卻叫戊林晨搶了先,他隻好咽下話,回答戊林晨道:“姓石,怎的,這石碑難不成和他還有關係?”

戊林晨點點頭,說出了心中疑惑。

正常墓碑,皆是以白示人,但王五卻偏要反其道,以黑色示人,想想《易瑛手劄》的線索,戊林晨瞬間覺得如此安排必有深意,指著石碑,他說道:“師叔,石老前輩功力如何?”

“奇高!”王帥不假思索,張口就答。

“與師公想必,孰高孰低?”戊林晨似有了答案,暗想事情不好辦了。

王帥眉頭皺起,一本正經的說道:“父親曾說過,石老前輩功力奇高無比,能在他手下過百招不過三人,隻是和這石碑有什麽關聯?”王帥頭腦不如戊林晨靈活,言及如此卻還是想不透。

戊林晨摸了摸石碑,掃去石末,而後站起來,嚴肅道:“白石黑用,有反之意,意為石反,想不到師公心思如此縝密,竟用這樣的方式告知我們真相,師叔,我們得小心石老!”

突聽戊林晨如此說,王帥有些不明,這石老和父親相交甚好,怎的要提防呢,若真是有問題,父親為何不直接說出來,要用這種方式告知後人?

戊林晨放下手裏的工具,看了看滿院子的荒蕪,搖搖頭,歎息幾聲說道:“師叔,石老功夫如此之高,師公若是直接說出,豈不是害了你嗎,師公要我們與他鬥智,而非鬥武!”

王帥聽完,當即跪在地上,右手掄起拳頭,向著堅硬的地麵砸了一拳頭,口中更是大罵:“石老鬼,你這偽君子,說什麽愛國救民,骨子裏卻是歹毒之極!”

戊林晨生怕王帥弄傷自己,急忙將他扶起來,安慰了幾句後,又蹲下來,將那石碑的黑麵盡數剝下,而後在白麵刻上碑文,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荒蕪的院子顯得有些陰森嚇人,他扭頭想看看王帥,卻不知王帥何時已經離去了。

一絲絲風,漫進了院子,吹得野草點頭哈腰,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在草裏起起落落。

戊林晨瞧了一會兒,正要離去,卻聽到草叢裏忽滋滋幾聲巨響,驚得鳥兒衝天而去,不等仔細瞧,卻見一隻野兔蹦了出來,竄入草叢又沒了動靜。

物是人非,芳華不再。

“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哎!”歎息一聲,戊林晨低下頭,轉身準備走到前院,就在此時,背後風聲呼呼作響,一股寒意籠罩而來,不等他反應,卻是一片刀光潑了過來。

戊林晨閃避而過,頭也不回,電光之間,甩手向後猛擊一拳,開合之間,不過眨眼功夫,瞧他身手,也是矯健無比。

“你有這身手,我便放心了!”王帥刷刷幾下,提刀再度攻向戊林晨。

戊林晨以為敵人來襲,想不到是王帥想和自己切磋,索性就趁著朦朧夜色,練上幾招,一個轉身,他迎上王帥,隻見人影翻飛,刀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