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話,讓通天微微沉默了片刻。

“你心裏很瞧不起那些人?”

“是!”陸川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是在我眼中你們都一樣。”

“呃……”陸川愣了一下。

“他們既入我門下做了我的學生,那不管是嫡係或者外門,在我眼中都沒什麽區別。”

通天緩緩搖頭,看著陸川道:“你知道我創立教統之初取名截字的本意是什麽嗎?”

“截……”

“截,便是為眾生截取一條超脫的仙道之路的意思。”

“仙……路……”陸川若有所思。

通天現在做的廣開教化之門,不看種族廣傳法門道術,的確是讓天下眾多生靈有了超脫成仙的機會。

“他們既然稱我一聲老師,那就算心性不好我也有責任教好他們,引入正道,你說是不是?”

“是!”陸川抬起頭,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和他一樣年輕俊美的青袍道人。

倘若別人說這句話他一定不信。

可通天教主說出這句話,他絕對信。

這個世上如果說有誰對世間萬靈能做到一視同仁,那陸川相信除了公正無私的天道外,另一個就是通天教主。

天道是什麽?

他記得道德經有雲:天之道,其猶張弓歟?

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這就是天道,負責維係著世間的萬物平衡,多了損,少了補,一視同仁。

要是說的通俗點兒,天道在陸川看來更像一台電腦、機器,設定好了程序後一直運轉,沒有感情,至公至正。

可是通天不一樣。

他有情感,所以相對於更像機器的天道來說,更為難得。

聽通天的話或許他也教過這些人,但是沒有教好,將截教搞得在外麵聲名狼藉。

如今不是截教做錯了什麽,而是品行不端的截教弟子犯了眾怒,已被闡教、天庭、西方教等各大勢力盯上了。

現在想教好他們……

“太遲了!”陸川心中歎了口氣。

現在截教之樹病的很嚴重,如今隻有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把這些蛀蟲清除出去,方能有一線生機。

不然不用想,這棵生病的大樹一定抗不過這場大劫。

“遲麽?”通天也喃喃道。

作為截教的掌教天尊,截教如今的形勢不妙他豈會不清楚?

他知道門下的弟子在外胡作非為,將截教的名聲搞得有些不太好,所以也多次訓誡過他們。

隻是他的教訓不是元始那般冷酷和嚴重的懲罰,而是口頭訓誡,以理服人。

他認為像元始那般嚴苛冷酷的責罰隻能讓弟子們懼,而不能讓弟子們服。

他想要弟子口服,更要心服,如此方能一勞永逸。

隻是那些人當麵信誓旦旦,後來還是我行我素,給截教抹了很多黑。

截教現在是家大業大,那些弟子讓截教犯了眾怒,被眾勢力盯上截教,他也不得不做出妥協和讓步,讓一些弟子去應劫。

不然會給整個門下招來滅頂之災。

陸川突然明白了,也許那些弟子並不是通天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盡管他是一位天尊,但現在看來他也有著自己的無奈,門下家大業大,不是想掀桌子就能掀的。

“師祖,闡教說我們下山對付西岐的道友是逆天而行。”陸川又恭敬地說道。

“逆天而行?”

通天譏嘲一笑:“嗬,天道永恒,但也無常,他們那點微末道行知道什麽?”

陸川咧咧嘴。

這個嘲諷我給你滿分。

“天道不可測更不可捉摸,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注定不變的,隻有事在人為而已。”

“天道……無常,”陸川身形陡然一震,喃喃道:“事在人為?!”

他記得上次對陣時,十二上仙時罵助商那就是逆天而行,結果被懟了,說你們助周是天命,難道他們助商不是天命。

“明白了,明白了……”

兩邊都可以說他們順天命而行,隻有到了最後,勝者才是真的天命所歸。

陸川鬆了口氣,每天頭上懸著‘逆天而行’四個字跑來跑去,那遭受的壓力那可是非常大的。

現在才發現這個名頭是不存在,自己嚇自己的。

通天的這‘天道無常事在人為’八個字算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

碧遊宮外。

“師姐,我徒弟進去這都半日了,怎麽還沒出來?他身上可受著重傷呢!”

申公豹走來走去,等不到後忍不住出聲問道。

他在洞府等了大半日都沒有等到,所以親自跑來碧遊宮外等了。

“急什麽,你覺得師尊會吃了你那個徒弟不成?”無當聖母淡淡的瞥了申公豹一眼。

“我哪能那麽想啊,得,那我再等等吧!”

申公豹道,正說著忽然瞧見陸川從碧遊宮中走出,大喜上前上下打量一眼,道:“徒弟,你好了?”

“師祖替我治好了,不過這下我可沒功夫偷懶了。”陸川無奈笑了笑。

申公豹叱道:“少貧嘴,傷好了就行,走,先在這金鼇島上住兩天。”

陸川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碧遊宮,點點頭,燦然一笑:“好!”

“那師姐,水火童兒,我們就先走了啊!”

申公豹跟無當聖母,還有小童子打了個招呼後領著陸川下山。

碧遊宮內,通天望著宮外的方向。

最後,他的目光從那個年輕人的身上移開落在了旁邊那個有說有笑的中年道士身上。

“師兄!”通天低聲道,“你是知道我無法叫弟子們去送死,所以特意送來的一把刀嗎?”

他看到的一角未來其實和陸川所熟悉的原封神差不多,隻是看到的很少而已。

不過他知道正是這個申公豹將他那些弟子拐下山上了榜從而遭劫。

他清楚這些,可在申公豹來碧遊宮來拜師時他依舊將申公豹收入門下。

除了這是他的原則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可以看做是他一種妥協。

他的碧遊宮從來不會拒絕任何一個求學之人,但收下申公豹也就意味著會按他看到的方向發展。

讓那些弟子上榜……

隻是現在虯首仙三個的死,代表他看到的那角未來發生了改變。

不過他看到的未來,以元始的本事也一定能看到,所以這一切都在按照他元始的布局進行著。

既如此,元始為什麽要殺虯首仙三個,導致未來生變呢?

……

“徒弟,這大半天的,你們在裏麵說了什麽?”

下山的路上申公豹很八卦地問道:“你師祖有沒有賜你一兩件寶貝啊什麽的?”

說到最後,申公豹挑了挑眉。

“沒有。”陸川搖頭道:“怎麽,師父你缺寶貝了?”

“不是缺,你師父我是壓根兒就窮。”

申公豹沒好氣道:“想當年你師父我好歹還有一柄紫霄神劍當家底,結果被你這不爭氣的敗家徒弟弄丟了。”

“南極仙翁要收走,我那點修為能有什麽辦法?”陸川撇嘴道。

申公豹三角眼瞥著陸川道:“當時我有些神誌不清,情形到底是怎麽樣的?”

“他問劍在哪,我當時見師父你被受傷心裏很生氣,所以我就把劍丟給他們了,也好兩不相欠。”陸川道。

“兩不相欠?你這麽有骨氣那把你這身法力也廢了呀?”

申公豹以手扶額,一副徒弟蠢的沒救的樣子:“咱倆師徒現在練的都還是人家闡教的法門。”

“呃!”陸大人一怔,這個法門的問題倒是沒錯。

不過當時的情形有些複雜,南極仙翁當時咄咄逼人,隻怕是不交出紫霄劍他們倆就走不出那個玉虛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