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瓊正在拖地,仿佛覺得有道目光看向自己,抬頭時卻沒有一個人,追出去,隻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向瓊不由微微笑了一下,就知道是他,隻是這個笑容一閃而後便收斂了起來。

高軒隻是遠遠地看了向瓊一眼,見她過得挺好,便打消了跟她說話的念頭。

坐在農班車上,高軒的思緒飄得有點遠,他在想,自己到底在幹什麽,放著優越的生活不過,偏偏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來受罪,不過在想到向瓊的淒涼身世之後,高軒的心頭一片明亮,自己所要的不正是接觸人生百態嗎?如果自己的生活像秦偉那樣,這人生還有什麽意義?人在世上,幾十年匆匆而過,總要留下一些值得回憶的經曆,碌碌無為的人生是僵屍的人生,沒有了靈魂,人生又何談意義?

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一個本地的非常陌生的電話,接通電話,便聽到了向瓊的聲音:“高大哥,剛剛是你嗎?”

“向瓊?”高軒倒是沒想到向瓊會打電話過來,“我在單位呢,你還好吧?”

“挺好的。我先掛了。”向瓊似乎有點笑意。

回到村辦公室,高軒倒了杯水,覺得挺無聊的,江陵之行無果而終,他還真不大好意思跟樊梨花談這事,人家說了幫他想想辦法被自己拒絕了,卻是碰了一鼻子灰來,現在再也沒法張口提這事了,看來還得想別的辦法。

抽了幾根悶煙,高軒還真是沒什麽好路子,說起來,可以提供這方麵技術的不少,市農委、縣農委以及鄉裏的農技站,隻是高軒來的時間短,人頭並不熟悉,雖然不能對這世道沒信心,但是現實的殘酷高軒已經有所了解,沒有哪個人會對陌生人那麽無私。

快中午的時候,居然接到了樊玲這丫頭打來的電話,一說才知道她周一就開學了,所以學校放了一天假,請高軒中午去她家吃飯。

中午吃飯的時候,難免要提到高軒現在所做的事情,樊梨花似乎知道他在江陵會碰壁一樣,也沒問江陵的情況,說過兩天市農科院會到秦南來調研,到時候她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接觸一下。

高軒卻是未置可否,樊梨花的洞察力讓高軒的心裏有些難堪,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下,讓高軒拒絕了外力的幫助,而決意要自己去想辦法。

樊梨花自然明白這個小男人的心思,也不點破,倒是樊玲很好奇地問高軒在幹什麽勾當,讓高軒一頭黑線,這怎麽叫勾當呢?

下午程揚居然來了,他的任命已經下來了,明天會參加最後一次早點名,然後就去新的地方上任了,職務是齊窪鎮組織委員,也算是正式走上領導崗位了。

高軒向他表示了祝賀,程揚的臉上卻是一點喜色都沒有,認可了這個任職,就代表著他與黃鶯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兄弟,選擇了就不要再患得患失了,魚與熊掌兼得的例子並不多,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高軒笑了笑,“希望你升得更快一點,到時候也能提攜提攜老弟我。”

程揚牽強地笑了笑,道:“聽說你最近承包了一塊地要種大棚?”

“這事你也知道。”高軒笑了笑,“土地才整好。”

“打算種什麽?蔬菜還是瓜果?”程揚也是燕農大畢業的,雖然工作與專業風馬牛不相及,但還不至於把什麽都還給老師了。

“還沒確定呢,我現在才發現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學校裏學的東西到了現實麵前完全不管用。”高軒愁容滿麵。

程揚笑了笑:“黎城那邊有個種植大戶,叫陳鬆,很有名,種了不少年了,省裏的媒體都曾報道過,水平很高,實踐出真知,於真他爸不是在黎城嗎,請他介紹一下,取個經什麽的應該沒什麽問題。”

請於真幫忙?這一點高軒能夠接受。

程揚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高軒送他到樓下,覺得他有些鬱鬱的,忍不住又勸了一句:“程揚,是兄弟我才說的,你的心態有問題。”

程揚苦笑了一聲:“我的心態是有問題,高軒,你說愛情跟事業哪個更重要?”

高軒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把我難倒了,我隻能說,這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程揚點了點頭,籲出了一口氣,道:“我再好好想吧,高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高軒嗬嗬一笑:“我不找你我找誰去啊?”

“行,那我走了。”程揚拍了拍高軒肩膀,邁著步子走開。

程揚果然在周一的點名會之後履新了,散會的時候,於真向高軒使了個眼色。

高軒跟著他進了辦公室,於真便說起了程揚的事,是不是抽個空兒去宰他一頓,反正齊窪鎮也不遠。

“你消停消停吧,怎麽就一吃貨啊,我跟你說個正經事。”高軒拉過於真,低聲道,“最近我在搞什麽你知道吧?聽說……”

“等等。”於真一臉詭異,“你在搞什麽?基?”

“滾,說正經的呢。”高軒道,“黎城那邊有個叫陳鬆的,搞大棚很有一套,我想過去搬個師,可人家不認識我。”

“明白了,你是想打著我爸的旗號吧?”

“不是打著他的旗號,是希望他能跟陳鬆打個招呼。”

於真豎起了大拇指:“你牛逼,自己創業。行,這事包我身上了。”

高軒的眼睛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雲宵,精神很差,高軒進來的時候不但動都沒動,連眼神都沒飄過來一下,這完全不符合那一晚的她啊。

於真拉著高軒坐下,把嗓子壓得低低的:“雲宵最近很不對勁,你是不是那晚始亂終棄了?”

“你怎麽不去死啊。”高軒沒好氣地道,“於真,你說你這腦子裏都裝的什麽呀,全是那些齷齪的想法。”

於真聳了聳肩:“她跟我說過,強吻過你,我覺得你要負責任,再怎麽也要關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