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夫人,小的擔心你,當然要過來看看!”

當初的話,那是正宗的鬼話連篇,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信不得。本來好好的一清爽孩子,做鬼卻做的猥瑣無比。她拽過一把椅子命令他,“趕緊死過來坐下!”

“遵命!”當初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坐下了,“夫人,您有什麽吩咐嗎?如果您需要按摩揉肩捶背什麽的,小的手藝很好。”

“你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大人讓你過來的!”這個家夥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跟過來。除去姬淩雲的命令,那就是他遇上了什麽危險,跑過來尋求庇護。

“真不是!就是擔心夫人您,這趟雲陽之行,危機重重,小的必須要過來。當然,小的也有私心。就是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那大人肯定會生氣,那小的勢必要倒黴。”

最高明的說謊技巧,不僅要精心編織合情合理的謊言,還要在眾多謊言中摻雜有一兩句真話,讓人真假莫辨。當初目前就是這個情況,他害怕姬淩雲是真,至於擔心,她就隻有冷笑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吧,”她不打算再追究是真還是假,“那你告訴我,過來就過來了吧。你為什麽要在外頭拚命敲門,攪的人家睡不著覺?”

“夫人,那不怪我啊!”當初挺委屈的嘟起嘴巴,“是大人在您門口布下了雙層禁門咒,除非您給小的開門,否則根本就進不來啊!難道大人沒告訴你嗎?”

還真就沒告訴她,這個禁門咒又是個什麽東西呢?好端端的,姬淩雲下這個咒做什麽?

“大人沒告訴我你會來!”如果肯定的太過急切勢必會引起當初的懷疑,這個家夥機靈的很,做人時絕對是個人精,做鬼這麽多年就更是精的不得了。

“那你去拜見過大人沒有?”

當初大眼睛眨了眨,恭恭敬敬的說,“小的是夫人您的鬼,當然一過來就要拜見夫人囉!”

這話也就是在她麵前說說,在姬淩雲跟前連喘氣都不敢大聲,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了,如果這家夥不是個小嫩胳膊小嫩腿的形象,早被她教訓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就不怕你這話被大人聽見嗎?”

“大人,他根本就不……”當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白輕懶得聽他瞎胡扯,直接搶過他的話,“正是因為大人不在,你才敢這樣說吧?你就不怕我給大人打你的小報告嗎?”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剛才當初在外麵敲門,敲了那麽長時間,就連隔壁的男子都被驚動到了,姬淩雲不會聽不到,也不會置之不理。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隔壁!

這也解釋了他在她房門外下了兩層禁門咒,還有當初一過來就要見她的原因。

原來他匆匆忙忙將她放下就出去了,他會去哪裏?去見陳燕綏嗎?依照他的性格,如果真是去見陳燕綏,不會瞞著她,他可不像是那種怕老婆的男人。

當初抱著她的大腿,眨巴眨巴大眼睛,又開始賣萌了,“夫人,小的對您是一片真心,為夫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您卻要這麽對待小的,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她伸手在他圓溜溜的腦袋上摸了摸,忽然笑的邪惡,“開個玩笑,傷不起麽?我當然知道你是真心的。而且我馬上就要給你一個表明自己真心的機會。”

“你家大人一個人出去,外麵這麽黑燈瞎火的,我實在放心不下,我想要出去找找他。可外頭這麽黑燈瞎火的,夫人我一個弱質女流,著實害怕,你就跟我一起出去找他吧。”

當初白白嫩嫩的小臉一陣扭曲,但表忠心表過了頭,此時後悔已經晚了。不過,他還沒有糊塗到家,顧不上麵子了,立即放開白輕的腿,“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算是小的求

您了,雲陽這塊地邪氣,外頭不太平。如今大人不在,您可不能出去,一定要等大人回來。”

他這句話說得是言辭懇切,聲淚俱下,就差那麽一點白輕就被感動了。可惜,白輕知道這家夥是個什麽人,這一招對她完全沒有用。

她其實也並不是真的要出去,隻不過是看不爽他那一副醜陋的嘴臉,想要給他個教訓。沒想到,他說過這句話以後,屁股一撅趴地上去了,兩手抱著頭哭開了,沒完沒了。

而且哭的一聲比一聲高,跟個狼嚎一樣,她怕再驚動到鄰居,隻的放軟了語氣去哄。這讓她不得不感歎,與當初比起來,自己的火候還差太遠了。

當初被她扶著坐進了沙發裏,還在那裏抽抽噎噎的,就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白輕一宿都沒有安寢,被他一鬧騰,來了困意,歪在沙發上迷糊去了。

卻忽然聽不見當初抽泣的聲音,一下子就安靜了,如同正在播放的電視被關掉一樣。她的內心非常莫名的立時充滿了不安與警惕,驀地看向當初。

隻見他小小的身體隱在沙發裏,黑暗裏一雙雪亮雪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盯著門。

與此同時,外麵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響。那種聲音,像是風中的落葉與水泥地麵的摩擦聲。賓館裏哪裏來的落葉?而且她記得外麵地上鋪的是地毯,就算有樹葉被風吹也不會發出那種聲音。

平常的事情發生在不應該的時間與地點那就是一種怪異!

幾乎就是瞬間,外麵似乎滿地,滿牆都是來回滑動的樹葉子,那聲音越來越大。白輕聽的頭皮發麻,太陽穴突突直跳。

“當!當!當!當,當!”有人在外頭敲門,三長兩短,五聲一組。

她一下子從沙發裏坐起來,當初急的拚命的向她揮著手做手勢,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當然是不會驚擾到外麵的東西的,隻是坐不住而已。

敲門的聲音持續了大概有五分鍾的時間,隔壁的男人再次開門走出來。

“喂!”一聲極為不耐煩的吼聲過後,接下來就是一道極為驚恐的尖叫與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那個男人真是倒黴到家了,先是被當初吵的睡不著,現在又不知道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總之,他那邊的動靜讓白輕膽戰心驚。

樹葉子滑動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向著隔壁那間屋子移動過去,男子的慘叫聲緊跟著發出來,但音量卻比之前小了很多。似乎他的脖子被人勒住了一樣,想要叫喚卻又叫不出來,隻是在做著垂死掙紮。

那種恐懼絕望奔潰的聲音白輕聽的一清二楚,就如同親臨了現場一樣,她的腦子裏浮現出來一副血淋淋的凶殺案現場。她用手拚命的捂住了嘴巴,以免受不了刺激大聲喊叫。

他們這邊的敲門聲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直都是以三長兩短的節奏繼續著。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隔壁男子沒有了聲息,一陣門扇撞在門框上來回彈動的聲音響起來。這種死寂死寂的聲音,使人聯想到古老的住宅,木軸的門。

不,這不是聯想,而是感覺,她現在就是感覺自己身處於那種深幽幽的宅院之內。深秋時節,實木的板門半開,院子裏落了一地枯黃的葉子,被風一吹就擦擦的響,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木門晃蕩的吱呀聲。

敲門聲還在繼續著,但當初的臉上卻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白輕覺得隔壁男子的那件事絕對跟他脫不了幹係。

“老三,時間要到了,再不走就趕不及了!”門外響起一個毫無感情,好像是機器人一樣的男子聲音。

“鮮肉沒吃著,我不甘心!”這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也是機器人的感覺。

“沒吃著那也沒辦法,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裏麵還有一個更嫩的,可惜一

個都吃不著!”

“做個記號,今天吃不著,明晚再來。”

“做個記號,今天吃不著,明天再來!也隻有如此了!”後來說話的那個男子,語氣是那種雖然很不舍得離開,卻不得不走的極為惋惜。

“不對啊,標記做不上去!”

“禁門咒太厲害!”

房門被拍的震天響,還有尖銳的指甲劃過時候發出的一道又一道刺耳的聲音。

“不好!有人來了!快走!”

隨後,白輕就聽到大片大片樹葉子的聲音撤走了,越來越遠,漸漸的聽不見了。

她正要問個清楚,突然見到當初“噗通”一聲再次跪到地上,“夫人,我有罪,請您責罰我吧!”

果真被她給猜對了,下麵她就耐著性子聽他瞎編亂造一個不得不害人的理由吧。

“夫人,對不起,小的之前隱瞞了您一個事實!”

這小子又在耍滑,她皺著眉頭問,“什麽事實?”

“我過來這邊的時候,看見大人在頂樓被一個老頭給纏住了。”

“哪個老頭?”她的眼皮突的跳了一下,腦子裏立刻就浮現出剛才在雲陽街道上遇見的那個老頭。憑直覺,那個老頭絕對不是一般人。

“是個很老的老頭……”

“當初,我命令你說實話!”白輕一聽說姬淩雲與那個老頭在頂樓,心裏就急的不得了。假如那個老頭也是陰陽師之類的人物,那姬淩雲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呢?她哪裏還有心情再聽當初說那些廢話。

“是,夫人,小的遵命!”當初本來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聽到白輕的話之後突然就變直了,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樣,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耍賴嬉皮的狀態了,嚴肅的說,“那個老頭是個很厲害的陰陽師。”

白輕沒想到自己的命令這麽管用,當初立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不過這情景讓她感到有些瘮的慌,就好像是將影視裏頭下屬向主子匯報的場麵照搬了過來一樣,很不真實。

“那個陰陽師會不會對大人不利?”一想起那雙攫住姬淩雲的貓頭鷹一般的眼睛,她就覺得心裏發緊,知道他不是去見陳燕綏時候的喜悅心情頓時一掃而光。

“夫人請放心,且不說大人是很厲害的,那個老頭根本就動不到大人。退一萬步來說,現在與上古時代的混沌不同了,我們鬼界與人界的陰陽師之間有過約定,曆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陰陽師收的也都是一些危害人的惡鬼。而大人,還有小的,一向都是鬼界的良民,就算是再厲害的陰陽師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白輕的心稍稍放下了,接著問他,“剛才外麵是怎麽回事?那些東西是不是跟著你過來的?你千裏迢迢的追著我過來,是大人的命令,還是你惹上了什麽麻煩。”

當初這一次倒是沒有立刻就回答,將頭埋的很低很低,似乎是在掙紮猶豫,很不想回答,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是的!小的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被追殺了!”

“是什麽東西追殺你?你又是怎麽惹上麻煩的,從頭至尾給我……”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走廊上響起了一陣紊亂的腳步聲。又來了嗎?她立刻噤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腳步聲到了門前,有人在嘀咕著,“是403吧?”

“是的!405的門怎麽開著?鞋子怎麽放在這裏?”

“你去405看看,我問一下403的情況。”

403正是她住的這一間房,她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看來是隔壁那個男人實在受不了找前台投訴了。不過下一秒,心立刻又提起來了。隔壁那人男人剛才明顯是遭到了什麽東西的襲擊,如果房間裏麵的情況被人看見了,豈不是要被嚇死。

剛這麽想,外麵就響起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殺人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