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鼻深目的黑衣老者越眾而出,嘿嘿笑道:“小娃娃,口氣憑般大。”頓了一頓,眼睛斜睨鐵破碑,道:“鐵寨主,這個小娃娃該不是你的孫子吧?”

鐵破碑凝目望著那高鼻深目的老者,冷冷道:“不錯。卻不知閣下緣何認得老夫?”

那高鼻深目的老者嘿嘿笑道:“在下昔年曾和鐵寨主有過一麵之緣,鐵寨主想必貴人多忘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鐵破碑凝眉思索,卻不知何時何地見過這個黑衣老者。

連星盯著這個黑衣老者,森然道:“閣下既然和鐵前輩是故交,但這殺害卸嶺派門下弟子也是閣下的故交之情嗎?閣下未免也太辣手無情了吧?”

黑衣老者怪眼一番,哼了一聲,道:“小娃娃,不要胡說八道,咱家隻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小鐵厲聲道:“如何個一報還一報?但請明示?”

黑衣老者冷笑道:“難道真要老夫說出來嗎?”

鐵破碑沉聲道:“閣下直說無妨。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去。隻要閣下所言有理,卸嶺派這一幹人等就算白死。倘若閣下說不出一個子午卯酉,嘿嘿,說不得,我們現在三人雖然身單力薄,但也要和貴派誓死周旋。”

黑衣老者嘿嘿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請鐵寨主解釋個明白。為何將我數十名兄弟點中大椎穴?我那數十名兄弟若是不被鐵寨主點中大椎要穴,動彈不得,也不會慘死於那姓苗的手裏。現在便是一命換一命,咱們兩不相欠。”

鐵破碑一時語塞。

連星冷冷道:“閣下真會巧舌如簧。難道閣下那些兄弟是我們直接殺死的嗎?”

黑衣老者哼了一聲,道:“不是你們直接殺死,那也相差無幾。”

連星沉聲道:“什麽叫相差不多,相差甚遠。閣下的那些弟兄非我們所殺。而這些卸嶺派弟兄卻是貴派親手所為,這其間能叫相差無幾?可笑啊可笑。”

那黑衣老者被連星一番駁斥,惱羞成怒,厲聲喝道:“殺了變殺了,那裏來的那麽多廢話。老子今天本來想放你們一條生路。誰知你們自掘死路。”一揮手,剛要命令手下放箭。

突然後麵一聲悶哼,一個臉蒙黑巾的沙陀弟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奇變陡生,一眾沙陀子弟都是大吃一驚。急忙聚攏過來,隻見那名沙陀弟子臉色漆黑,似乎在這瞬間中了劇毒而亡!

黑衣老者臉色大變,揮手命令三十餘名沙陀子弟依舊張弓搭箭,對準鐵破碑三人。

其餘十餘人圍到那中毒身亡的弟子跟前。

黑衣老者命令其中一名弟子上前,解開那中毒而亡的弟子衣襟。

這名弟子依言上前,伸手甫一解開那名中毒而亡的弟子的衣襟,突然一道藍光一閃,然後就見這名弟子啊的一聲驚呼,也是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臉上篤自帶著驚恐之色。

沙陀眾人呼啦一聲,散了開來。

過了片刻,隻見一個拇指長的蠍子從那名弟子身上施施然爬了出來。站在那具屍身之上,傲然而立。

那隻蠍子通體藍盈盈的,豔麗異常。隻是神情之間顯得倨傲異常。

這沙陀子弟中有人見過這隻蠍子,顫聲道:“藍蠍子。”

黑衣老者聽那苗王介紹過,隻是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形。這時見到這詭異的蠍子,臉上微微變色,心道:“難道這隻就是苗王蠱術之中最厲害最霸道的萬蠍之王藍蠍子?”

鐵破碑三人看著沙陀子弟一陣**,都是心生詫異。不知其故。

三人打定主意,靜觀其變。

那隻藍蠍子傲然直視,看著沙陀眾人。

沙陀眾人都是心中發毛。隻見那隻藍蠍子陡然間身形疾飛而起,嗖的一下落到跟前離它最近的一名沙陀子弟身上。尾鉤狠狠紮了進去。

那名沙陀子弟也是一聲驚呼,倒在地上,立時身亡。

那隻藍蠍子隨即作勢又向身旁另一人撲了過去。

一眾沙陀子弟嚇得魂飛魄散,四散奔逃。

黑衣老者大聲喝道:“大家不要慌。”卻哪裏還有人聽他的言語?眾人隻顧著自己逃命要緊。片刻之間,這中羨門中隻剩下那黑衣老者和鐵破碑三人。

鐵破碑三人暗暗驚奇,抬目看去,看見那隻藍蠍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隻藍蠍子將這一幹沙陀子弟嚇得紛紛逃去。

那隻藍蠍子一動不動,盯著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脊背流了下來。

那隻藍蠍子猛地竄了起來,隻一下便撲到黑衣老者的胸膛之上。

黑衣老者往後疾閃,腳步一滑,一步踏空,便順著那數十丈高的石台落入那地窟之中!

那黑衣老者帶著那藍蠍子一路翻翻滾滾,落了下去。片刻之後,便聽一聲慘呼聲傳來。

鐵破碑三人走到石台之上,往下一望,隻見那黑衣老者躺在地窟之底,一動不動,已然斃命。

三人不禁一陣唏噓。

這黑衣老者害人不成反而害己。到頭來和這藍蠍子同歸於盡,白白送了自己一條性命。

小鐵和連星看著滿地殘骸,都是心中傷感。這些卸嶺派弟子一同前來,卻葬身在這秦始皇陵之中。骸骨無法還鄉。

小鐵心中甚是難過。轉身對鐵破碑道:“爺爺,這些人的屍骨如何處理?”

鐵破碑看著那些屍身,嘴角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緩緩道:“這些屍骸留在這裏,陪伴著朕,豈不甚好?”

小鐵和連星都是心中奇怪,不明白他所說何意。

連星斜目望去,隻見這鐵破碑嘴邊那一抹微笑竟然甚為詭異。而適才鐵破碑這蒼老的聲音也略微有些不同。

小鐵問道:“爺爺,你說什麽?”

鐵破碑蒼老的聲音又緩緩道:“這些人都留在這裏,陪伴著朕,豈不甚好?”

連星心底一寒,:“這鐵破碑竟然口稱朕。這個朕字豈不是適才那秦始皇附身在那苗王身上之時,苗王所說的?

連星突然覺得四壁的鮫人燈似乎一齊暗了下來。

眼前這個肥肥胖胖的老者也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小鐵看著鐵破碑也是覺得全身發毛,眼前這個爺爺似乎不是那個鐵破碑了。

連星試探著道:“鐵前輩,咱們走吧。”

鐵破碑慢慢轉過身來,緩緩道:“這裏豈不是很好。”

連星盯著鐵破碑的眼睛,緩緩道:“這裏不好。”

鐵破碑的眼睛之中突然寒光一閃,森然道:“朕這寢宮之中,哪裏不好?”

連星和小鐵對視一眼,兩人此時均明了這鐵破碑必是被那秦始皇寄居了魂魄,是以說話才如此反常。

連星口裏應道:“這裏很好。”慢慢走到鐵破碑身後,閃電般伸出手去,點了鐵破碑後心數處大穴。

鐵破碑不及提防,身上的天移地轉移穴便沒有使用。立時動彈不得!

鐵破碑肥肥胖胖的身子一陣劇烈抖動,兩隻眼睛中的那股霸氣慢慢消失,過了片刻,才訝然道:“連星,小鐵,你們為什麽點我的穴道?”

連星和小鐵聽鐵破碑話中之意,不明白自己適才所做所為。看來這秦始皇似乎已經離他而去。

二人於是將適才鐵破碑所說的話一一複述一遍。

鐵破碑聽完,眉頭微皺,沉聲道:“竟有此事?”看來他是真的不知自己適才被那秦始皇附身的事情。

鐵破碑看著連星,緩緩道:“看來事情,有些棘手。”頓了一頓,道:“連星,你還記得那血引之術嗎?”

連星點點頭道:“記得。”

鐵破碑沉聲道:“好,你就用血引之術將我體內的秦始皇的魂魄逼出來。”

說吧,鐵破碑盤膝坐下,右掌伸出。微閉雙目。

連星也坐在鐵破碑對麵。

小鐵站在一邊衛護。小鐵也曾聽爺爺提起過這血引之術。知道這血印之術乃是本派專門用以解救離魂失心之弟子,不知對這靈魂附體有無妙用。

連星掏出匕首,脫下鐵破碑右掌手套,用匕首在他掌心劃了一個十字。然後,把匕首放入懷中。左手攥著鐵破碑的右手手腕,右手和他掌心相對。催動內力向鐵破碑體內源源不斷的輸了過去。

小鐵在一邊神情緊張,他不知道連星這血印之術能不能將自己爺爺體內的那個秦始皇的魂魄驅除出去。

隻見鐵破碑臉色越來越黃,臉上肥肉不住顫抖。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連星陡然間將手掌移開。就見一股鮮血從鐵破碑的右掌掌心****而出。跟著仿佛有一團青氣緊隨而去。

那團青氣出來之後,連星急忙點了鐵破碑手臂上的穴道,止住血流。

那團青氣從石台上打了一個轉,倏忽間向那地窟下撲了過去,轉瞬間消失在內羨門中。看來這秦始皇的魂魄已經順著那內羨門的縫隙鑽了進去。

這地下玄宮內的九層高樓畢竟才是秦始皇的靈魂寄居之所。

連星和小鐵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鐵破碑慢慢睜開眼睛。臉上漸漸轉為紅潤。過了片刻,才緩緩道:“那個秦始皇的魂魄走了嗎?”

連星點點頭。

小鐵皺眉道:“爺爺,剛才從你體內鑽出一團青氣,那團青氣又順著這地窟往那內羨門中而去。那團青氣真的是那秦始皇的魂魄嗎?”

鐵破碑嘿然一笑道:“小鐵,這世上古怪靈異之事甚多。種種不可解釋之奇聞異事在所多有。這秦始皇曠古絕今,生前縱橫天下,死後還欲造萬千陰兵一統冥界。這始皇陵中那一件事情不是匪夷所思?這秦始皇靈魂出竅之事跟這諸多怪異之事相較起來,亦屬尋常。

鐵破碑對二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在這地下玄宮多待一刻,便是對身體多一份損傷。”

連星點點頭,為鐵破碑包紮好手掌心的傷口。便和小鐵一左一右護著鐵破碑向外麵走去。

走出中羨門,順著那環形甬道,三人來到那外殿大廳之中。看著那數千具屍骸,再想起橫屍中羨門中的數十具地威堂弟子的屍身。鐵破碑心裏又有些難過起來。

連星和小鐵急忙帶著鐵破碑走出那外羨門。

順著那盜洞俯伏著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三人來到盜洞洞口。輕輕推開那蓋在盜洞上麵的木板。身形一躍而出。隻見外麵星光滿天。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躲進厚厚的雲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