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身世(4)

獸金香爐仍舊散著青煙,空氣似被蒙上了淡淡的霧氣,往事如煙,如煙往事,可是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怎能輕易抹去?雪沫兒自幼錦衣玉食,生活仿佛最美的畫卷,鋪展在她的麵前。可是這一切一昔之間全部改變,從前種種轟然坍塌,一幅畫畫上醜陋的景『色』。生離死別,混跡青樓,江湖賣藝,顛沛流離,種種困苦之下,生存成了她唯一的需求。

可是,在後宮生存卻比外麵更加艱險,那些人的的步步緊『逼』反而成全了她,現在,得嚐所願,即使有遺憾也不重要了。他是帝王,終究不是她的良人,原本就是她生出的奢望,即使難過,也該了了。

“當初我入宮就是想尋個機會報仇,現在得償所願再無它求。。。。。。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皆是我該受的,欺君之罪乃是死罪,我並不懼,就是。。。。。。就是日後你要好好的。”

雪沫兒說完強作鎮定看著段羿,一滴淚光還殘留在眼中,搖搖欲墜。段羿溺在這一汪泓水之中,如跌入黑暗冰涼的湖底,原來她竟如此殘忍,早預見這結局,早做好打算,那麽她置他於何地?她對他可有真心?

怒氣一簇一簇在段羿心中騰起又漸漸平息,一想到雪沫兒曾吃過的苦受過的煎熬他便什麽力氣都沒了,暗自苦笑心中無比悲哀:即使她這般狠心,可他還是放不下,他沒法子,沒法子,在她麵前他如此卑微渺小,隻因他在乎!

許久,他伸出一隻手抱住她,她的肩膀柔弱不堪,可是又固執倔強令人憐惜:“傻子,我怎會怨你恨你?便是你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一力擔當。”

一滴眼淚終忍不住跌落在段羿的手背上,溫暖的似一個信誓旦旦的的諾言,可是終究要被風吹幹,蒸發在如煙往事中,不知道會不會在某天有人突然想起它,悲慟難抑,原來這一滴淚留在心底最深處,永生不能抹去。

雪沫兒無聲哽咽,天才說出話來:“。。。。。。你這般待我,這一刻我就是死了也了無遺憾。”

他不由惻然,喟然長歎: “你若是死了,我再不會好好的。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

兩人交手癡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唯願如此。

段羿擔心雪沫兒情緒不穩傷著身子,擊掌命人進來伺候,又叫人去傳太醫,玲瓏歸雁等人伺候著雪沫兒重新梳洗換衣,眾人忙著熬『藥』又要準備禦膳,煙霞宮人影匆匆一掃多日陰翳。

天氣漸熱,雪沫兒身重畏夏,待在煙霞宮閉門不出,段羿命人將窖藏冰塊每日幾車絡繹不絕送煙霞宮。眾目睽睽,旁人看著眼讒自然又引起許多閑話。

林家定罪,後宮中許多人原本篤定林昭儀失寵,沒想到她非但未被牽連反而比從前更受尊寵,更有憤憤不平之人到麗妃麵前搬弄口舌。麗妃不置可否,冷淡著麵孔拿些旁的話敷衍,見此情形眾人雖有不滿也泄了氣,自做自事去了。

眼看雪沫兒產期臨近,段羿緊張萬分,除上朝外,朝務起居一律都在煙霞宮。他自個倒不覺著什麽,可煙霞宮上下人等皆疲憊不堪。雪沫兒勸了幾次:“你這般守著一步不離,別人什麽事也做不成,又不是第一次做父親,怎麽比我還緊張?”

段羿奇道:“都快生了你還要做什麽?你身子弱我沒法子不緊張。這次若真生個兒子就再好不過,將來我教他讀書騎馬,還要教他如何做個好皇帝,你說如何?”

雪沫兒瞪他一眼:“你這樣子怎麽竟象變了一個人,哪裏象個皇帝?叫朝臣們知道定要上書諫言:威儀有失,聖德有瑕。連我也跟著被罵‘嬖女『惑』主’。況且我的兒子不一定就要做皇帝,隻要他平平安安的便好。”

段羿追問:“為什麽不要他做皇帝?做皇帝有什麽不好?。。。。。。”雪沫 兒被纏得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隻得躲開由他發癲。

這日下朝,因段微有事稟奏,兩人便往勤和殿議事。

林安原本體胖畏熱,在殿外候了半個時辰過去不見裏麵叫人,耐不住日照乏困便叫小太監們伺候著,自己找了一片陰涼通風處打盹。正睡得『迷』糊,就聽旁邊有人叫他:“師傅,師傅。”

林安猛地驚醒,睜眼看是小德子,忙問:“是萬歲爺叫我?”

林安猛地驚醒,睜眼看是小德子,忙問:“是萬歲爺叫我?”

小德子見他嘴邊還掛著一絲涎水,心中偷笑不敢『露』出來,將頭搖的撥葫蘆一般。林安定了神,罵道:“你個小猴子,『毛』『毛』糙糙的,去去去,別擾我睡覺。”作勢又要躺在木凳上。

小德子急得撓腮,又叫:“師傅,是林主子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