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料想的差不離,胡箬坐在會場的某一處,仍舊是那身光鮮亮麗的扮相。在看見他的同時,他就像是事先知道的一樣,陡然抬起頭來。

仰起臉來,衝她笑的露出了兩個迷人的小酒窩。白皙修長的指輕輕按壓在極有彈性的妖豔紅唇上,飛快的翻轉手心送了她一個飛吻,外加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媚眼。

這家夥分明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會使用獵魂鈴,早就在那裏等著了。

姬淩雲放開她的手,動作幅度有些大,感覺就像是甩開了一樣。他薄唇緊抿,眸子裏的陰鬱比霧霾的天氣還要陰沉。他迅速的站起身來,眼神精準無誤的看向了一個方向。

估計姬淩雲是通過她,看見了胡箬!

白輕跟著他站起來,果然在一片素樸的色彩之中發現了一抹綺麗。胡箬這家夥身上的色彩,絕對要比幼稚園的小女娃還要絢麗繽紛。如果再裝飾上蝴蝶結,乍看就是一偽娘。

因為被人遮擋住,看不到全部的他,不過這一回他貌似很老實,後背挺的筆直,沒有對她搔首弄姿。

白輕的心裏忽然就是一陣傷感,以前的李旭大多數時間就是這個板正的樣子。可現在他的身體被胡箬占據,屬於他的那一部分還不知道去了哪裏,以後還能不能夠回得來。或者就算回來了,還會不會是原樣的。

以前心裏頭對於李旭的結,在遇上姬淩雲之後,慢慢的很自然的就全都解開了。如果,現在李旭站在她麵前,也能夠心平氣和的麵對,就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活的不好,尤其是自己熟悉的人。

“坐下!”姬淩雲沉聲命令白輕,自己率先坐下來。

會場上的人都在坐著,他們兩個突然站起來顯得很突兀,畢竟現在還沒到激動的時候。

“阿雲,他這是什麽意思?”白輕湊近了姬淩雲,小聲的在他耳邊問。

姬淩雲暗黑的眸子寒浸浸的,薄唇裏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那上麵的那個是誰?”

李君墨沒有出現,作為南韶新任族長,三把火還沒燒的他竟然沒有出現。不管怎麽說,都說不過去。所以,白輕猜測台上那個人是李君墨。

或許是李家跟胡箬達成了某種協定,也可能是胡箬臨時失約,李君墨隻得出此下策。

還有,這也是最主要的一點。胡箬靈體的形象竟然跟李君墨是一模一樣,雖然她不會狗血的認為這兩個是同一人,但胡箬與李君墨之間必然有某種關係。

否則那天李君墨得知自己看見過胡箬那個樣子,也不至於那麽緊張。還有,他親自去無妄城,不準姬淩雲封印李旭的事情,也很可疑。

她的腦子裏其實很混亂。

總而言之,一切都皆有可能。

不過,卻有一點疑惑,那個瞬間出現,李君墨是怎麽做到的。他畢竟是個人呐。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真的是李君墨?”

姬淩雲冷哼一聲,不置可否,這讓白輕更加的拿不準了。不過看他很明顯興致懨懨的樣子,忍不住打趣他,“你是不是見我提到他,不高興了?”

這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姬淩雲卻一本正經的回了她一句,“你說呢?”

她覺得這人真是開不起玩笑,不滿的嘟囔,“你的心上人就坐在另一邊,我都沒有生氣,你生什麽氣!”

姬淩雲本來凝眉關注著會場上的動靜,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話,這下子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來了,“誰是我心上人?”

白輕眼睛瞅著陳燕綏的方向,“你明知故問!”

姬淩雲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但卻沒有辯解,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要亂想。”就再也沒了下文。

這下輪到白輕糾結了。

姬淩雲對於陳燕綏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是把她當做替身嗎?如此說來,那自己算什麽,似乎就連替身都算不上。

她又看向陳燕綏那邊,正好對方也看了過來。陳燕綏一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裏,是不加掩飾的嘲諷與憐憫。

頓時,她的心就是一沉。剛才姬淩雲與陳燕綏坐在了一起,他們兩個說了什麽。為什麽陳燕綏看起來這麽自信?難道她從姬淩雲那裏得到了什麽承諾?

這個想法就像是蕭曇的那些蠱蟲一樣鑽出來,在她的心髒上肆意的啃咬著,留下密密麻麻的無法醫治的傷。

不行!她得要靜下心來,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找胡箬談判的,而不是爭風吃醋的。但是,她為什麽這麽心浮氣躁的就沒有辦法安靜下來呢?

她努力的在腦子裏回想吀靨失去了血色的容顏,將她綁在高高的木樁上的拇指一樣粗的麻繩,還有高高懸在天上,白花花的照的人眼睛發花的日頭。

可是想著,想著,忽然就現出胡箬那張明眸皓齒的臉來。像是剛才那樣,他笑的很好看。他的那張可惡的笑臉毫不留情的將吀靨的樣子從她的腦子裏給趕了出去。

她看見一大片種滿夕霧花的花圃,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站在花圃邊上的一棵玉蘭花樹下。玉蘭樹早已經過了花期,一樹茂密蓊鬱的綠葉,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將斑駁的光影落在男人的臉上。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男人的臉。

不對勁!她下意識的一把抓住身邊姬淩雲的手,男人掌心裏冰冷的勁氣徐徐緩緩的輸送到她體內。她狂熱躁動的血管一點一點的被降溫,慢慢恢複了正常。

她手捂著胸口,急劇的喘息著。

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悸動感覺又潮湧而來,不同的是,以前看到什麽,不管是真實還是虛幻都是初見,但這一次見到的那些情景卻是似曾相識的。

好像是在遙遠的過去,某個時間段,她真的就在那片種滿夕霧花的花圃旁邊,看見了那個男人。

他穿著漢服,是古代人的裝扮,但她可以肯定,那人不是姬淩雲,也不是胡箬與李君墨。

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

可是為什麽會那麽熟悉呢?

“說的好聽,還不就是為了你們南韶自己的利益麽!”

一個怒氣衝衝的男子聲音打斷了白輕的思緒。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一開始同仇敵愾的陰陽師們此時已經已經吵的不可開交。

東西南北四大派別,涇渭分明。

四大靈器現如今就隻剩下南韶的半塊複生玉,那個偷盜靈器的人肯定是想要將靈器手機齊全,然後解開封印,圖謀不軌。南韶代表提議用剩下來的半塊引竊賊上鉤,但找到四大靈器之後,要放在南韶洞仙溝的藏寶地保存。

因為其他三派的靈器都是在藏寶地被盜,說明很不安全。唯有南韶的複生玉是在出了藏寶地才被盜,被搶走的半塊是在發生爭執時毀壞所致。

白輕看著胡箬手裏拿的還以為是一整塊,沒想到隻是半塊。

南韶代表的提議遭到了其他派別的強烈反對。

“對啊!憑什麽,四大靈器以後都要放在南韶這一個地方!”

“我看那個南韶的族長長的就跟個娘們似得,他那柔弱的肩膀能夠挑得起重擔嗎?”

“說什麽永遠不解開封印,誰知道你們南韶說話算不算數?”

“騙鬼呢?不解開封印,湊齊靈器幹什麽呢?要我說,還是像以前一樣,各派歸各派,誰也別想獨占!”

“幹嘛要全部都放在南韶呢?我覺得我們西渠也不錯啊!藏寶地可以再換個地方嗎?”

“你們西渠算什麽?聽說當年這四大神器本來都是放在我們東巔保存的,隻是後來才轉送到各派手中,現在正是讓靈器認祖歸宗的大好時機!”

“真是笑話!四大靈器那是我們北旗祖上給你們東巔的聘禮!還真當成自家的了!還要不要臉!就算認祖歸宗也是回北旗,跟你們東巔有一毛錢關係!”

靈器這種東西要想解開封印,必須要放到一起,單個兒放就是到海枯石爛也還是個死物。像南韶這種將所有靈器歸集到一處,這種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事,哪一派都不想放過。

四派之間越吵越激烈,陰陽師裏頭不少都是身材魁梧的壯漢,嫌吵的不過癮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他們之中隻有少數像陳燕綏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沒有參加到這種近似於潑婦罵街一樣的爭吵中。

“諸位,安靜一下!”一直默不作聲的無妄城主忽然開了口,聲音是一種極為粗噶蒼老,冰冷怪異,穿透力極強。他的聲音明明不大,卻能夠穿透沸騰的人聲,刺激到每一個人的聽覺神經。

這若是在開場肯定會起到震懾人心的作用,但這一刻,四派人已經罵紅了眼,現場的那個氣氛就好像是在火山底下湧動的岩漿一樣,馬上就要往外頭噴發,根本就控製不了。

忽然,整座房子像是地震一般搖晃了幾下,停下來之後,有人指著頭頂上方驚恐的大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所吸引,陸陸續續的抬頭往上看。

隻見天花板上無聲無息的降下來無數柄尖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