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山,坐落在東北長白山西麵的一帶狹小的附山,從地理上看,基本上是屬於長白山的支脈,但由於兩座山中間隔著一條林子江,因為當地的村民更喜歡稱它為“牛白山”。

本文所說的蛇神故事就是發生在這裏——牛白山北麵的一座叫“牛村”的小村莊。

......

皮子出生在一個非常特殊的家庭,說他特殊,一方麵那是因為家裏祖祖輩輩都是幹鬼卜先生這一神秘行當的,他自然也不例外;而另一方麵,皮子的特殊之處就在於他自己的身世。

與常人家的孩子不同,皮子自打一下生,父母便不幸的遭遇了一場瘟疫遺憾的離開了人世。

自己不知道父母的疼愛到底是什麽,留在皮子腦海中的童年經曆隻有爺爺的嚴苛訓練,不是讓皮子背誦佛道經文就是讓他紮一天的馬步,強身健體。

當然,爺爺這麽做的目的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鬼卜先生的衣缽傳承下去。

也算是蒼天有眼,皮子打小雖然調皮,但也知道爺爺把自己拉扯大也不容易,在世間就剩下這麽一個親人的他自然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盡管有時候爺爺有些訓斥的過激了,但皮子總是咬著牙堅持下去。

就這麽日複一日的過著,一直到18歲那年,爺爺才開始讓皮子跟著自己去外麵練本事。從批命占卜,堪輿風水到解決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可以說隻要是常人不敢接觸的世界,皮子都要跟著爺爺經常性的在那些地方往來。

秋天,剛過了寒露。

..

一大清早,爺爺便叫醒了還在熟睡的皮子。

太陽還沒有升起,周圍充斥著不少的蛐蛐叫聲,儼然灰沉沉的天色讓皮子無精打采的在**傻坐著發呆,眼珠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

皮子知道爺爺今早有事,他要趕著出門給村南的一所“老宅子”安個神位。原因是今天村子剛從外麵調來新的村長,村委會為了安排新到的村長生活住處,便把閑置了好幾年的村南頭的一所破舊的小學打掃一下安置給了他。皮子起這麽早原本想著做功課,但仔細想了想,做了這麽多年的功課自己早就遊刃有餘了,倒不如跟著爺爺一塊去,反正在家自己也是閑著。

......

“瞎胡鬧什麽,大早晨的你這娃還不快去做功課!我問你,《道德經》背會了嗎?”剛來到門前,還沒等皮子腦袋熱乎過來,爺爺就吡吡的把他臭罵了一頓。

誦經早課是爺爺要求皮子必做的一件事。十多年來皮子不分寒暑的堅持,如今早已經背的滾瓜爛熟,在爺爺話音剛落後,他便絲毫不猶豫的將《道德經》的內容給通篇的背了下來。

“爺爺,區區的千字文有什麽難度,就連《符應經》、《金剛經》等等我都能給你一字不落的背出來。”皮子得意的咧了咧嘴,原本壓在眉梢上的睡意此刻也已經消散全無,透過陽光,讓白淨略顯黝黑的皮膚在此刻顯得格外的健碩。

看到自己孫子的成績,爺爺其實心裏也明白,這麽多年皮子的早課可不是白做的。這小子每天一大早都會被自己叫起來敦促著去背誦經文,不光是道教經文,佛教經文也都要涉獵,如此反反複複十幾個寒暑,皮子早就不把這早課當回事了。

“你這孩子!.”爺爺還在悠閑的拿著煙杆,點上了煙,斜眼瞅了瞅皮子後就徑自出了院門。

皮子傻笑了笑,迅速的追上了爺爺,“反正也沒事,早課我都背熟了,與其這麽無聊,倒不如跟著你一塊去見識見識,說不定還能碰到‘鬼子’呢!”

“鬼子”,以往陰陽先生對所有不幹淨的事的別稱,雖然鬼卜先生做的這行,但老實說他們也不希望遇到這些東西,畢竟人們都圖個安生,所以呢就給它們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你這娃,竟說些不中聽的!”

爺爺在聽了皮子的話後,原本就是板著的臉瞬間變得更加嚴苛起來,劍眉在皺著的皮膚上變得高挑,眼裏所散發出的訓斥恐怕隻有皮子才懂得。

村子不大,走了五分鍾左右的青石小路後皮子他們就到了村南頭的那所要安神位的老宅子前。

這所宅子原先是所小學,爺爺印象中是68年蓋的,如今算起來,都過了15年了。宅子不大,也就是兩間教室而已。這裏沒有門口,周圍都是用柴木現打的籬笆樁子,宅子後麵是一片樺樹林,平日裏除了一些貪玩的孩子外,很少有人到裏麵。

宅子很破舊,村委前些日子組織過補修,打掃了下衛生,房子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麽舒服,但卻是幹淨整潔有種田園清閑的感覺。

按理說房子太舊,住起來當然不安全,所以安個神位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但礙於村委會響應國家反對迷信的麵子,村子裏的幹部就偷偷的找了皮子的爺爺,想趁早最好在天亮之前就搞定這件事。

爺爺叼著大煙,猛吸了一口,眉頭緊皺著,眼神也不停的打轉,然後就徑自的開始繞著這所老房子走了起來,院子依然是有些許雜草,但經過一番整理後,看起來要比以前幹淨不少。周圍不時的刮起一陣旋風,冷淒淒的,讓皮子起一身雞皮疙瘩,感覺好不舒服。

昏沉的天色看樣子已經是把太陽徹底的掩蓋住了,整個空氣重都彌漫著寒意。皮子看著爺爺不停的繞著這所老房子轉悠,但不明白爺爺到底要幹什麽。

所謂的安神位,民間實際上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通過擇日擇時擺放鎮物來達到鎮宅辟邪的效果,而另一種則是請神常駐,通常以香爐供奉某個神牌,以“五果、湯圓、發粿、清茶與鮮花”等作為供品,日以供養,這種方法雖說繁雜,但卻是十分有效。

但眼下皮子都不知道爺爺到底會采取什麽樣的方法,爺爺依舊在圍繞著房子不停的打量,似乎他發現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皮子站在一旁看著他眉頭緊鎖,手裏的煙杆一直保持著一種姿勢,好像是在想什麽問題似的。

“爺爺,有什麽不對嗎?”皮子好奇的問了一句。

“哦..沒事。你回家把我那佛牌取來!”

“你要那個幹什麽?安神位怎麽可能用得到那個?”皮子有些不理解,不明白爺爺用佛牌到底為何,因為陽宅的神位安置是根本不需要那個東西的,爺爺不可能不知道。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爺爺猛然的嗬斥了下皮子,皮子無奈,隻好是掉頭溜回了家裏。

佛牌是皮子很小就看到家中掛在院裏正門上的一塊木牌,聽爺爺說是爺爺自己刻得。木牌有火柴盒那麽大,正麵是一尊佛像,背麵麵刻滿了一些經文。皮子以前不知道,後來才聽爺爺說,那是《七佛滅罪真言》,是佛經上很有用的滅罪定業咒語。

..

雖說不知道爺爺到底用它幹嘛,但皮子還是飛快的跑回了家,在拿上佛牌後就迅速的趕回到了那所老宅。

..

回到了老宅,皮子把佛牌交給了爺爺,爺爺有些心急的把佛牌放到了老宅左側的臥室門梁上麵,然後點上了煙,猛吸了一口。

“這是幹什麽用?”皮子對爺爺的做法仍是不解,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他也不清楚爺爺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把佛牌放在那上麵。

“好了,別問了,剛剛我看出了點婁婁,先回去吧.今晚就能看出究竟是什麽端倪了...”

“有問題嗎,爺爺?”

“你這娃哪那麽多話,趕緊回家做飯去!”

...

雖說事情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但皮子依舊很好奇。他打算晚上跟著爺爺一塊去,可爺爺一口拒絕了他,說這件事有點危險,怕你去了會被嚇到。

皮子無奈,跟了爺爺在外麵做陰陽也已經有三個年頭了,以往遇到什麽困難的事情,爺爺都會讓皮子跟著,一邊學本事一邊搭把手,可這次的情況讓他著實的摸不著頭腦,他不清楚爺爺到底在想什麽,隻看著他早飯過後就坐在門前的大梧桐樹下瞅著老旱煙,眼睛一直盯著剛剛去過的老宅的方向。

說來也怪以往風和日麗的大白天如今卻變得那麽的陰暗,靜謐的天空裏盤旋著幾朵黑漆漆的雲彩,看上去是要下雨。風中夾雜著些許寒氣,透過“吱呀”的窗子侵襲進了屋內,瞬間冷冷的打在了皮子身上。

晚上,天剛黑.

門外傳來了幾聲“咚咚”的敲門聲。

“李叔!在嗎,李叔?!”

敲門的人是村委的會計,張叔,他看到我開了門後,趕忙的問皮子:“你爺爺在家嗎?!”

爺爺不等張叔急促的問完,自己也早已隨著那陣急促的敲門聲趕了出來。

“我在呢,是不是村南頭的新到的村長家裏出事了?!!”爺爺是帶著疑問而又肯定的語氣回複了張叔。

張叔下意識的趕忙點了點頭,連說了三個“對字”

一聽到這,皮子心裏似乎就有底了,其實自打爺爺讓自己回家取佛牌那會兒皮子就感覺爺爺心裏有情況,雖然爺爺一貫都這樣三緘其口,但皮子還是能從他那眼神與皺眉抽大煙的神態中找到答案。

“行了,別著急,我這就過去!”爺爺轉身進了屋取了自己的行事袋,然後走到大門前轉過頭看了看站在一旁似有心事的皮子,說了句,“你娃好好在家待著,這件事你別跟來,嚇著你!”

皮子知道,爺爺從來就不說謊,哪怕是打小就說些鬼故事什麽的嚇唬自己,但皮子的心裏感應早就發現這一次爺爺並沒有說謊,恐怕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足以讓自己膽戰心驚。

不過,即便是再怎麽可怕的事,皮子天生骨子裏有種隨爺爺的倔強與勇敢。即便是爺爺喝聲禁止的事情,皮子隻要覺得這件事是對的,值得的,那麽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堅持。

“爺爺,讓我跟著你吧,好歹我也懂點,也能幫你搭把手呢!”皮子苦苦哀求著。

“你這娃子,哪那麽多話,讓你待在家裏就待在家裏。不是不讓你去,我是怕你去了那玩意兒上了你的身!”

爺爺的一番訓話與恐嚇著實的讓皮子摸不著頭腦,“上身”?難道是村長鬼靈附體了嗎?還是被衝了道行?讓人霎時間有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風卷襲來,積沉在地上的樹葉劈裏啪啦的打在每個人的身上,陰沉死寂的天空開始了那突如的肆虐與莽撞。

“我又不怕,你快走吧,救人要緊!”皮子知道說不過爺爺,就想借此轉開話題。爺爺也沒辦法,知道這件事不能怠慢了,便也無奈的朝著皮子使了個不情願的眼神後就與張叔一道疾步去了村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