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天德叫了過來,跟他說了這事,陳天德顯得沒什麽興趣,高軒嚴肅地道:“天德,想做大事,必須先從小事做起,不要大事做不成,小事不想做。對於我們監察室來說,沒有小事,再說了,沒有小事情來積累經驗,等有大事了,你能做得成嗎?”

陳天德顯然不服氣,高軒也不多說:“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去。”陳天德對高軒已經沒有了什麽敵意。

高軒道:“既然去,我就希望你能用心一點,而不是去敷衍了事,如果是這個態度,我寧願換別的人。”

重回秦南,高軒的心情是不大一樣的,以前雖然覺得這裏陌生,但是在順崗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有一些親切之感的,而這個時候再來,那種親切感已經是蕩然無存。

監察室是市監察局的派駐機構,條件不是太好,所以這次來並沒有派車。坐在大巴上,陳天德滿腹牢騷,高軒也懶得理他,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仍然不能聯係上向蔚,這讓高軒有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不自在,因為向蔚跟他說會很快過來的,這都一天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緊急任務。在想到向蔚的同時,高軒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些迷茫,如果說以前在鄉鎮是想實實在在幹些事情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到了機關,與這個想法完全背道而馳了。不過既然是工作,就有其重要性,尤其是現在的監察性質,也同樣是很重要的。但是高軒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是什麽樣子,其實這些日子他已經想通了,向蔚的媽媽衛佳琪說的那些話多半是鞭策自己要有進取之心,其實即便她不這麽說,高軒也有這樣的想法。於真還有幾年計劃,那麽自己呢,又該製訂一個什麽樣的人生規劃?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秦南縣汽車站。

四月份的溫度回升很快,這幾天氣溫大幅上漲,陳天德吐著舌頭道:“秦南的姑娘都不怕冷啊,都穿上裙子了。”

“把你的口水擦幹淨。”高軒笑著道,“天德,下一步我們怎麽辦?”

“去學校調查一下,看看情況。”陳天德大喇喇地道。

“好,那咱們兵分兩路,你去學校調查。”高軒心裏自然有主意,有心考究一下陳天德,不過事實證明,陳天德嘴巴上有一套,手底下並沒什麽辦法,去學校調查?能查出什麽東西就他娘的奇怪了。

“高主任,你要單溜?”陳天德吃驚道。

高軒淡淡道:“我怎麽工作要不要向你匯報?”

陳天德撇嘴:“得瑟。”

時間還早,距離中午吃飯還有一段時間,高軒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走的時候讓陳天德保持電話聯係。

陳天德看著出租車駛出,目光裏顯出一絲狡黠,也上了輛出租車。

高軒坐在車上,拿了手機打了舉報人的電話,很快接通了:“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監察室高軒,現在已經到了秦南縣,你舉報的情況需要向你核實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見個麵。”

這個人倒是挺光棍,既然敢實名舉報,也就不怕見麵,便說了一個地方。那地方高軒去過,挺偏僻,是萬梁公園裏麵的一個小茶座,高軒跟於真有一次晚上沒事就在萬梁公園轉悠了大半夜,所以向出租車師傅說了聲,徑直過了去。

秦南縣城不大,十幾分鍾後便到了地方。下了車來,高軒進了茶座,要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小間,坐等舉報者過來。

沒等幾分鍾,舉報者打來了電話,高軒把包間號給了他,很快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人進了來。

“鄭傳林?”高軒站了起來。

來者點頭,目光中有些警惕,高軒與他握了手,自我介紹了一下,道:“監察室很重視這件事,我也是剛剛趕到,具體的情況你說說吧。”

鄭傳林見高軒是一個人來的,長相忠厚,便把事情說了一遍。事情的起因在他女兒身上。

他女兒叫鄭小萼,就讀於秦南縣二中。鄭小萼的成績在中遊,為了衝一把,應女兒的要求,鄭傳林給女兒報了補習班。自從上了補習班之後,鄭傳林發現,女兒開朗了很多,雖然考試的成績沒有明顯的提高,但是孩子的心情好,鄭傳林也很舒服。那天女兒過生日,跑出租的鄭傳林也就沒出車,在家裏陪女兒,閑聊的時候,鄭小萼說,老師現在對自己很好,說自己的成績有很大提高,很多同學都參加了補習班,那些沒參加的,上課的時候肯定會受到老師的“重點照顧”。鄭傳林聽著就覺得不大對勁,追問起女兒來,吃了一驚,原來女兒參加了補習班,補習內容都是上課時所不曾或者很少教到的,也就是說,這些老師是故意不教學生,逼得學生去參加補習班,而女兒參加這個學費挺高昂的補習班,更多的是滿足一種虛榮心,再加上女兒的成績並沒有顯著的提高,鄭傳林就覺得這些老師實在是太惡劣了。經過對女兒好幾個同學的了解,鄭傳林就匿名寄了信給縣教育局,石沉大海,隨後又向市裏反映,仍然沒有回應,倒是沒想到市教育局的監察室對此很重視。

高軒記下了鄭傳林所說的詳細情況,道:“我們保持聯絡,如果有需要,我可能還會聯係你。”

鄭傳林便道:“隻要孩子能有個好成績,花點錢就花點錢,我們也就認了,可是那些家境不好的人,通過正常的學習渠道學不到東西,這完全不是什麽補習不補習的問題了,這些老師也實在是道德敗壞。高主任,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再去問問別的家長。”

高軒點頭道:“這個是肯定的,這些事情如果屬實的話,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學校方麵就一點也不知情嗎?”

這個問題超出了鄭傳林所知的範疇。