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在豆大的雨點中,高軒的拳頭猛然揮向威廉的臉,威廉一直在等著高軒衝過來,也一直在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高軒。在他的眼裏,高軒就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紈絝子弟,是一個不學無術隻知道泡妞的富家公子,是一個隻會風花雪月談情說愛遇到挫折就哭鼻子擺出一副天下人皆負我的癡苦模樣的軟蛋。但是當高軒這一拳揮過來的時候,他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因為他所看到的剛剛還出離憤怒的高軒忽然間變得冷靜了下來,打出了一記質量非常高的直拳。在外人的眼裏,這也就是隨便的一拳而已,但是在威廉的眼裏,絕不是這麽簡單。這一拳糅合了很多的拳種,簡單地說,就是將多種淩厲的拳法化成了最直接有效的一拳。

高手!威廉忽然發現自己錯了,由於輕視在先,此時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閃避的可能,更沒有退路。於是,他也揮起了拳頭。

啪的一聲悶響,兩人的拳頭擊在了一起,兩人的身體都同時向後微退了半步,而緊接著,高軒的拳頭再次揮起,威廉從剛剛的一拳中已經體會到了高軒的爆發力量,一股倔強湧上了心頭,我還就不信了,我一個特種兵退役軍人,還比不上你一個毛頭小夥子?

兩拳再次相交,不等威廉有下一步的動作,高軒的第三拳再次打了過來,威廉咬著牙又硬碰硬地回了一拳。

高軒的手臂在顫抖,對方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比起自己……要更強悍吧?但是想到陳樺摔倒,高軒的目光裏再次燃燒起憤怒的火焰,第四拳再度打出。

威廉也被打得火起,他服役的時候,執行過很多次的任務,也遇到過不同的對手和高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給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壓迫力,尤其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這也激起了他的爭雄之心,不由低吼一聲,不等高軒的拳頭落下,左拳搶先揮出。

高軒的拳頭又一次打出,迎在了威廉的左拳上,喀嚓一聲,高軒的手腕發出一聲脆響,但是威廉的左拳也是痛到了不行,他的臉上雖然看不出絲毫的痛楚,但是他的兩隻手臂都在微微地顫抖,剛剛的那一拳,似乎已經消耗掉了他所有的體力,這個時候他已經明白,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個懦夫,而是一個勇士。

“我向你道歉!”威廉目光中的戲謔和不屑已經完全被一種尊敬所代替,由衷地向高軒道歉。

高軒的眼睛睜得很大,雨水淋進了他的眼睛,產生了強烈的不舒適,但是他還是瞪大著眼睛,一字字道:“向她道歉!”

威廉無奈地笑了笑,轉過身去,向著陳樺道:“對不起。”

高軒並不知道,這是威廉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陳樺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地打了葉恩龍一頓的男人,又看著與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的高軒,失聲道:“瘋子,你們兩個都是瘋子!”

威廉苦笑了一聲,道:“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終身,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根本保護不了你。”

陳樺嘶聲道:“你就是個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如果我這個瘋子現在要做出傷害你的舉動,是他……”威廉淡淡地指了一下他背後的高軒,“還有他,你認為誰能保護得了你?”

陳樺轉過了頭不去理他,高軒大吼了一聲:“夠了!”

“就因為你摔倒了,他要我向你道歉,跟我對了五拳。”威廉笑著指了指葉恩龍,“換了這個膿包,隻要一拳就可以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完這些,威廉走到了高軒麵前,滿懷敬意地道:“你是個男人,男人中的男人,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

看著威廉筆直的身軀邁入雨幕,高軒才緩緩走到了葉恩龍和陳樺麵前:“對不起。”

陳樺沒有理他,高軒決絕地轉過身,用與威廉同樣的姿態走進了雨幕,同樣也沒有回頭。

高軒與威廉的一戰雖然並不精彩,但是鞋店裏的年輕女服務員卻是看得清楚,迷醉著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癡迷地道:“好帥,好有男人味。”

在陳樺的攙扶下,葉恩龍去了不遠的醫院裏去做了檢查,結果是軟組織挫傷,隱約有內出血的跡象,需要住院觀察。

一絲怨恨在葉恩龍的眼睛裏一閃而過,他不知道那個打他的人是誰,但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高軒引起的,很顯然,高軒是認識這個人的,隻是想到那人冷漠的目光讓他感到一絲戰栗,他不敢去動他的念頭,但是高軒,他絕不能放過。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心愛的女人麵前,他所受到的奇恥大辱,一定要讓高軒百倍奉還,他已將這筆賬記在了高軒的頭上,因為他知道,高軒也喜歡著陳樺。仇人與情敵的雙重身份,讓自己都不可能放過他。

高軒的心已經碎了,已經死了,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沒有來秦南,那樣就不會再遇到陳樺,那麽她就會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裏,夢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夢醒了,他需要麵對現實的殘酷。可是麵對愛情的破碎,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幾輛經過的車都急刹車,被人罵著“找死不要害別人”,他不在乎,因為他已經覺得生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咦,那不是高軒嗎?”陳楊騎著他的太子摩托,他剛剛看過於真出來,還恰巧碰到了葉恩龍和陳樺,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高軒就像一個沒有了生命和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浪蕩在街頭。他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隻是這個時候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那種刺痛的感覺他無法體會,但是他知道,如果高軒走不出這個心結,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