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宴會()

瑞王慶壽家宴,府內收拾的收拾的富麗堂皇,張燈結彩人來人往。朝中大臣們早早攜禮前來恭賀,自是熱鬧非凡。瑞王府為今日宴會準備多日,園子裏幾處亭閣全擺放妥當,每間都有教坊樂伎舞伶獻藝,達官顯貴分坐席上相互見禮寒暄說些趣事,直快到日暮天『色』漸黑卻不見瑞王。壽星不在,諸人莫不驚奇紛紛詢問,便有人猜測被宮裏太後留住,一時間冷了場。

突然外麵鼓樂響起,瑞王與另外一人被隨扈眾星拱月並行而來,各人迎出廳門,距離稍遠的人都在猜測是何人能教瑞王爺屈身降貴,前麵已經有人跪地拜倒,山呼“萬歲。”這才回過神跟著跪拜。

皇帝與瑞王策馬出城,一路馳騁踏雪觀景好不愜意,回城後又在民居集聚處查看積雪後有無房舍塌垮,所幸一切如常,此刻氣宇軒昂神情頗為愉悅,笑著請眾人起身,道:“今日是瑞王壽宴,愛卿們莫拘了禮數,自便罷。”旁邊的大臣陪笑道:“臣等尊旨。”

眾人謝恩起身,皆恭敬側立垂手,皇帝踏入門廳見裏麵還未上席,對瑞王笑道:“我們來遲了。”

瑞王擊掌示意開宴,一麵對皇兄道:“皇兄往這邊請,臣弟另備了雅座。”皇帝會意,知有他在大臣們不能盡興,瑞王又請賢王端王與麗妃之父黎元攸陪席,一同往側廳去。

側廳收拾的極為簡單雅致,並無多餘擺設,隻難得幾上擺放了幾盆鬆景。瑞王知皇帝不慣喧鬧,便教幾個樂伎揀清雅的曲子奏唱。皇家禮樂左右不過那幾樣,席間落坐的人皆不在意,隻圖個助興罷了

一時綠衣丫鬟穿『插』上酒布菜,皇帝瞧見桌上的玉壺,便笑道:“七弟還記不記得,當年有一次朕過生辰,宮中無人理會,你便在禦膳房偷了一壺酒,又『逼』著李嬤嬤做了幾碟點心,咱們兄弟倆都喝醉了,被母後責罵?”

瑞王笑說:“怎麽不記得,臣弟當時酒量不行,一壺酒幾乎全是您喝光,您熱的不行,脫了衣服在雪地裏打拳,這才被母後瞧見,不止我們,連李嬤嬤都被母後罰了。”

“可不是,如今李嬤嬤一見朕喝酒便勸阻,鬧得朕怪沒意思的,每回隻得在你這裏打饑荒。”

“皇兄想喝酒隻管來,臣弟這裏沒別的好東西,隻有酒還好些。臣弟去年教人釀了幾甕子薔薇落,埋在樹底下,什麽時候皇兄有閑再來嚐嚐味道如何。”

兄弟兩人隻管敘舊,別人『插』不上話,端王便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道:“若說酒質,臣弟最推崇唐憲宗時李化所釀的換骨醪,根據古人之法臣弟曾教人釀過幾次,隻可惜得其味不得其髓,也不知哪處出了差錯。還有耿先生釀的龍腦酒,也是酒中上品。”

黎元攸道:“端王爺素來喜好弄這些雅致的玩意,聽說王爺府裏養著專人研究曆代釀酒的方子,可有此事?”

“不錯。”端王道:“自晉時起便有江統在《酒誥》裏說‘曆代悠遠,經史彌長,上自三皇,下逮五帝,雖曰聖賢,亦鹹斯長’,可見連三皇五帝都與酒結緣,何況本王一介庸人。”

賢王笑道:“早聽說端王弄了個製酒作坊,花費不少銀子,滿朝上下也隻六弟才有這般雅興。”

端王裝做沒聽出賢王話中貶損,不以為意繼續道:“飲酒的器皿最為重要,即使再好的酒若沒有相配的器皿來盛,那便是白白糟蹋了好酒。就比如說,葡萄酒要有夜光杯去配,龍膏酒需用白玉盞,荷花蕊需用翡翠杯,所謂相得益彰是也。”

皇帝微笑道:“朕竟不知喝酒還講究這些,難為六弟弄的清楚,聽你一說朕的酒癮勾上來了,開宴罷。”

瑞王一麵命人開宴一麵笑道:“可不是,六哥說的透徹,連我也讒了。”

皇帝素來酒量菲淺,且這日逢瑞王壽辰,賢王端王黎元攸曲意取悅聖顏,瑞王也不好勸阻,不免開懷暢飲在瑞王府多停留了些時辰,直待酩酊大醉才盡興而歸。

回宮一宿無話,至二日晚皇帝在勤和宮正殿批閱奏章 ,內廷文書房太監過來請旨,詢問宣哪宮娘娘侍寢。

皇帝盯著奏折沉『吟』不語,林安最善察言觀『色』,上前小聲稟奏道:“萬歲爺,昨日***的是渙月閣林寶林,奴才聽說林主子昨個身子不豫,已撤了宮牌。”

皇帝不動聲『色』“嗯”了一聲。

林安侍奉禦駕多年,深知皇帝『性』子冷淡,與女『色』上並不上心,但此刻皇帝神『色』中又仿佛並不是不在意,隻得暗自揣『摸』,稟道:“奴才聽說林主子病的不輕,現下還不省人事。”

皇帝揮手命太監退下,仍舊取折子來看。林安屏聲靜氣退到旁邊,盯著寶鼎內嫋嫋青煙發呆。約莫過了多半個時辰突聽皇帝道:“去將醫曆要來看看。”

冷不丁聽皇帝要醫曆,林安楞了半天才恍然明白,忙出來命人去取雪沫兒的醫曆。

皇帝盯著醫曆,手指磕著案沿“噠噠”做響,見曆書上幾行字裏寫著“鬱結於心,憂慮脾傷”八個字不由皺眉,沉『吟』良久,道:“明日叫王子浦去看看。”林安在旁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