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麽!?”

這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了一位個子高挑、戴著眼鏡的平頭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身穿白色大褂,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聽診器,一看就是個醫生。

“你們這是弄得什麽亂七八糟的!?”

醫生走進屋子,雖說病房裏已經關了燈,但借著外麵傳來的燈光,他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這裏麵的情形。在看到了病房中的這般景象後就用驚怵的聲音質問皮子他們在幹什麽。

醫生的嗓門很高,聲音透亮,在樓道中響徹回蕩了好久。

“醫生,沒事沒事!”

楊同光趕緊走到門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他隨意的說了一句話就打斷了醫生的話,並用身子特意的擋住他的視線。

不過這醫生的個子高,楊同光瘦小的身體擋了半天也沒擋住,那醫生指著皮子畫的符咒和一些“封建”東西就是一陣破口大罵,“這叫沒事嗎?都什麽年代了你們還傳播這些封建迷信,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們怎麽能這麽胡來!”

麵對眼前的這種情況,皮子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兒,他看了看手表,現在離子時隻剩下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時間緊急,阿成的性命危在旦夕,如果子時還沒有把阿成的魂魄給護住,那過了今晚阿成很有可能就死在這。

也沒辦法,皮子朝著翁先生使了個臉色,暗示他把這醫生先趕出去再說。翁先生站在一旁也明白了皮子的用意,於是就走到了那醫生身邊硬是把醫生給推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楊同光也跟著出了房間,三人在外麵吵吵嚷嚷的一時間把本該寧靜的地方給顛覆成了喧囂。

皮子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專心的做法。

壽元符和殄文都已經準備好,待皮子拿起一旁的鬼卜方印在阿成身上寫有殄文的胸口處蓋上了一個深紅色的法印。很奇怪,雖說房間裏漆黑一片,再加上阿成身上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殄文,但“至元鬼卜法令”六個方篆體字在阿成的胸口清晰可見,而且十分明顯。

但法印蓋好,皮子能明顯的感覺到從阿成的身體上散發出一股莫名的熱量,那熱量慢慢增強,就像自己靠在火爐旁似的,皮子站在一旁都能明顯的感到肌膚的陣陣灼熱。

那熱量一直持續著,並伴隨而來的是阿成身體上的那七道壽元符開始變得褶皺,仿佛阿成身上的熱量將符紙中的水分完全的烘幹,沒過多久,那七道壽元符就各自蜷縮的皺巴巴的。

看到這種情形,皮子心裏也明白那是殄文上的還陽咒發揮的效果,證明阿成的魂魄已經受到了還陽咒的作用,開始鼓噪起來。不過還好自己布下的鎖魂之法已經阻止住了魂魄的出身,剛剛那七道壽元符的褶皺變化就是在阻止魂魄的出身。而至於七個竅口,也開始從額頭上的鑒靈竅一直到腳底的遊靈竅和太虛竅都開始浮現出一團不大的紅色印記。

......

“情況怎麽樣了,皮子?”

這時候,一直在外麵的翁先生徑自的走進房間,在察覺到阿成身上的種種怪異後就不解的小聲問了下皮子。

“殄文和壽元符已經開始發揮作用,翁大哥,你退後些,我現在要用自己的舌尖血徹底鎖住竅口!”

皮子沒有多講,皺著眉頭雙眼一直盯著阿成的身體。等他覺得時機差不多時,就示意翁先生先退後一步,自己走到阿成的麵前,咬破舌尖,以自己的純陽之血滴在了每個竅口的位置。

用施法者的舌尖血作為靈觸,這是鎖七竅之法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因為在鬼卜道法中舌尖血本身就是靈性之體,而且在鎖七竅的秘法當中,施法者必須以自己的靈性之血點陣於七個竅口之上,隻有那樣才能徹底的鎖住七竅。

等七竅上麵都滴上了自己的舌尖血,沒過一會兒,皮子就注意到了在阿成的身上漸漸的浮現出了一股人形的影子,房間內黑乎乎的,那人形影子在這黑暗中有些隱隱模糊,但用肉眼能看得很清楚。

“這是——!”

翁先生見狀,嚇得趕緊躲到阿成的身後。

那影子浮在阿成的身體上,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重影的感覺。而在皮子和翁先生注意這黑影的同時,從阿成的身上又莫名的生出了一陣小小的旋風,之後刹那間,那人形的影子伴隨著那股突如其來的旋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這股詭異景象到現在一直持續了大約一分鍾,翁先生嚇得渾身發抖,但皮子並沒有去管翁先生,而是注意到這時候他自己在阿成身上寫的殄文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漸漸的一會兒,那些阿成身上的殄文就徹底的成了一團血液。血液順著滴落在了**,染紅了純白的床單。

等這些牛血都從阿成的身上消失,皮子注意到原先阿成發燙的身體變得更加燥熱起來,而且這股氣力比之前還要強大,不單單是皮子,就連躲在對麵窗戶旁的翁先生都能明顯的感覺到一股熱浪滾滾襲來。

熱氣越來越強,皮子也沒有料到會有這麽強烈的氣息。

最後隻聽“嘣”的一聲,從阿成那裏傳來了一陣急響後,熱氣就瞬間迸發,衝散在了四周。皮子在阿成的身旁也不得不蹲下身子雙手擋住頭部躲起來。而阿成身上的壽元符也因為剛才熱氣迸發的關係給全部的皴裂開,並從阿成的身上全部的掉落在了地上,瞬間燒成灰燼。之後,等壽元符燒完,原先被壽元符遮住的血印如今也隨著剛剛符咒的掉落而慢慢消失,最後隻剩下了的皮子用舌尖血點的紅斑。

“啊——!”

皮子剛站起身子抬起頭,就聽到了一直昏迷中的阿成突然醒來慘叫了一聲!聲音淒慘,甚是疼痛。

但這之後,阿成就再次的昏迷過去。

“阿成醒了嗎,皮子兄弟!”

這時候,楊同光剛剛送走那醫生上了樓,在樓道中聽到病房裏突然爆發出的一陣巨響後,就趕忙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查看情況。

皮子用手摸了摸阿成手腕上的脈搏,並側耳趴到他的心髒位置聽了一會兒,之後他那原本從一開始就是直緊繃不懈的表情在看了下阿成的情況後終於如釋重負斑的變成如往日一般,長呼了口氣,“終於保住他的小命了!”

“太好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哎呀,總算是虛驚一場!”翁先生在聽了皮子的回答後興奮的走到阿成一旁低著頭瞅了瞅阿成,不過他發現阿成還是如同剛才瀕死一樣,絲毫沒有生氣。

皮子連忙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他中的是屍毒,你們剛才給他灌下去的藥效還沒完全發揮,再加上我用的鎖七竅之法,他多久能醒來還得看這藥效。”

聽了皮子的話,翁先生和楊同光也算是放了心,現在最可怕的事情沒有發生,翁先生和楊同光都倍感高興,而皮子更是幹脆坐在了地上倚著牆,想給自己一點緩緩神的時間。

時間已經到了零點整,今晚的經曆對於皮子來說可謂是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從去工廠找螷台遇到屍炁,到現在阿成被屍炁抓傷而性命垂危,種種遭遇差點沒讓自己崩潰掉。所在在救回了阿成的性命後,皮子就一口氣的癱在了地上,仰著頭閉著眼睛什麽也沒去想。

......

為了照顧還未醒來的阿成,皮子本打算讓他們都先回去,自己留下來照顧他,可沒想到翁先生和楊同光也算是講義氣夠情誼,他們知道皮子忙活了一晚上已經夠累了,楊同光就打算讓皮子回到別墅裏好好睡一覺,待明天一早的時候再來也不遲,反正阿成已經渡過了危險期,皮子也不要太擔心。

但皮子還是堅持留下來,畢竟這可是自己的好朋友,皮子當然要親自看著他沒事才行,而且皮子也擔心接下來自己不在的時間裏又出現什麽亂子,所以才執意要留下來。

楊同光眼見皮子這麽執拗,他也沒辦法,就和翁先生特意的去旁邊的空病房裏搬了一張床來。之後楊同光就先離開了這,而翁先生則是在外麵的長椅上勉強的睡一晚。

忙活了一整天,在收拾完這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後,皮子就躺在了一旁的**呼呼的大睡了起來......

一直等第二天一大早,皮子才被翁先生的一陣激動的催促聲給吵醒。

“皮子,你快醒醒!快醒醒!阿成已經醒了!”。

一聽到這消息,原本被睡意占據的皮子一下子清醒過來,立即從**坐起身子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阿成。

如今阿成已經清醒,一名有些老態的卷發中年婦女現在正在給他做身體檢查。那醫生在發現阿成已經轉好後不禁大為吃驚,用其極驚訝的語氣連說了三個”怪“字,並接二連三的給阿成做詳細的檢查。照眼球、聽心跳等等做了好幾次,以此來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

“真是怪了,昨天你送來的時候他中的怪毒已經很深了,現在居然......”

醫生一邊收好聽診器一邊不停的搖著頭左思右想,認為阿成真的是不可思議,居然能從死亡邊緣活下來。

“醫生,這就是生命奇跡吧,吉人自有天相嘛...”翁先生很歡快的隨口說了句來應付,但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隻字未提。

“但是這小夥子中的毒很怪,即便是抽血分析成分在配置解藥的話也根本來不及救他,可現在他真的奇跡般的活過來了,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跡呀!”

“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他的病例化驗報告!”說著,操著帶有濃重四川口音的女醫生就轉身快速地離開了病房。

等醫生走後,皮子起身走到了阿成身旁。“你小子可沒事了,嚇死我了!”

阿成微微睜著眼,扯動嘴角微微笑了笑。如今看上去阿成的氣色也比昨日好了不少,但由於身體虛弱,並沒有開口說話。

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鍾,外麵天氣不錯。從三樓上看,不遠處的一片樺樹上的枝葉被披了一層金黃的裝束。窗外陽光明媚,樓下的草地上落下了幾隻布穀鳥唧唧地唱著,涼爽的風透過窗戶緩緩徐來,撫摸著肌膚很是舒服。

皮子還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悠然踏實的感覺,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把昨晚的緊繃感通通的呼出。自己昨晚上可真的是累壞了,現在雖然清醒了,但身子還是有些酸痛。

不過就在皮子說話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楊同光神色頗為慌張的疾跑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