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馮部長離開,高軒和於真自然插不上話,黃達仁跟著也上了車,這個時候於真才很是奇怪地道:“爸,我們就是來陪個客?”

“這樣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呢,怎麽?你還不願意?”於從榮笑著向遠處招了招手,剛剛那個秘書就顛顛地跑了過來,賠著笑道,“於縣長,哦,於書記。”

於從榮道:“小馬,你還沒吃飯吧?自己去吃點吧,回頭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小馬趕緊道:“於書記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可以了。”

於從榮微一點頭,轉過身,司機已經打開了車門。

天色微微有些發暗,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車流如潮,顯出一副忙碌之景,進入城區,人流更多了,一些廣場上跳舞的、唱歌的、鍛煉的,比比皆是。

很快到了小區,於從榮沒讓高軒離開,高軒也隻得跟上去,這一次過來是請於從榮幫忙聯係一下陳鬆的,至於去接馮部長和黃書記,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雖然於從榮對自己不錯,但是直覺告訴高軒,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工具。這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尤其是官場中人,絕不可能沒來由地對一個人青睞有加,如果不是於真的話,於從榮未必會拿正眼看自己。

跟著進了屋,於真泡了茶水,於勤並不在,看來發生了事情之後她並沒有回來,於從榮從包裏拿出一包香煙來,拆了封道:“抽煙?”

高軒坦然接過,點上了,於真不自覺地伸手抓過煙也點了一根,於從榮看了他一眼,沒吱聲,道:“小高,今天我女兒的事情,你處理得很好,我替他們姐弟倆謝謝你了。”

高軒笑了笑:“於真拿我當兄弟看,這也是我該做的。”

於從榮微微點了點頭,這裏麵的一些內情他不便提及,縣委書記黃達仁和縣長郭玉璽的關係如同水火,外界未必清楚,但是走黃達仁路子的於從榮卻是清楚得很。一般來說,縣委一把手的權威是非常高的,既然能夠做一把手,無論是能力還是人脈關係,都是牛逼哄哄的,因而搭班子的政府一把手鮮有明麵上跟書記叫板的。隻是這郭玉璽大有來頭,在任縣長之前,是市政府副秘書長,是市長喬初一的紅人,而這喬初一在省裏也是大有來頭,這種關係也注定了郭玉璽不會甘心坐老二。

為了把於從榮提到副縣長的位置上,黃達仁可謂是絞盡腦汁,更不惜動用馮部長這層關係,也足見他是想把郭玉璽的囂張氣焰給壓下去,在剛剛馮部長還沒到之前,黃達仁就跟於從榮說了這麽一句話,幸好是二把手,要是一把手還不翻了天了。

於從榮知道,黃達仁說的不是郭玉璽,而是郭玉璽的靠山喬初一。喬初一固然強,市委書記史三立也不是一般人,郭玉璽如果真的搞的大發了,喬初一出麵的話,史三立也不會不發出自己的聲音,況且馮部長是史三立的人,他表示支持於從榮任副縣長,這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體現了史三立的態度。在這個時候,如果兒子、女兒跟郭玉璽的兒子鬧將起來,極有可能影響到自己的提拔,所以說,由高軒這樣一個外人來溫和處理,既解決了問題,又不會太失麵子。

“哦,陳鬆的事情我險些忘了。”於從榮嗬嗬一笑,當著高軒的麵打了個電話,“陳鬆嗎?我是於從榮,是這樣的,我有個晚輩準備搞大棚,沒什麽經驗,準備過去向你取取經,好,回頭我讓他去找你。”

放下電話,於從榮讓高軒記下了陳鬆的手機號碼,高軒便起身道:“於叔叔,謝謝您了,那我先走了。”

於從榮沒有挽留,於真送高軒下樓,有些不理解:“我爸謝你什麽?”

高軒笑了笑:“這個你問他自己吧。馮部長的關係你可得用好。”

於真聽得出高軒的真誠,笑了笑:“你把大棚搞好,將來咱們一政一商,天下無敵。”

高軒便笑了起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執意去搞這個大棚到底有什麽實質用意,如果說是想賺錢,他根本就不缺這點錢,況且也未必就能看到有什麽收益,或許自己就是想試一試吧,就想當初讀大學的時候,恐怕也沒有想過會到村裏任個小主任。

晚上下起了小雨,嘀嘀嗒嗒的,一下一下地抽打著高軒的心。到樓下的單杠上把自己的體力全部耗盡,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樓。

躺在**,高軒打了個電話給高蘭,有幾天沒有聯係了,打這個電話主要還是報個平安,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兒行在外,母親是最為牽掛的。

這一次高蘭的情緒就好了很多,高軒在外麵幹得好不好她並不是太關心,她隻是鼓勵並且支持兒子去幹他想幹的事情。

兩人聊了好一陣子,高蘭問他錢夠不夠用,高軒就笑了,說這地方消費低,他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每個月還有兩三千的工資,夠用的了。

快掛電話的時候,高軒低著聲音問道:“媽,他……還好吧?幫我告訴他,新聞聯播我每晚都看的。”

高蘭的聲音裏有一絲喜悅,其實在高軒讀大學之前,他們父子的關係還挺融洽的,隻是後來因為去倫敦發生了一件事情,陸漸紅不方便出麵,讓安然出麵解決,在高軒的心裏留下了陰影,而之後陸漸紅的責任越來越大,兩人的溝通也逐漸少了,隔閡也越來越大,以至於後來還發生了高軒離家的事情,現在聽到高軒主動關心陸漸紅,不由欣喜得很:“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告訴他。”

高軒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道:“我還沒有準備好。”

“不急不急,高軒,我隻想告訴你,其實你爸爸他很愛你,隻是方式有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