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慢慢的緩過來了,看見白六爺的舉動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雖然不相信這個老頭會對自己的孫女怎麽樣,但還是暗暗的為吀靨捏了一把汗。

正這麽想,忽然看見白六爺猛一用力將吀靨拋向空中。小女孩瘦弱的小身體像是一片葉子一樣輕飄飄的飛上了天,姿勢優美的一連做了好幾個空翻,而後穩穩的落在了白六爺的肩膀上。整套動作雖然簡單,但是幹脆利落。

白輕有些吃驚,記得有一回跟同學去幼兒園搞公益活動,像吀靨這麽大的孩子其實就連走路都還算不上太穩當,竟然能夠做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

一整套的動作完成的雖然漂亮,但是說不出的怪異。那樣的連貫利落,已經不像是小孩子能夠做出來的了,而是成人,是縮小版的成人。

難道小吀靨也是個傀儡嗎?自從知道了世上還有陰陽傀儡術這種東西,遇到相似的事情就忍不住往上頭聯想。但是,那種術法不是李家人才會的嗎?

她的腦海裏忽然閃過哥哥白曜那張普通到平凡的臉,心裏頭冒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嗬嗬……”吀靨的笑聲傳了過來,音色雖然是稚嫩的,但是聽在耳朵裏,也跟她的動作一樣的怪異。嘲諷,不屑,還有一絲狡詐,總而言之除了音色而外,都不像是一個處在幼齡的孩子該有的笑聲。

接下來的情景,更讓白輕詫異。

吀靨一張小臉上笑盈盈的,抬起右手,纖細白嫩的手指頭往虛空裏那麽一指,立刻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洞,裏頭濃煙翻滾好似大煙囪裏排出來的廢氣。緊接著,小丫頭有抬起左手,與剛才一樣,精致靈巧的食指那麽一劃,虛空裏又出現一個黑洞。

白輕不知道那兩個黑洞是什麽玩意兒,但直覺那是很危險的東西。就像是宇宙空間裏真正的黑洞一樣,能夠將靠近的所有東西都吸進去,碾成渣。

“小心了!”姬淩雲提醒她,“待會兒一定要跟緊我,千萬不要靠近那個黑洞!”

這個時候,她還哪裏敢離開他一步,自然是牢牢的抓緊了她,半分也不放鬆。

“那個是什麽?”

“那是通往地獄的入口!”姬淩雲的聲音裏滿是歎息,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心痛,“想不到東巔那一脈還是有人走了那條路!”

這是與姬淩雲相遇以來,在他那張千年不化的寒冰樣的俊顏上,第一次流露這樣無奈傷感的情緒,白輕的心裏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似乎是有某個遙遠的過去,一直都在牽係著他,影響著他,雖然已經那麽長時間,他卻一刻都不曾忘卻。因為,那個是永遠都無法替代的。

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那個人。

或許胡箬說的話是真的,姬淩雲找上她,是因為她與某個人很像。心痛的感覺,還有心中驟然生出的疏離感覺,讓她情不自禁的就放鬆了姬淩雲的手。

男人立刻就覺察到了,大手握緊了她,嚴厲的責備,“輕輕,你在做什麽!”

她一下子回過神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真不該想那個,不過心裏卻免不了有一層失落。若是那個人,就算她做錯了什麽事情,他必然不會這樣疾言厲色,肯定會溫柔對待。

姬淩雲回頭看了她一眼,放軟了語氣,“不要走神。”

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姬淩雲眸子裏流露出一絲憐惜的情緒,是個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很快就

又恢複成冰山容顏,冷酷的對她說,“隻要跟緊我,就不會有事!”

這句話說的就好像是,她若是想要一心找死就像剛才那樣分心。也好像是在惱恨在關鍵時刻,自己怎麽就有了她這個豬一樣的隊友。

她承認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多愁善感,但也不至於對她采取這麽一個惡劣的態度吧。算了,這種時候,就不跟他計較了,也沒有心情跟他計較了。

吀靨兩隻手指著黑洞,來回的畫著圈,黑洞裏陡然發出一陣好似狂風暴雨呼嘯而過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小丫頭轉過頭來看向她,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姐姐!”抿著櫻桃一樣水盈盈紅潤潤的小嘴巴,臉上笑意盈盈的,脈脈的眼波如映入陽春三月濃桃豔李一樣的嫵媚妖嬈。

她的這個表情讓白輕頭皮一陣發麻,這簡直就是胡箬附體啊!

“姐姐,吀靨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把那個鈴鐺還給我,我立刻就放你們走。”她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頃刻間就收斂了四射的豔光,澄澈如碧,還將一隻白皙柔軟如同棉花糖一樣的手指塞到了嘴巴裏,做出一個孩子才有的嬌憨姿態來。

如果不是看到之前的那一幕,白輕真的就能被這個假象給蒙蔽了。

她明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那串風鈴暫時是不能從自己身上給取出來了。但是如果實話實說 ,白六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索性,她也跟著耍起無賴。

她笑嘻嘻的對吀靨說,“吀靨小妹妹,那個鈴鐺就借給姐姐玩兩天,好不好?”一邊說,一邊惡寒著,那個附身吀靨的東西年齡還不知道有多大,她竟然喊人家小妹妹。

吀靨似是早就料定她會這麽說一樣,一點兒都不生氣,咬著小手指,露出一臉萌噠噠的表情,“姐姐,貪玩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呦!”

“姐姐隻是稍微玩兩下,過幾天就還給你,絕對不會有事的。”白輕繼續嬉皮笑臉。

吀靨卻不笑了,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姐姐可知道那個鈴鐺是做什麽用的嗎?”

白輕一下子愣住了,如果回答說不知道,對方是勢必會說既然不知道還怎麽玩;如果回答說知道,獵魂鈴是用來追魂的,好像是不太好玩。如果繼續耍賴說是要把這個作為風鈴掛在宿舍裏,那麽難看的一個東西,鬼才掛它。

吀靨的目光灼灼,繼續問她,“那姐姐知道它的來曆嗎?”

這個她怎麽可能知道?轉過臉來求助姬淩雲,估計他是知道的。但是那個男人的臉上仍舊是冷冷的,沒有一絲情緒。

求人不如求己,關鍵時刻,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她心裏是又氣又急,卻還要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吀靨小妹妹,你喜歡吃雞蛋嗎?”

“嗯?”吀靨似乎被這個問題給蒙住了,畢竟從獵魂鈴一下子就轉到了雞蛋,這個思維跳躍的也太大了。

“告訴姐姐,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吃呢?”

“還行吧。”吀靨很快就適應了她的思維跳躍,“姐姐這麽問,到底是喜歡還是憎惡呢?”

“姐姐當然是很喜歡吃的,不管是水煮的,油煎,還是蒸燉的,都喜歡。”白輕見到小丫頭微微擰起了細細彎彎的眉毛,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覺莞爾,“姐姐知道雞蛋是母雞下的,但知道這個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我還是照樣拿著雞蛋水煮,油煎,蒸燉,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白輕眼角餘光似乎瞄到姬淩雲唇角瞬間彎翹的弧度,但扭頭去看時,對方還是那樣一副不以己悲不以物喜的容顏。

她不免就有些生氣,不經大腦思考的話就冒出來了,“吀靨,姐姐順便提醒你一句啊!雞蛋這種食品是很有營養的,平時要多吃一些,尤其是你這樣的年紀。可不能還行啊!”

吀靨是聽出味兒來了,麵色一冷,抬起手來。姬淩雲的反應比她更快,紫色身影一閃將白輕護住。不料,吀靨卻並沒有發難,而是將那兩個黑洞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借給姐姐了!”語氣冷冷淡淡的。

“吀靨!這事你怎麽能夠擅自做主!”白六爺忍不住爆發了,“獵魂鈴是我們白家的寶物,怎麽能夠隨隨便便的就借給別人!”

“爺爺,姐姐她不是外人!而且隨隨便便就把獵魂鈴借給別人的,可不是吀靨。”小女孩反駁的語氣有些激烈。

白六爺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爭辯道,“那是被搶走的,爺爺並不是自願的!”

吀靨抬眼望向繁星如珠的夜空,冷冷的說,“那爺爺怎麽知道我現在就是自願的!”

“吀靨,你是說……”白六爺的眼睛裏流露出驚懼的神色,順著孫女的眼神就看過去,當然他什麽都沒有看見。

“爺爺,我要回去了!”吀靨閉上了眼睛,兩個眉毛中間的地方微弱的亮了起來,是一個隱隱約約的花朵的圖案。

“等一下,吀靨!”白六爺飛快的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啪”一下貼在吀靨額頭的那朵花上麵,將亮光給蓋了下去。

“吀靨,告訴爺爺,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吀靨沒有回答他,小小的身體控製不住的來回晃蕩著,額頭上被符紙貼住的地方,閃過一道又一道黑藍色的光,紅潤的小嘴唇逐漸逐漸變的青紫。

“白六爺,快點摘下符紙!難道你嫡親孫女的命還不如獵魂鈴重要嗎?”姬淩雲的眼睛裏幾乎噴出火來,黑綢一樣的長發淩風曳動,是一個怒意滔天的樣子。

白六爺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害了小吀靨,出手如電,將那枚符紙給揭了下來。隨著符紙那麽一揭開,吀靨額頭上的那些黑藍色的氣一下子就散開了。不過她小小的身體像是麵皮一樣軟了下去,跌進白六爺的懷裏。

“吀靨,吀靨!你怎麽了?”白六爺摟著吀靨的小身體,這時才是一個驚慌失措的樣子。但是不管他怎麽叫喚,搖晃吀靨,孩子都不再有回應。

這麽小的孩子竟然就要遭這麽大的罪,白輕很不忍,很擔心。她問姬淩雲,“吀靨到底怎麽了?她會不會有事?”

“魔氣入體,很難說有事還是沒事。”

她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來了,“阿雲,你能不能救她?”

姬淩雲的麵容瞬間如同淬了冰,說出口的話也是冷的如同冰渣子,“不能!”

白六爺與他處於敵對的立場,剛才如果不是吀靨收回了那兩個黑洞,這一刻魔氣入體的說不定就是她了。姬淩雲不肯救敵人是正常的,她這慈悲心算的上是婦人之仁了。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為什麽心裏會這麽難過。

“嗬嗬嗬……”她的忽然耳邊飄過一個朦朧的如同隔著十幾層棉布一樣的聲音,“想要救她嗎?明天到學校找我。”

頓時,白輕渾身一個激靈。

是胡箬!這個陰魂不散的人,他竟然一直都在這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